潮水般觸手襲來時我才明白李盧斯所謂的新型是什麽意思。
    “這些觸手怎麽比我的發質還差呀！”
    分叉的，泛黃的，發白的，仿佛一個被生活折磨到崩潰的中年婦女散亂著頭發撞向我企圖同歸於盡般緊追不舍。
    岔路口的蟲子都被驚動了，空間在不停的發生改變，那些觸手卻完全不受影響反而利用空間優勢形成多麵圍堵。
    老簿被來勢洶洶的觸手追得焦頭爛額竟也失去了方向感。
    接下來的逃亡完全是被觸手逼著走，堵三麵放一路戲弄著我脆弱的神經。
    逃跑過程中我拿起角落裏的滅火器噴在岔路口的蟲子身上，想借此阻止它們切換空間，效果並不理想。
    老簿警告我不要攻擊觸手，它們以罪業為引，如果不想摧毀整個重症區就不要出手。
    這時我又想起了組長那間病房，催促老簿全力尋找，趕在力竭前跑進去躲了起來。
    “總算，能，喘口氣了。”
    “差點跑出人命。”
    “華鳶，這些觸手不簡單，李盧斯一定在跟它相連的房間裏。”
    “廢話，我都看見那間舞廳後麵還有一間開著的門了。”
    “不，那隻是個障眼法，真正的入口應該在其他地方。”
    “你察覺到氣息不是從後一間房裏傳出來的？”
    “那股氣息很微弱，冷靜下來我才發覺那是李盧斯在外麵正常狀態下散發出的氣息。”
    “他在特待區裏實力大減，不可能散發出那樣強橫的氣息。”
    “既微弱又明顯，聽起來很像是魚餌。”
    “可惡啊，章魚成精變釣魚的了。”
    隔壁房間裏的酒囊飯袋仍在被酷刑折磨，它們的慘叫聲與我腦海中被觸手抓到後的假想重合在一起，畫音匹配出一幕幕難以言說的場麵。
    “老毛病又犯了？”
    “電腦旁有抽紙，擦擦汗吧。”
    “老簿，說起來我那時在外出差長夜寂寞，電腦旁也會準備抽紙。”
    “組長有家有室也不免俗啊。”
    “華鳶，有句話說的好，抬起磚頭就無法擁抱家人，放下磚頭家人衣食不周。”
    “老簿，我隻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有必要搞得那麽沉重嗎。”
    “如今的我還是很享受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
    老簿見我氣喘勻了，指著組長的筆記本讓我盡快查查裏麵是否有重症區的資料。
    我靈光一閃想起自己藏小電影的方法，果然在一個隱藏文件夾裏找到了蟲子扭曲空間的規律，組長將其編寫為程序並且特別注釋出一段文字方便理解。
    “老簿，一會程序運行起來就靠你了，上萬種排列規律我可記不住。”
    老簿在特待區獨特氣場的加持下計算能力提升了幾個層次，上萬種地形排列方式在他眼裏以更高效的方式記錄下來。
    “我現在就是重症區的活地圖。”
    我把電腦重新恢複後跟著老簿前往目標房間，身後是酒囊飯袋們慘叫的歡送聲。
    老簿利用安全的空房間穩紮穩打一步步靠近目標，觸手堵不到我們索性退了回去。
    經過老簿周密的計算成功抵達目標房間，打開觀察口看到地上有一隻斷手，斷裂處沒有血漬應該是條假肢。
    “老簿，你有沒有聽見某種動物的聲音。”
    “裏麵有條小狗在哈氣搖尾巴。”
    “李盧斯玩的這麽變態嗎。”
    “用黃色顏料壓製恐懼的行為是不可取的。”
    我推門進去瞬間驚呆了，老簿推算錯了，那根本不是小狗。
    一條百噸王卡車大小的機械犬用屁股對著我，它的確在搖尾巴，如果那可以稱之為尾巴的話。
    “為什麽會有狗用虛空連起來的卷鋼做尾巴啊？”
    “後退，華鳶。”
    “那懸在空中的卷鋼少說有三十幾噸，任何一段砸在你身上都將是滅頂之災。”
    機械犬身上的銘文閃爍著紅光，如同熔岩流淌在血管裏，空氣中漂浮著濃烈的攻擊信息素，老簿那一身的雞皮疙瘩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繞行到身側機械犬突然轉頭看向我，紅光將它整個頭顱照亮，凶牙怒目無一不在說明它是一頭巨狼。
    “別傷害他，華鳶是我的朋友。”
    黑暗中衝出一人擋在我身前，竟然是斷掉一臂的李盧斯。
    “你的右臂是怎麽回事，狼咬的？”
    “不想被咬碎就先閉嘴！”
    我連忙捂住嘴巴後退兩步，巨型機械狼身上的紅光逐漸變回熒光血管的狀態，顯然是被李盧斯安撫住了。
    “華鳶，你是怎麽找到這的。”
    “沾前領導的光。”
    “已經能靈活使用因果之力了嗎？成長的很快，多加思考應該有能力進入更大的特待區。”
    “你是說那座擁有三千多萬人的城市嗎？境外最繁華的地方。”
    “繁華的根源是因為那裏有八百萬借貸人，你要找的前輩就在那，是三千多萬頂級試驗品裏的佼佼者。”
    “你終於肯說實話了，引我來這不止是為了看你養的大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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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論起來我的大狗和你的寒霧戰馬還是同事呢。”
    “什麽意思？”
    “隻關心芬裏爾，不關心我的身份嗎？”
    “你是誰？”
    “好問題，先前我們見過金字塔神隻的分身，從那時你應該就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隻不過圖書館裏查不到暫時擱置下來。”
    “如今我們有充足的時間，不妨先說說你的想法。”
    “跨越千年的壽命，隨意操控人性的欲望，能做到這一切的——。”
    “不，應該說是信仰。”
    “人類信仰我們，視我們為神明，每一位原初借貸人都是遺落世間的神明，我們所做之事也不過是為了收集些香火錢早日歸位。”
    “你到底是誰？”
    “獨臂戰神提爾。”
    “你認識雷神或者惡作劇之神嗎？”
    “當然認識，隻不過他們的知名度太高，已經被徹底封印在神位上了。”
    “什麽意思？”
    “簡單舉個例子，知名度高的神就像是當紅明星，一言一行都會被粉絲監視，所以它們不能隨意行動也不需要收集信仰。”
    “如果有個當紅明星找到你，說要跟你做一筆交易，你會想象嗎？”
    “好比喻。”
    “老簿，你那邊的應該也是——”
    老簿不見了，我能感受到他卻找不到他。
    我衝向李盧斯企圖逼問它老簿去哪了，結果被巨狼一掌拍飛，那感覺像是被卡車撞了一樣。
    “華鳶，稍安勿躁，老簿有不能跟你說的秘密，我們之間也可以有不能告訴他的秘密。”
    “這些事你爛在肚子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們可以簽個契約，芬裏爾幫你釋放斯雷普尼爾的力量，你老實保守秘密如何？”
    李盧斯將我扶起並治療傷勢，迫於形勢我隻能答應他。
    芬裏爾拍擊地麵強行將寒霧戰馬從我體內喚醒，然後直接咬碎束縛住戰馬的銘文鎖鏈，在這之前我從見過那樣的鎖鏈。
    “交易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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