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口幹舌燥，爭論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
    陳安子揉了揉太陽穴，液體金屬在指尖無意識地流動著，形成細小的金屬珠又迅速收回。
    桌麵上攤開著基地平麵圖和周明製作的方舟設施分布圖，十幾個紅色標記像傷口一樣刺眼。
    "我還是堅持認為應該集中力量防守基地。"李大亮一拳砸在桌子上，震翻了幾枚圖釘。
    "新秩序那群雜碎明顯是衝著我們的樹來的！"
    老吳默默撿起圖釘，聲音沙啞："大亮說得對。分兵是大忌，特別是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
    泰勒推了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數據顯示，如果我們不阻止方舟計劃啟動，即使守住基地也沒有意義。"淨化"會殺死半徑三百公裏內所有未被保護的生物。"
    "數據數據，就知道數據！"張胖子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什麽母親樹要是真那麽重要，新秩序為什麽不早就派人守著？非得等我們去？"
    阿青縮在角落裏，手指不停地摩挲著骨笛上的紋路。
    當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轉向她時，她細聲細氣地開口："樹說...母親樹被藏在很特別的地方。隻有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時間才能找到。"
    "特定的人？"夏可可紫色眼眸微微眯起，"比如阿青這樣的植物溝通者？"
    陳安子突然站起身，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
    他走到窗前，看著基地中央那株在月光下微微發光的巨樹。
    距離滿月之夜隻剩31天了。
    "分兵兩路。"他的聲音不大，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帶隊去十萬大山尋找母親樹，嚐試解除她與方舟的連接。夏可可、老吳、李大亮留守基地，保護變異樹。"
    會議室裏一片嘩然，夏可可猛地站起來："不，我跟你一起去！"
    陳安子轉身，目光柔和下來："你需要留下來指揮防禦。你的能量箭是遠程支援的關鍵。"
    他看向其他人，"泰勒的分析能力和漢森的金屬控製對探險隊至關重要；
    七號的空間移動可以解決很多地形問題；
    莉莉能與動物溝通，在野外是無價的偵察兵；
    艾米的預警能力能幫我們避開埋伏；
    阿青...沒有她我們根本找不到母親樹。"
    夏可可的嘴唇顫抖著，但最終沒有反駁。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決定不是出於感情，而是戰術需要。
    "什麽時候出發？"老吳直接切入重點。
    "三天後，"陳安子指向日曆上的滿月標記，"阿青說骨笛的地圖隻有在滿月時才會完整顯現。"
    會議結束後，陳安子獨自登上圍牆巡視。
    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拂過他的麵龐。
    遠處，新秩序軍團撤離的方向一片黑暗，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揮之不去。
    "就知道你在這兒。"夏可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輕盈地跳上圍牆，紫色眼眸在月光下如同兩顆寶石。
    陳安子回轉身體，給她騰出位置："睡不著？"
    "艾米又做預知夢了。"夏可可抱緊雙臂，"她說看到我們中有人...沒能從十萬大山回來。"
    陳安子的手指無意識地握緊，"她看到是誰了嗎？"
    "畫麵太模糊，隻看到一片血和...某種白色的花。"
    夏可可靠在他肩上，"安子，我害怕。"
    陳安子輕輕摟住她，他們很少這樣直白地表達脆弱，但今晚似乎是個例外。
    月光下，他能看到夏可可睫毛上細小的淚珠。
    "我們會阻止方舟計劃，"他低聲承諾，"然後回來加固圍牆，擴建果園，讓這裏變成真正的家園。"
    夏可可突然抓住他的手："帶上小白。它的嗅覺和戰鬥能力在野外能幫大忙。"
    陳安子想拒絕，但看到她眼中的堅決，隻能點頭。
    他們都知道，這是夏可可能為他做的最好的保障。
    第二天清晨，基地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
    訓練場上，新老成員混合編隊，模擬各種戰鬥場景。
    七號不斷練習帶著重物瞬移，漢森則嚐試控製更多種類的金屬。
    莉莉身邊圍滿了各種小動物，她正通過它們了解十萬大山的地形。
    陳安子找到正在資料室研究地圖的泰勒："有什麽發現？"
    泰勒調出一張衛星地圖："十萬大山核心區域在疫病爆發後發生了奇怪的地形變化。這裏——"
    他指向一片呈放射狀分布的峽穀，"理論上不應該形成這種完美對稱的地貌，除非..."
