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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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安子從一棵歪斜的杉樹上跳下,盔甲沾滿泥水。
    他清點著狼狽不堪的隊伍——莉莉用藤蔓固定著扭傷的腳踝,漢森發著高燒,七號失蹤,裝備損失過半。
    "通訊器全泡壞了。"泰勒抹了把臉上的泥水,他珍貴的眼鏡隻剩一個鏡片,"地圖也..."
    阿青從懷中掏出骨笛,上麵的紋路依然清晰:"笛子還在指引方向。"
    她的聲音比往常更加堅定,"我們能找到七號。"
    拾荒女孩——現在他們知道她叫小茶——帶著兩個同伴從溪邊回來,手裏捧著用大樹葉包裹的野莓和幾尾小魚。
    "吃,"她簡短地說,指了指漢森,"他需要。"
    陳安子看著這支殘破的隊伍。
    沒有高科技裝備,沒有即時通訊,他們回到了最原始的生存狀態。
    液體金屬在他體內流動,這是僅存的"科技",但在這裏,它更像是一種本能而非發明。
    "莉莉和小茶照顧漢森。"他做出決定,"其他人分兩組搜索七號。日落前無論結果如何,回到這裏集合。"
    搜索持續了整個潮濕的白天,傍晚時分,背著七號的泰勒出現在營地邊緣。
    女孩的左腿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用樹皮纖維簡單包紮。
    "她在下遊的沙洲上。"泰勒疲憊地放下七號,"失血過多,但還活著。"
    林萱——隊伍裏唯一的醫護——立刻上前檢查。
    她的治愈能力在潮濕環境中大打折扣,隻能延緩感染而無法快速愈合傷口。
    "她需要縫合...但我們沒有線。"林萱咬著嘴唇。
    小茶默默遞上一束細長的植物纖維:"火麻皮,水裏煮過。"
    她示範著將纖維搓成細線,"我奶奶...這樣縫傷口。"
    夜幕降臨,篝火旁彌漫著魚湯的香氣。
    七號在昏迷中呢喃,艾米守在她身邊,時不時擦去她額頭的冷汗。
    "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多遠?"漢森啞著嗓子問,高燒讓他的金屬控製能力時有時無。
    阿青將骨笛舉到火光前:"如果明天能翻過那座山脊..."
    她指向霧氣中若隱若現的山影,"應該能在後天中午到達母親樹所在的山穀。"
    陳安子檢查著所剩無幾的物資:幾把匕首、一捆濕透的繩索、兩個水壺、半包鹽。
    "新秩序的人怎麽在這種環境中建基地的?"莉莉輕聲問,一邊給懷中的小白梳理打結的毛發。
    泰勒搖頭:"根據老教授的資料,他們最初有完整的補給鏈。後來為了保密,切斷了大部分外部聯係,隻靠少數忠誠派運送必需品。"
    他指了指遠處隱約可見的電纜塔殘骸,"那些早就廢棄了。"
    深夜,陳安子守夜時發現艾米獨自坐在溪邊,雙手浸在冰冷的水中。
    "睡不著?"他輕聲問。
    艾米抬起頭,月光下她的眼睛異常明亮:"安子哥,我看到了更多...關於那個結局。"
    她聲音顫抖,"不是爆炸,不是戰鬥...是選擇。有人必須自願留下來,成為...橋梁。"
    陳安子沉默片刻:"你確定是你嗎?"
    "不確定。"艾米誠實地說,"但我知道,當我們看到母親樹時,答案會很清楚。就像...就像知道什麽時候該播種,什麽時候該收割一樣自然。"
    第二天清晨,隊伍緩慢向山脊移動。
    七號被簡易擔架抬著,漢森拄著樹枝做的拐杖。
    小茶和她的同伴在前麵開路,用骨刀在樹幹上留下記號。
    正午時分,小茶突然停下,警惕地嗅著空氣:"煙味...不是自然的。"
    隊伍立刻隱蔽,陳安子悄悄爬上一塊巨石偵查——山脊另一側是一個被鐵絲網圍住的破敗營地,幾間木板房已經燒毀,但主建築還冒著青煙。
    鐵絲網上掛著五六具屍體,最新的一具還在滴血。
    "新秩序的勞改營,"他回來匯報,"看起來發生了暴動,或者...清理。"
    泰勒皺眉:"勞改營?資料裏沒提到這個。"
    "因為他們不是正式囚犯。"小茶突然說,眼中閃爍著仇恨,"是"不聽話的樹語者"...和他們的家人。"
    決定是否繞行花費了比預期更長的時間。
    最終,阿青的話起了決定作用:"如果那裏還有幸存者...他們可能知道更多關於母親樹的事。"
    接近營地時,腐敗的氣味幾乎令人窒息。
    鐵絲網上的屍體表情扭曲,顯然死前經曆了巨大痛苦。
    營地中央的空地上,十幾個骨瘦如柴的人蜷縮在一起,圍著一個小火堆。
    "別過來!"一個滿臉疤痕的男人舉起自製的長矛,"我們沒東西可搶了!"
