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爸爸的研究筆記鋪滿了整個書桌，密密麻麻的數據和手繪圖表間夾雜著潦草的批注。
    窗外，晨光微熹，照在那些泛黃的紙頁上，映出幾行被反複圈畫的字跡：
    “共生進化——可控性？”
    “神秘物質對病毒的中和作用。”
    “陳安子的血液樣本顯示……”
    夏可可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已經消退大半的淡紅色紋路。
    她的體溫已經恢複正常，但皮膚下偶爾仍會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感，像是某種東西在適應她的身體。
    “爸，我……真的沒事了嗎？”她輕聲問道，聲音還有些虛弱。
    夏爸爸抬起頭，眼鏡後的眼睛布滿血絲，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快步走過來，再次檢查了她的瞳孔和脈搏，然後長舒一口氣：“你的體內確實有未知物質殘留，但它們沒有攻擊性，反而在幫你修複受損的細胞。”
    “那安子呢？”夏可可轉頭看向床上仍在昏迷的陳安子，聲音微微發顫。
    夏爸爸的表情凝重了幾分。
    他走到床邊，掀開蓋在陳安子身上的薄被——他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暗紅色的紋路已經褪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的灰白色，像是生命力正在緩慢流失。
    “他體內的未知物質轉移到了你身上，導致他的免疫係統暫時崩潰。”夏爸爸低聲解釋，“不過，他的基因已經被改造過，應該能慢慢恢複。”
    夏可可咬住嘴唇，伸手輕輕握住陳安子的手。
    他的指尖冰涼，但脈搏仍在微弱地跳動。
    “他會醒過來的，對吧？”
    夏爸爸沒有立刻回答。
    他轉身走回書桌，拿起一支試管，裏麵是昨晚從陳安子血液中提取的暗紅色液體。
    “理論上，隻要他的身體適應了這種‘損耗’，就能重新平衡。”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但問題是……我們不知道需要多久。”
    夏可可的手指微微收緊。
    就在這時，陳安子的睫毛突然輕輕顫了一下。
    “安子？！”夏可可猛地站起身，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膛。
    陳安子的眉頭皺起，喉嚨裏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他的手指動了動，像是想要抓住什麽，但最終隻是無力地攤開。
    “他……在恢複！”夏可可驚喜地看向父親。
    夏爸爸也快步走過來，檢查了陳安子的瞳孔反應和呼吸頻率，終於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他的身體比我們想象的更頑強。”
    夏可可的眼眶瞬間紅了。
    俯下身，輕輕貼在陳安子的耳邊，聲音哽咽：“安子，快醒過來……我們都在等你。”
    仿佛回應她的呼喚，陳安子的眼皮掙紮了幾下，終於緩緩睜開。
    他的瞳孔在晨光中微微收縮，視線模糊地聚焦在夏可可臉上。
    “……可可？”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夏可可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緊緊握住陳安子的手，點頭：“是我，我沒事了……你也沒事了。”
    陳安子微微勾起嘴角，疲憊地閉上眼睛，但這一次，他的呼吸平穩了許多。
    夏爸爸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研究筆記，又看向窗外逐漸亮起的天空。
    “或許……我們真的能找到希望。”
    陳安子的眼皮沉重如鉛，意識仍漂浮在混沌的黑暗裏。
    他隱約聽見夏可可的啜泣聲，還有夏爸爸低聲說著什麽“基因穩定”“未知物質修複”之類的詞。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可身體像是被抽幹了力氣，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再……休息一會兒……”
    他這樣想著，任由意識再次下沉。
    然而，就在他即將陷入沉睡的瞬間——
    “吼——！”
    一聲尖銳的嘶吼刺破寂靜，緊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脆響！
    陳安子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先於意識猛地彈起！
    “砰！”
