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秩序東部戰區指揮中心的燈光蒼白刺眼，將長方形的會議桌照得如同手術台。
    牆壁上的電子地圖顯示，代表控製區域的紅色正在蓬城位置閃爍警告——那裏曾經是他們最重要的前哨站之一。
    一位蒙麵軍官坐在首位，黑色麵罩隻露出雙眼，連手指都包裹在特製手套中。
    他的肩章顯示將級軍銜，但樣式與新秩序常規將領不同，多了三道銀色斜杠。
    會議桌邊坐著六名高級軍官和三名白大褂研究人員，每個人都挺直腰背，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蓬城實驗室全毀，三十七名改造士兵陣亡，s017樣本全部丟失。"
    負責情報的上校念著報告，聲音幹澀，"好在所有研究人員都已啟動神經炸彈協議，核心機密沒有外泄。"
    一名穿白大褂的女性研究員忍不住插話："但解毒劑和xv3病毒樣本被搶走了！如果果園基地的人研究出抗——"
    蒙麵軍官抬起一隻手，研究員立刻噤聲。
    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解毒劑不重要。"他的聲音透過麵罩傳出，低沉而略帶電子雜音，"s017才是關鍵。匯報進度…"
    上校快速翻動文件："根據最後傳回的數據，果園基地已經發現血液樣本的秘密。陳安子本人似乎...出現了某種進化異常。"
    蒙麵軍官的雙眼微微眯起，手指在桌麵上輕敲兩下——這個細微動作讓在座幾人都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具體症狀？"
    "血液共鳴反應超出預期參數，但控製指令無效。"一名年長的研究人員推了推眼鏡，"理論上，所有s017衍生物都應響應"沉默是金"協議，但陳安子體內的原生金屬似乎...進化出了抗性。"
    蒙麵軍官突然站起身，眾人立刻跟著起立。
    他走到電子地圖前，盯著果園基地的位置。
    畫麵放大，顯示出無人機拍攝的模糊圖像——圍牆、了望塔、農田和零星人影。
    "實驗不能停。"他最終說道，"按預案啟動"收割者"計劃，同時準備我的出行裝備。"
    上校臉色大變："將軍，您不能親自冒險！果園基地有至少二十名進化者，而且陳安子已經達到三階——"
    "正因如此，才需要我去。"蒙麵軍官打斷他，"你們對付不了他。隻有我了解s017的全部特性。"
    研究人員交換著擔憂的眼神，但沒人敢再反對。
    年長的那位小心翼翼地問："您打算...捕獲還是銷毀？"
    麵罩下傳來一聲輕笑，冷得像冰刀刮過金屬："當然是帶回來。多好的實驗體啊，已經開始自主進化了。"
    他轉向門口的兩名護衛，"準備直升機，我要在日落前抵達觀察點。"
    隨著命令下達，整個基地如精密機器般運轉起來。
    蒙麵軍官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鎖上門，摘下了麵罩。
    鏡子裏映出一張令人意外的臉——並非想象中的傷疤或畸形，而是一張相當英俊的中年男性麵孔。
    隻是他的皮膚異常蒼白，幾乎能看到皮下的血管，而右半邊臉從太陽穴到下巴，覆蓋著一層極薄的金屬膜，隨著表情變化微微閃動。
    "讓我看看你的潛力吧，陳安子。"他對著空氣中某個幻影低語，金屬覆蓋的手指輕撫桌麵上的一份檔案。
    檔案照片上，年幼的陳安子穿著小學校服，正走在大街上。
    軍官——或者說，歐陽博士——從保險箱取出一支裝有銀色液體的注射器，熟練地紮進頸部靜脈。
    液體注入後，他半邊臉的金屬膜如同獲得生命般蠕動起來，很快覆蓋了整個麵部，然後又緩緩退回原位。
    "快了..."他喘息著，重新戴上麵罩，"就快找到完美平衡點了。"
    十分鍾後，一架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直升機悄然升空，向西北方向的果園基地飛去。
    機艙裏，歐陽博士檢查著隨身裝備：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幾個裝有不同顏色液體的密封瓶，以及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盒，表麵刻著"proetheus17"。
    "將軍，預計二十分鍾後抵達觀察點。"
    飛行員通過耳機報告，"無人機已經先行偵察。"
    歐陽博士點點頭，打開平板電腦。
    屏幕上顯示著果園基地的實時熱成像圖，幾個高熱量點標記為進化者位置。
    其中一個特別明亮的點正在基地中央移動——那就是陳安子。
    "有趣..."歐陽博士放大圖像，"能量讀數比上次高了17。"
    他輕點屏幕，調出一組複雜的波形圖，"共振頻率也在變化...確實在進化。"
    直升機降低高度，借助地形掩護接近目標。
    在距離果園基地五公裏處的一片林間空地，歐陽博士獨自下機。
    他不需要護衛——他本身就是新秩序最危險的武器之一。
    黃昏的樹林安靜得詭異，連鳥鳴蟲叫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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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博士輕車熟路地穿行其間，步伐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
    當他抵達一處能俯瞰果園基地的小山坡時，從戰術腰包裏取出高倍望遠鏡，歐陽博士開始係統性地掃描基地每個角落。
    圍牆上的哨兵、訓練場上的進化者、倉庫間穿行的平民...
