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字數:5919   加入書籤

A+A-


    老張抹了把臉上的汗,手裏的鐵鍬深深插進泥土裏。
    夕陽西下,遠處的山影拉得很長,像是要把這片臨時營地吞沒。
    他身後是三十七個普通人——老人、婦女、孩子,還有幾個瘦弱的年輕人。
    沒有進化者,沒有戰鬥經驗,隻有疲憊的眼神和幹裂的嘴唇。
    "老張,水……水真的不夠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顫抖著遞過來半瓶渾濁的液體,那是他們今天從幹涸的河床裏挖出來的最後一點泥水。
    老張接過水瓶,喉嚨動了動,卻沒喝。
    他轉頭看向蜷縮在帳篷裏的孩子們,他們的嘴唇已經起皮,眼睛裏沒了神采。
    "再撐一天。"他沙啞著嗓子說,"明天……明天一定能找到新水源。"
    這支隊伍已經走了十七天。
    原本有六十三人,現在隻剩三十七個。
    有人死在路上——餓死的、病死的、被變異野獸咬死的。
    也有人是"消失"的——半夜偷偷帶走食物和水,獨自逃命的;為了半塊餅幹,把同伴推下懸崖的;甚至……易子而食的。
    老張全都見過。
    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肉販子,力氣大,心腸熱。
    末日來臨後,他保護著一群想要投奔幸存者基地的家夥們東躲西藏,他想給這群人找個安身之處。
    可他沒想到,最可怕的不是喪屍,不是野獸,而是饑餓和絕望中的人心。
    三天前的夜晚,老張被一陣細微的響動驚醒。
    他悄悄摸出帳篷,看到隊伍裏最健壯的羅田正偷偷撬開儲藏食物的箱子。
    "羅田!"老張低喝一聲。
    羅田猛地回頭,眼裏沒有愧疚,隻有狠厲。
    "老張,別擋路。"他攥緊手裏的砍刀,"這些吃的根本撐不到找到幸存者基地!與其大家一起死,不如讓有力氣的人活!"
    老張沒說話,隻是默默舉起了鐵鍬。
    羅田冷笑:"你裝什麽聖人?你以為這些人感激你?我告訴你,昨天李嬸還跟我說,要是你死了,他們就能分你的那份口糧!"
    老張的拳頭捏得咯吱響,但他最終隻是側開了身子。
    "滾。"他低聲道。
    羅田愣了一下,隨即抓起食物,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清晨,隊伍裏最瘦小的女孩小芸發起了高燒。
    她的母親跪在老張麵前,哭得撕心裂肺:"求求你……救救她,她昨天把自己的水分給了隔壁的陳爺爺……"
    老張翻遍所有行李,隻找到半片退燒藥。
    他給小芸喂下藥,然後站起身,看向所有人。
    "我去找水。"他說,"如果明天中午我沒回來……你們繼續往東走,幸存者基地就在那邊。"
    沒人說話。
    隻有小芸的母親死死抓著他的袖子,眼淚砸在他手背上。
    "……謝謝。"
    老張獨自走進了荒野。
    他的水壺早就空了,嘴唇幹裂出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但他更清楚——如果連他都放棄,那些人就真的沒希望了。
    遠處,一隻禿鷲盤旋著,像是在等待他的倒下。
    老張握緊鐵鍬,咧開幹裂的嘴角,笑了。
    "想都別想……老子還得回去見兒子呢。"
    ……
    烈日炙烤著龜裂的大地,老張的嘴唇已經幹裂出血,每走一步,靴底都像是要黏在滾燙的沙土上。
    他離開幸存者暫留地已經整整半日,水壺空空如也,眼前的世界在熱浪中扭曲搖晃。
    "再找不到水……"他喘著粗氣,鐵鍬杵在地上支撐身體,"那群老弱撐不過今晚。"
    就在這時,他眯起昏花的眼睛——前方荒蕪的土坡上,竟突兀地生長著一片低矮的樹木。
    那些樹不過一人高,樹幹卻臃腫如酒桶,表皮粗糙皸裂,像是儲存了什麽東西。
    老張跌跌撞撞地奔過去,鐵鍬狠狠劈向最近的一棵樹幹。
    "哢嚓"一聲裂響,淡綠色的汁液頓時汩汩湧出,在陽光下泛著清透的光澤。
    他顫抖著伸手接住,液體清涼粘稠,帶著淡淡的草木腥甜。
    顧不得多想,他仰頭灌下一口——
    是水!略帶澀味,但絕對能喝!