    臥室的窗戶被撞得粉碎，一道黑影閃電般竄了進來——那是一隻進化喪屍，比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隻都要快！它的肌肉虯結，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紫黑色，獠牙外翻，渾濁的眼球死死鎖定床上的陳安子！
    “安子！小心！”夏可可尖叫著撲過來，可她的動作太慢了。
    喪屍的利爪已經揮向陳安子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猛地撞了過來——
    是夏爸爸。
    “快走！！！”
    老人用盡全力將喪屍撞偏，可他自己卻被喪屍的爪子狠狠撕開了肩膀，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爸——！”夏可可的尖叫聲幾乎撕裂空氣。
    陳安子的身體終於反應過來，他一把抓起床頭的長矛，可手臂卻軟得幾乎握不住武器。
    他的身體還沒恢複，力量不足平時的百分之一！
    喪屍被夏爸爸的血液刺激，變得更加狂暴。
    它甩開老人，轉身撲向陳安子！
    “砰！”
    陳安子勉強架住長矛，卻被喪屍的衝擊力直接撞翻！他的後背重重砸在牆上，胸腔裏一陣劇痛，差點吐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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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屍張開血盆大口，腐臭的唾液滴在他的臉上——
    “滾開！！！”
    夏可可抄起台燈狠狠砸在喪屍頭上！玻璃碎片四濺，喪屍的頭顱被砸得歪向一邊，可它隻是晃了晃，隨即暴怒地轉向夏可可！
    “可可！跑！”陳安子嘶吼著，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根本使不上力！
    喪屍撲向夏可可的瞬間——
    “砰！”
    一聲槍響！
    喪屍的太陽穴炸開一個血洞，黑血噴濺在牆上！它踉蹌了一下，卻沒有倒下，反而更加瘋狂地轉身——
    夏媽媽站在門口，手裏舉著一把老式手槍，臉色慘白，但眼神堅定。
    這是她從避難所撿到的，前些天因為過於慌張，竟然把手槍給忘了，今天關鍵時刻，猛然想起，試著打開了保險。
    “老婆……快走……”夏爸爸倒在血泊裏，虛弱地伸出手。
    喪屍放棄了陳安子和夏可可，直接衝向夏媽媽！
    “媽！躲開！”夏可可撕心裂肺地喊道。
    夏媽媽沒有躲。
    她冷靜地扣下扳機——
    “哢。”
    子彈卡殼了。
    喪屍的利爪貫穿了她的腹部。
    “不……不！！！”夏可可崩潰地跪倒在地。
    陳安子的視野一片血紅。
    他感覺到體內有什麽東西蘇醒了——那些沉寂的未知物質，那些被壓製的力量，此刻像火山般爆發！
    暗紅色的紋路瞬間爬滿全身，他的肌肉膨脹，骨骼發出爆裂般的脆響！
    “死……！”
    他的聲音已經不像人類，而像是野獸的咆哮！
    喪屍剛轉過頭，陳安子已經撲到了它麵前！他的五指如刀，直接刺入喪屍的眼窩，捏爆了它的腦漿！黑血噴濺，喪屍的身體抽搐著倒下，可陳安子沒有停手——
    “砰！砰！砰！”
    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喪屍的頭顱上，直到那顆腦袋變成一灘爛肉！
    “安子……夠了……”夏可可顫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安子喘著粗氣，緩緩回頭。
    夏爸爸躺在血泊裏，呼吸微弱。
    夏媽媽靠坐在牆邊，腹部的傷口不斷湧出鮮血。
    夏可可跪在父母中間，淚流滿麵。
    “孩子……過來……”夏爸爸虛弱地招手。
    陳安子跌跌撞撞地爬過去，跪在老人身邊。
    “聽我說……”夏爸爸的嘴角溢出血沫，“研究筆記……在書房……第三頁……有合適機會，給能研究的人……”
    他艱難地握住陳安子和夏可可的手，將他們的手疊在一起。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的手垂了下去。
    “爸……？”夏可可輕輕搖晃他，聲音顫抖，“爸……你醒醒……”
    沒有回應。
    另一邊，夏媽媽的氣息也越來越弱。
    她看著丈夫的屍體，嘴角卻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
    “老頭子……等我……”
    她緩緩閉上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房間裏死一般寂靜。
    夏可可呆呆地跪在那裏，眼淚無聲地滑落。
    陳安子的手臂上，暗紅紋路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蒼白。
    窗外，朝陽終於升起，將整個房間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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