    他的注意力最終停留在醫療區，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陳安子和那個紫眸女孩正在與穿白大褂的女醫生交談。
    他的目光移向基地另一側，新建的囚室區域。
    那裏關押著幾個從蓬城救回的改造幸存者。
    歐陽博士嘴角勾起冷笑——這些人都是活體炸彈，隻等正確的信號引爆。
    望遠鏡繼續移動，突然，一個意外的身影闖入視野——羅剛，那個從馬連莊救回來的力量型進化者。
    歐陽博士的呼吸微微加快，根據情報，羅剛應該已經死在馬連莊才對...除非...
    "原來如此。"他低聲自語，"用s017的血液穩定劑救活的？有意思。"
    這個發現讓他重新評估了形勢，如果陳安子已經開始嚐試用自己的血液治療他人，那麽進化速度可能比預估的更快。
    時間不多了。    打開後，裏麵是一支裝有暗紅色液體的試管和微型注射裝置。
    他小心地將試管裝入注射器，然後對著自己的手腕靜脈按下開關。
    "啊！"即使以他的自製力，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暗紅液體進入血管的瞬間，他半邊臉的金屬膜劇烈翻騰，像沸騰的水銀。
    痛苦持續了近一分鍾才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特的清明感。
    歐陽博士再次舉起望遠鏡看向基地，這次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牆壁，直接鎖定了陳安子的位置。
    兩人之間仿佛有無形的連線，他能感覺到對方體內液態金屬的每一次脈動。
    "找到你了..."他輕聲說，手指不自覺地模仿著那種波動節奏。
    就在這時，陳安子突然抬頭，精準地看向歐陽博士所在的方向——盡管直線距離超過兩公裏，中間還有多重障礙。
    兩人的目光似乎在空中相撞，歐陽博士感到一陣電流般的刺痛從眼底竄入大腦。
    "了不起的感知力。"他迅速放下望遠鏡，退入樹林陰影中，"看來得改變計劃了。"
    原定的觀察任務提前結束。
    歐陽博士按下通訊器："準備撤離。同時，激活蓬城協議第二階段。"
    耳機裏傳來遲疑的回應："將軍，那意味著犧牲所有——"
    "執行命令。"
    "是！"
    歐陽博士最後看了一眼果園基地。
    暮色中，那裏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像黑暗世界中最後的文明孤島。
    多麽諷刺啊，他想，最完美的進化體竟然出現在敵方陣營。
    不過沒關係，科學不分敵我。
    很快，陳安子和他的液態金屬都會成為新秩序最珍貴的實驗樣本。
    至於那些平民和低級進化者...不過是實驗中的對照組罷了。
    黑色直升機再次升空時，果園基地的某個角落突然爆出一團火光——那是關押改造幸存者的地方。
    歐陽博士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如同欣賞煙花表演。
    "晚安，陳安子。"他對著遠處的火光輕語，"我們很快會正式見麵的。"
    直升機轉向東南，很快消失在漸濃的夜色中。
    而在果園基地，刺耳的警報聲才剛剛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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