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破碎玻璃門前，陳安子長矛斜握在手中，矛尖微微下垂，隨時準備刺出。
    街道沒有幾個人，或者說是喪屍，空曠得有些詭異。
    偶爾有幾片舊報紙被風吹起，貼著地麵滑行。
    據說病毒爆發的那天，這座城市正下著雨。
    不是傾盆暴雨，而是那種綿密的、陰冷的細雨，像一層灰蒙蒙的紗，籠罩著整條商業街。
    大多數人選擇待在家裏，商場裏沒什麽顧客，餐廳的服務員無聊地刷著手機，便利店的收銀員打著哈欠。
    所以當災難突然降臨時，街上沒有多少人——自然，喪屍化的活死人也不多。
    但這並不意味著安全。
    陳安子深吸一口氣，潮濕的空氣裏混雜著腐爛的腥味。
    緩緩向前邁步，靴底踩過積水的路麵，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街道兩側的店鋪大多已經被洗劫一空，櫥窗碎裂，貨架倒塌，但偶爾還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他需要食物、藥品，以及任何能加固住所的工具。
    一隻喪屍出現在轉角。
    它曾經可能是個外賣員，身上還穿著某家平台的製服，隻是現在那件黃色外套已經被血汙浸透，變成暗褐色。
    它的動作遲緩，拖著一條斷腿，在空蕩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
    陳安子沒有立刻動手。
    他先是觀察了下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喪屍被聲音吸引過來，然後才壓低身形，貼著牆根靠近。
    喪屍的聽覺比視覺更敏銳，但它們的反應速度很慢，尤其是在雨天，腐爛的肌肉似乎變得更加僵硬。
    十米、五米、三米……
    喪屍突然停下，腐爛的頭顱緩緩轉動，渾濁的眼珠似乎在搜尋什麽。
    陳安子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一秒、兩秒……
    喪屍的注意力很快又渙散了，繼續拖著斷腿向前挪動。
    陳安子猛地跨步上前，長矛從側麵刺入它的太陽穴，矛尖穿透顱骨時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喪屍的身體僵直了一瞬，隨後像斷線的木偶般倒下。
    他迅速抽回長矛，甩掉上麵黏稠的黑血，然後蹲下身，在外賣員的口袋裏摸索。
    一包未拆封的煙，一個打火機，還有一張皺巴巴的照片——一家三口的合影，背景是某個遊樂園。
    陳安子沉默了一會兒，把照片塞回屍體的口袋，然後站起身，繼續向前。
    第二隻喪屍在便利店裏。
    它被困在收銀台後麵，可能是生前最後一刻還在試圖鎖上錢櫃。
    它的下半身被倒塌的貨架壓住，隻能徒勞地揮舞著手臂，發出低沉的嘶吼。
    陳安子沒有猶豫，直接一矛刺穿了它的眼眶。
    便利店裏還有不少物資，貨架雖然倒了，但底層的礦泉水、罐頭和餅幹大多完好。
    迅速往背包裏塞了幾瓶水和幾包壓縮餅幹，又找到了一盒止痛藥和一卷繃帶。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門口的光線突然一暗。
    第三隻喪屍——不，是兩隻。
    一對老年喪屍，穿著同款的情侶運動裝，應該是附近的居民。
    它們的皮膚已經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嘴角掛著幹涸的血跡，但最讓陳安子心頭一緊的是——它們的手仍然緊緊牽在一起。
    他後退半步，長矛橫在胸前。
    老年喪屍的動作比之前的更慢，但它們似乎對聲音更敏感。
    老太太喪屍的頭歪了歪，喉嚨裏擠出“嗬……嗬……”的聲響，然後突然加速，踉蹌著撲了過來！
    陳安子側身閃避，長矛橫掃，直接砸碎了老頭喪屍的膝蓋。
    它栽倒在地，但仍在爬行，腐爛的手指摳著地板，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老太太喪屍則被貨架絆倒，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他沒有給它們機會。
    兩記精準的刺擊，長矛貫穿頭顱，黑血在地板上緩緩擴散。
    陳安子喘了口氣，低頭看著這對至死都牽著手的喪屍夫婦，沉默了幾秒，然後從貨架上扯下一塊幹淨的毛巾，輕輕蓋在了它們的臉上。
    天色漸暗，雨又開始下了。
    陳安子站在便利店門口，望著空蕩的街道。
    雨滴打在他的臉上，冰涼而真實。
    這座城市裏還有無數這樣的角落，藏著無數這樣的悲劇。
    但他沒有時間感傷。
    背包裏的物資足夠撐幾天，但他還需要更多——藥品、電池、工具……以及一個更安全的庇護所。
    他緊了緊手中的長矛，踏入雨中。
    街道依舊寂靜，隻有雨聲和他的腳步聲。
    而在這片寂靜裏，獵殺仍在繼續。
    雨水順著陳安子的帽簷滴落，在腳邊積起小小的水窪。
    他剛拐過街角，就察覺到了異樣——前方五十米處，一道黑影以不正常的姿態在雨中疾馳而過。
    那不是喪屍的速度，是活人？
    警覺讓陳安子立即貼牆隱蔽，長矛橫在胸前。
    他眯起眼睛，透過雨簾觀察那個異常的身影。
    “不是人類！是喪屍！！”
    那確實是一隻喪屍，但它的動作完全打破了常規——關節不再僵硬，奔跑時甚至帶著某種詭異的協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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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順著它腐爛的皮膚滑落，在身後拖出一道濕漉漉的痕跡。