    小茶走上前,做了那個樹語者的手勢——拇指按眉心,劃過胸前。
    男人的矛尖微微下垂。
    "你們...也是來救人的?"他聲音嘶啞,"太晚了。白麵具三天前回來,帶走了所有還能幹活的人,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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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了指鐵絲網。
    莉莉立刻上前查看幸存者狀況,林萱則開始用有限的草藥治療傷員。
    陳安子注意到角落裏一個老人正死死盯著阿青的骨笛。
    "那是...周教授的?"老人突然開口,聲音像是砂紙摩擦,"她...還活著?"
    阿青驚訝地點頭:"你認識周教授?"
    "二十年前...我是她助手。"老人掙紮著坐直,"當他們開始把活人...和樹結合...我們反抗了。"
    他痛苦地咳嗽著,"她被抓去...變成母親樹...我們被關在這裏...當實驗品..."
    泰勒蹲下身:"什麽實驗?"
    老人露出一個慘笑:"讓我們聽樹說話...然後割開腦子...看看哪部分在活動。"
    他顫抖的手指指向太陽穴,"死了六十多人...才找到"樹語者"的腦區差異。"
    營地裏的幸存者陸續提供著零碎信息:新秩序確實計劃用母親樹啟動"淨化",但不是通過高科技設備,而是某種古老的生物共鳴——母親樹與她的所有"孩子"能在特定頻率下釋放致命孢子。
    "就像...鬆樹集體散播花粉。"泰勒恍然大悟,"隻不過這種孢子會攻擊特定基因序列。"
    "需要...鑰匙..."老人艱難地說,"一個自願的樹語者...作為橋梁..."
    艾米和阿青交換了一個眼神。陳安子注意到,但沒有追問。
    離開前,他們分出了一半所剩無幾的食物和藥物。
    疤痕男人遞給他們一個皮製水囊:"山裏水...有毒。這個...過濾用。"
    翻過山脊的第三天,母親樹所在的山穀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沒有高科技防護罩,沒有金屬塔架——隻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矗立在圓形空地上,樹幹上纏著粗糙的繩索和符咒般的刻痕。
    樹下坐著十幾個手持原始武器的人,警惕地抬頭看向闖入者。
    "守護者..."小茶輕聲說,"一直在這裏...保護母親樹..."
    陳安子示意隊伍停下,獨自走上前。
    他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引起守護者們一陣騷動。
    "金屬之子..."一個臉上繪有樹紋的老者站起身,"周教授預言過你的到來。"
    銀杏樹的枝葉無風自動,沙沙聲如同歎息。
    阿青不由自主地走上前,骨笛發出柔和的綠光。
    "她認得你..."老者對阿青說,"你是最後一代自然覺醒的樹語者...沒有被汙染的。"
    簡單的交流後,守護者們允許隊伍靠近。
    陳安子這才看清銀杏樹幹上的"融合"痕跡——那不是精密的手術結果,而是粗暴的捆綁與生長:老婦人的下半身完全被樹幹包裹,上半身則覆蓋著樹皮般的皮膚,她的頭發已經變成細小的根須,手指間有薄膜相連。
    "周教授?"陳安子輕聲問。
    老婦人睜開眼,瞳孔是年輪般的同心圓:"比預期...來得快..."她的聲音像是風吹過樹葉,"淨化...提前了...滿月夜...就是明晚..."
    泰勒迅速計算:"隻剩36小時了!"
    守護者們升起篝火,開始準備某種儀式。
    老者解釋:"每月滿月...母親樹最強大...新秩序知道這點..."
    夜幕降臨,阿青被帶到樹前參與儀式。
    沒有高科技接口,隻有簡單的骨製工具和草藥熏煙。
    陳安子看著阿青在篝火旁起舞,骨笛的聲音與樹葉沙沙聲逐漸同步。
    一小時後,臉色蒼白的阿青回來匯報:"淨化不是武器...是重生。新秩序扭曲了周教授的研究...原本是為了修複汙染土壤..."
    "那為什麽還要阻止它?"莉莉問。
    "因為新秩序修改了孢子...現在它們會殺死所有...不攜帶特定標記的人。"阿青痛苦地閉上眼睛,"標記是通過疫苗注射的...隻有他們認可的人才能獲得。"
    艾米突然站起來:"這就是我必須做的選擇...有人要留下來重置孢子配方...恢複周教授最初的設定。"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比犧牲更殘酷——不是死亡,而是與母親樹融為一體,成為永久的信息橋梁。
    "我來。"阿青和阿青同時開口,然後驚訝地看著對方。
    周教授的聲音輕輕傳來:"隻需要...一個樹語者...但必須是...自願的..."
    陳安子看著這群傷痕累累卻依然堅定的同伴,液體金屬在體內無聲流動。
    明天滿月升起時,他們中將有人永遠留在這座山穀,而其他人要帶著這個沉重的選擇繼續前行。
    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升上夜空,與即將滿月的月亮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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