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連看都沒看趙戈一眼，隻是淡淡地掃了屋內一圈，目光在我身上掠過，沒有多停留哪怕一秒。
    她依舊那樣端莊冷豔，氣質高貴疏離，站在那裏，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壓。
    原本還吵吵嚷嚷的混子們，一個個像被抽了筋似的，全都安靜了下來，沒人敢再亂動。
    江野見到她，也難得露出幾分忌憚，微微點頭：“周總。”
    周琳柳眉一蹙，語氣清冷：“江野，你最近是太閑了？管不住你帶的人，打架都能打到我眼皮底下來了？”
    江野當即躬身，主動攬責：“周總，今天是我失職，是我沒管好兄弟，責任我一力承擔。希望這事兒，別讓您對我起了不快。”
    周琳冷笑了一聲：“你的人在我的地盤撒野，現在一句責任你就想了結？江野，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才讓你們越來越無法無天？”
    她的氣場全開，話語裏透著不怒自威。
    之前周琳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和善，讓我甚至忽略了她的身份。
    一個能讓六哥看上，並且無比尊重的人，怎麽可能來頭小。
    之前還是我太放肆了。
    我下意識握了握拳，心裏那股鬱氣實在咽不下去，忍不住開口道：
    “如果我們是江野帶的人，那趙戈他們，是不是就代表您周總的臉麵？那您看看他們幹了些什麽……”
    江野和林哥頓時齊齊朝我使眼色，讓我閉嘴，可我話已出口，已經沒有回頭路。
    周琳的眼神瞬間冷到了極點，那種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踩著高跟鞋一步步朝我走來，抬手就是“啪”的一巴掌。
    我被打得微微一晃，頓時愣住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周琳會打我。
    臉上火辣辣的疼，我卻抬頭看著她，心裏憋著的全是說不出的委屈。
    是的，我承認，我這個大男人此刻就他媽的委屈。
    說好了要認我當弟弟，說好了要罩著我呢？
    現在居然當著這麽多人麵打我！
    周琳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冷開口：
    “你覺得你憑什麽來我麵前叫板？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談條件？秦虎，你記住，在你還什麽都不是的時候，別逞強，更別逞英雄，因為你，根本不配！”
    那一刻，我徹底安靜了。
    她這話說得沒錯，我確實什麽都不是，在她眼裏也不過是個剛混出來、底層掙紮的服務生罷了。
    她說的認我當弟弟，也不過是醉酒後的調侃。
    隻有我當了真。
    我咬著牙，雙拳死死握緊，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說不出話。
    可不管怎麽說，她，的確救了我和江野。
    若不是她突然現身，我們今天就得栽，而且是徹底地栽。
    “周總，小虎他年紀還輕，要是有什麽做得不周到的地兒……”江野在一旁小心地開口，試圖替我說句好話。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周琳冷冷打斷：“你閉嘴，這裏沒有你插話的資格。”
    她第一次當眾發這麽大火，全場靜得出奇，所有人都退後了幾步，生怕下一個挨罵的是自己。
    我站在那裏，臉還在火辣辣地疼，卻倔強地一動不動，眼神死死盯著她。
    周琳也沒再看我，而是轉頭對趙戈冷冷下令：
    “把人放了，受傷得送醫院。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但你和你的人，從今天開始，永遠給我滾出海城！”
    趙戈臉色當場變了，幾步小跑上前，腰都快折斷了，聲音帶著哭腔：
    “周總，周總您饒我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錯了，從這走了我就再沒地方混了！求求您，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後絕不再出亂子！”
    周琳看都沒看他一眼，語氣冰冷得仿佛結了霜：
    “你不配跟我求情。滾，再晚一分鍾，你就死在這兒！”
    趙戈的膝蓋一軟，差點當場跪下。他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完了。
    “我不想說第二遍。”
    周琳語氣冷若冰霜，眼神如刀鋒般銳利，絲毫不給趙戈半點退路。
    趙戈的肩膀輕輕顫了幾下，臉色由蒼白變得鐵青。
    半晌，他忽然後退一步，撲通一聲跪在了周琳麵前，身後的小弟們也跟著齊齊跪地。
    “周總，不管怎麽說，我這條命是您給的。今天是我趙戈混賬，馬上就滾，但隻要您有一句話，我隨叫隨到，哪怕是刀山火海，絕無二話！”
    趙戈咣咣磕了三個頭，額頭紅腫一片。
    周琳看也沒看他，隻是輕輕一點頭。
    趙戈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他的小弟們也灰溜溜地跟著，消失在地下室的陰影中。
    隨著他們離開，壓在這地方的那股邪火似乎一下子散去。
    江野和林哥的小弟馬上過去，扶起了強子，輕手輕腳地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強子早就已經被打得快昏迷了，可他殘存的意識裏，眼神卻始終往那女人的方向看。
    那個女人縮在角落裏，抱著肩膀，低著頭，不敢正眼看強子，一言不發。
    江野見狀，馬上吩咐手下把強子送去醫院。
    我也想一並離開，卻聽到周琳冷冷的一句：“站住。”
    我腳步一滯，回頭看她。
    林哥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沒多說什麽，帶著人默默離開了。
    他大概也察覺出來，我和周琳之間有些別樣的關係。
    “怎麽，出完風頭就想走？”
    周琳緩緩朝我走來，語氣低沉中透著逼人的壓迫感。
    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夜晚，她眼中的溫柔。
    她拉著我說，這次會好好保護我。
    可現在，這眼神裏隻有冷漠。
    “對不起周總，今天的事，是我衝動了，給您添麻煩了。”
    我低頭鞠了一躬，動作規規矩矩，態度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就像是趙戈那會兒一樣。
    我知道，這一鞠躬，也就意味著從今往後我和她之間，什麽都沒了。
    “周總……”她突然輕輕一笑，重複著我剛剛的稱呼。
    那一聲輕笑，卻比剛才那一巴掌還要紮人心。
    我抬起頭看著她，周琳沒有再理我，轉身離開。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板上，“噠噠噠”的聲音冷清而幹脆，像是釘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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