    "進化了？"陳安子低聲自語，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注意到這隻喪屍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肌肉組織似乎比普通喪屍更完整，尤其是腿部——那些本該腐爛的肌肉纖維此刻正隨著奔跑劇烈收縮著。
    “我靠，這麽快就進化了？”陳安子心情非常不好，雪上加霜啊！
    突然，奔跑中的喪屍猛地刹住腳步，頭顱以誇張的角度扭轉過來。
    陳安子屏住呼吸——它發現了什麽？
    下一秒，喪屍的鼻孔誇張地擴張，腐爛的嘴唇向後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它聞到了活人的氣味。
    陳安子還沒反應過來，那隻喪屍已經像離弦的箭一般朝他衝來！
    五十米的距離，它隻用了不到六秒。
    陳安子本能地側身翻滾，長矛在雨水中劃出一道銀光。
    "砰！"
    矛杆堪堪擋住喪屍撲來的利爪，金屬與骨骼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陳安子被衝擊力撞得後退兩步，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這隻喪屍的力量也增強了！
    喪屍沒有給喘息的機會，再次撲來。
    陳安子矮身躲過，矛尖上挑，卻隻劃破了喪屍的腹部——那裏已經沒有內髒，隻有一團蠕動的黑色物質。
    喪屍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轉身又是一爪。
    "嘶啦——"
    陳安子的外套被扯開三道口子，“聖衣”也有了幾道劃痕，他咬緊牙關，突然改變策略，假裝踉蹌後退。
    喪屍果然上當，張開血盆大口撲來。就是現在！
    陳安子猛地蹲下，長矛從下往上全力刺出。
    矛尖精準地穿過下頜，直插腦部。
    喪屍的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終於轟然倒地。
    他喘著粗氣拔出長矛，黑紅色的黏液順著矛杆滴落。
    一個念頭突然浮現，“他腦袋裏會不會有東西？”
    忍住惡心，撬開了腦殼，在灰色的腦漿裏翻找，果然，一個葡萄粒大小的晶體出現在眼前，伸手摘下，放進背包裏。
    雨越下越大，衝刷著地上的屍體。陳安子盯著那具與眾不同的屍體，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如果有一隻進化了，那麽其他地方呢？
    仿佛在回應他的疑問，遠處突然傳來一連串尖銳的嘶吼聲——不是平常那種低沉的呻吟，而是充滿攻擊性的、近乎興奮的嚎叫。
    聲音來自三個不同的方向。
    陳安子的血液瞬間冰涼。
    他迅速檢查了一下背包，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反方向跑去。
    雨水模糊了視線，但他不敢停下。
    身後，那些新型喪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比人類奔跑還要快的腳步聲。
    轉過兩個街區後，他看到一棟半坍塌的辦公樓。
    二樓的窗戶破碎，但結構看起來還算穩固。
    沒有時間猶豫了——陳安子助跑幾步，抓住排水管攀爬而上。
    剛翻進窗戶，樓下就傳來"咚"的撞擊聲。
    屏息從窗邊窺視，隻見三隻進化喪屍正在樓下徘徊，其中一隻甚至嚐試跳躍著夠向窗戶，腐爛的手指離窗台隻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陳安子緩緩後退，直到背貼牆壁。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滴落，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留下深色的痕跡。
    他掏出對講機，按下通話鍵："可可，聽得到嗎？情況有變..."
    對講機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夏可可帶著電流雜音的聲音："安子？你怎麽了？聲音聽起來..."
    "新型喪屍出現了。"陳安子壓低聲音，"速度、力量都遠超普通喪屍。它們...好像在雨水中進化了。"
    通訊那頭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
    陳安子能想象夏可可此刻的表情。
    "我暫時安全，但被困在商業街東側的辦公樓裏。"他繼續道，"不要出來找我，加固所有門窗。如果...如果明天中午前我沒回去..."
    "別說了！"夏可可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我們會等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對講機沉寂下來。
    窗外的雨聲依舊，混合著樓下喪屍不甘的嘶吼。
    陳安子緩緩滑坐在地上，長矛橫在膝頭。
    他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場災難，才剛剛開始。
    又想起了什麽，拿出水瓶，咕嚕咕嚕喝完，接著窗沿流下的雨水，“我的變化如果真跟雨水有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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