    "除非是人為的，或者某種強大能量造成的。"陳安子接上他的話，"母親樹的所在地？"
    "極有可能。"泰勒調整眼鏡，"更奇怪的是，新秩序在這片區域的活動記錄幾乎是零，仿佛在刻意避開什麽。"
    阿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手裏捧著她的骨笛："樹...想見你。"
    變異果樹的狀態比前一天穩定了許多，但樹幹上那些熒光紋路變得更加複雜，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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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陳安子將手掌貼在樹皮上時，一段根須突然破土而出，纏繞住他的手腕。
    一幅幅畫麵直接湧入他的腦海：一片被霧氣籠罩的山穀，遍地發光的白色花朵，一座石台，還有...一個被鎖鏈纏繞的樹形輪廓。最奇怪的是，陳安子能感覺到液體金屬對這些畫麵產生了某種共鳴，仿佛曾經到過那裏。
    "它給了你什麽？"夏可可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陳安子收回手，發現那段纏繞他的根須自動斷裂，變成了一條發光的腕帶："一張更詳細的地圖，還有...某種通行證？"
    阿青輕輕撫摸樹幹："樹說...母親樹會認得這個氣息。說你是"金屬與生命之子"..."
    她困惑地歪著頭，"我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出發前的最後一晚，基地舉行了簡單的送別儀式。
    陳媽做了陳安子最愛吃的紅燒肉，陳爸則悄悄塞給他一個小金屬盒："絕對領域的濃縮版，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
    李大亮喝多了自釀的果酒，摟著陳安子的肩膀嚷嚷："早點回來！不然我就把你藏的那箱巧克力全吃了！"
    夜深人靜時，陳安子檢查著裝備：液體金屬裝甲、父母給的金屬盒、變異樹的根須腕帶、周明改造的通訊器...還有夏可可偷偷塞進他背包的一束紫色能量箭——她不知用什麽方法將能量固化保存了下來。
    滿月如約而至。
    基地中央，阿青站在一圈火把中間，高舉骨笛。
    月光照耀下，笛身上的紋路逐漸亮起，投射出一幅立體地圖懸浮在空中。
    那是由光線構成的山脈、河流和森林，中央一個閃爍的紅點顯然是目的地。
    "需要七天行程，"泰勒快速計算著，"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探險隊成員全副武裝：陳安子、阿青、泰勒、漢森、七號、莉莉、艾米，還有趴在莉莉肩頭的小白貓——它的體型會在需要時變成戰鬥狀態。
    夏可可最後一個走上前，當著所有人的麵吻了陳安子。
    這在保守的果園基地是相當大膽的舉動，但今晚沒人會說什麽。
    "記得你的承諾。"她鬆開他時輕聲說，紫色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轉。
    陳安子點點頭。
    其他人或騎摩托，或由七號帶著短距離瞬移，隊伍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夏可可站在圍牆上，直到最後一抹金屬反光也看不見了，才轉身對留守的隊員說："好了，該我們幹活了。李大亮，帶人加固東側圍牆；張胖子，檢查所有陷阱；周明，我要你全天候監控新秩序的動向..."
    她聲音堅定，仿佛剛才那個在圍牆上落淚的女孩是另一個人。
    果園基地的守護者們各就各位，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做準備。
    與此同時，探險隊已經離開基地五公裏。
    艾米突然停下摩托，臉色蒼白："有東西在跟著我們...不是人...也不是動物..."
    陳安子立刻示意隊伍停下，液體金屬在體表形成護甲。
    小白從莉莉肩上跳下，身體迅速膨脹成巨獸形態，對著黑暗處低吼。
    月光下，幾個模糊的影子從樹林中走出——那是人形，卻有著植物般的肢體，移動時發出枝葉摩擦的沙沙聲。
    "園丁的偵察兵，"阿青的聲音顫抖，"他們感覺到了樹給你的根須..."
    陳安子握緊金屬長刀，做好了戰鬥準備。
    這場尋找母親樹的旅程，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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