    "老天開眼啊……"老張哽咽著跪倒在地,瘋狂地用鐵鍬擴大裂口。
    汁液像小型瀑布般流淌,他急忙掏出空水壺,甚至脫下外套浸透擰進容器。
    當最後一滴水壺灌滿時,樹幹傷口竟緩緩滲出樹脂般的物質,自行封住了裂痕。
    返程的腳步比來時輕快百倍,夕陽西沉時,營地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隱約能看見幾個瘦弱的身影正翹首以盼。
    小芸的母親第一個發現他,尖叫著踉蹌奔來:"老張回來了!他找到水了!"
    三十多個幸存者瞬間爆發出哭喊般的歡呼。
    老張被團團圍住,水壺在無數雙枯瘦的手中傳遞。
    小芸燒得通紅的小臉埋進盛滿樹汁的飯盒,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像是最美妙的音樂。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慢點喝,"老張沙啞地笑著抹了把臉,"明天我帶大家去那片樹叢,暫時……我們渴不死了。"
    夜風拂過荒野,遠處傳來變異鬣狗的嚎叫。
    但此刻,破帳篷裏此起彼伏的啜泣聲中,分明有什麽溫暖的東西正在生根發芽
    大肚樹,這是老張給它們起的名字。
    那些臃腫的樹幹裏儲存著足以維持生命的水分,幸存者們終於不用再為飲水發愁。
    去取水時,用鐵鍬在樹幹上鑿開小口,接滿所有能裝水的容器,再用樹脂封好裂痕。
    "這些樹……簡直像是老天爺專門給咱們留的。"老張摸著粗糙的樹皮,喃喃自語。
    可水的問題解決了,食物卻依然緊缺。野草、樹皮、偶爾抓到的田鼠——這些東西根本填不飽三十多個人的肚子。
    "得繼續往東走。"老張蹲在篝火旁,用木棍在地上劃拉著簡陋的地圖,"果園基地應該就在那個方向,再走十天……不,也許七八天就能到。"
    沒人應聲。
    火光照著一張張麻木的臉,他們早已習慣了沉默。
    隻有小芸的母親——那個叫劉嬸的女人——輕聲問:"路上……還有這種大肚樹嗎?"
    老張攥緊木棍:"會有的。"
    他撒謊了。
    第二天黎明,隊伍再次啟程。
    老張走在最前麵,鐵鍬扛在肩上,像一麵破舊的旗幟。身後的人群拖拖拉拉,腳步虛浮,卻沒人停下。求生的本能驅使他們向前,哪怕前方隻有渺茫的希望。
    第三天,他們遇到了一群鬣狗。
    那些畜生瘦得皮包骨,眼睛泛著綠光,遠遠地跟著隊伍,等待有人倒下。
    老張握緊鐵鍬,讓女人和孩子走在中間,自己斷後。
    "別回頭!繼續走!"他吼著,聲音沙啞卻堅定。
    鬣狗終究沒敢撲上來。
    但那天晚上,隊伍裏的趙老頭死了——餓死的。
    沒人哭。他們隻是默默分掉了他口袋裏那半塊發黴的餅幹。
    第七天,災難來了。
    老張在探路時踩中了鏽蝕的捕獸夾,鋒利的鋸齒瞬間咬進小腿,鮮血汩汩湧出。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來人!幫把手!"他咬著牙喊道。
    腳步聲靠近了。
    老張抬頭,看見五六個人站在麵前,眼神閃爍。
    "老張……"領頭的王麻子搓著手,"你這腿……怕是走不了了吧?"
    老張心頭一涼。
    "食物不多了,"王麻子繼續說,"你要是……那個啥了,大夥兒也能多分一口……"
    沒人說話。
    隻有風卷著沙土,撲在老張血淋淋的腿上。
    "滾開!"
    一聲尖利的嗬斥突然炸響。
    小芸衝了過來,瘦小的身子擋在老張前麵,手裏舉著一塊尖銳的石頭。她母親劉嬸緊隨其後,手裏攥著削尖的木棍。
    "誰敢動老張,先過我們這關!"劉嬸的聲音在發抖,眼神卻凶得像母狼。
    人群騷動起來,有人嘀咕"多管閑事",有人低頭退開。最終,王麻子啐了一口,帶著人走了。
    小芸跪下來,撕下自己的衣角給老張包紮。她的手指冰涼,卻穩得出奇。
    "謝謝……"老張嗓子發緊。
    劉嬸沒說話,隻是默默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扶到一塊岩石旁坐下。
    遠處,夕陽像一團將熄的炭火,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喜歡末世,從自製聖衣開始請大家收藏:()末世,從自製聖衣開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