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李承風的聲音嘶啞，雙眼赤紅。
    “我父一生為國，血戰沙場，他殺的蠻子，比任何人都多！”
    “王爺，您也是漢人，您怎能……怎能見死不救！”
    “就因為他是前朝的將軍。”趙軒的語氣淡漠得近乎殘酷，“他效忠的，不是大盛。”
    “本王憑什麽要拿我涼州將士的性命，去救一個不尊王化的前朝餘孽？”
    這話一出，連傅青山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太絕情，也太現實了！
    李承風慘然一笑，笑聲中滿是悲涼與決絕。
    他停止了哭嚎，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脊梁挺得筆直。
    “好，好一個不尊王化！”他指著趙軒，眼中再無哀求，隻剩下刻骨的恨意。
    “涼州王不救，我便自己去求！”
    “山海關，鎮北軍，總有心懷忠義的漢家男兒！”
    說完，他轉身便要往外走。
    “站住！”趙軒的聲音不大，卻讓李承風的腳步如被釘住一般動彈不得。
    “山海關守將是我皇兄趙瑞的人，鎮北軍遠在千裏之外，等你走到，你爹的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趙軒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條路。”
    “你，留下，本王給你個偏將當當。”
    “你父親年事已高，強弩之末，跟著一個注定要覆滅的孤魂野鬼，不如跟著本王。”
    “至少，本王能讓你繼續殺蠻子，也能給你李家留下一份香火。”
    這番話，與其說是招攬，不如說是羞辱。
    李承風氣得渾身發抖，猛地轉過身，赤紅著雙眼怒吼道“我父乃頂天立地的英雄，豈容你這等無恥小人在此侮辱！”
    “我李承風便是戰死沙場，也絕不與你這種人為伍！”
    “骨氣倒是不錯！”趙軒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輕輕揮了揮手。
    “可惜，沒用！”
    “孟虎！”
    “王爺？”孟虎一臉的為難。
    “拿下，關進地牢，讓他好好冷靜冷靜。”趙軒的眼神冷了下來。
    孟虎心中萬般不願，可王令如山，他終究不敢違抗。
    隻見他一個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李承風的肩膀。
    李承風雖有武藝在身，但連日奔波早已心力交瘁，又哪裏是孟虎的對手，隻一個照麵，便被製得動彈不得。
    “趙軒！你背信棄義，見死不救！你不得好死！”
    李承風的怒罵聲漸漸遠去，直到被厚重的大門徹底隔絕。
    大堂內，再次恢複了死寂。
    韓江和李威等人徹底鬆了口氣，王爺總算沒被熱血衝昏頭腦。
    慕容煙則失望地別過頭去，心中那份剛剛燃起的敬佩，此刻已涼了半截。
    趙軒仿佛沒看見眾人的神色，他伸了個懶腰，從主位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發出“劈裏啪啦”一陣脆響。
    他走到眾人麵前，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了，人都帶下去了。”
    “咱們來商量一下，怎麽救李忠吧。”
    此言一出，整個大堂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趙軒，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孟虎那銅鈴大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
    韓江臉上的慶幸還未散去，就直接凝固成了滑稽的驚恐。
    慕容煙猛地轉回頭，那雙冰冷的美眸中，瞬間綻放出難以置信的光彩。
    “王……王爺？”傅青山最先反應過來，聲音都有些結巴，“您……您方才不是說……”
    “我說不能救，是說給他聽的。”趙軒走到巨大的沙盤前，隨手拿起一枚代表騎兵的紅色小旗。
    “一個連這點屈辱都受不了的將領，就算有點本事，也難成大器。”
    “正好，關他幾天，磨磨他的性子。”
    他轉過身，環視著一張張呆滯的臉，笑道“怎麽，你們真以為本王會放著那麽大一塊肥肉不吃？”
    “肥肉？”李威不解地問。
    “當然是肥肉！”趙軒一巴掌拍在沙盤上，聲音高昂。
    “一個李忠，在西域跟蠻子打了半輩子仗，他對草原的熟悉，勝過我們這裏所有人！”
    “他手下那三萬殘兵，個個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百戰精銳！”
    “這要是拉過來，咱們涼州軍的實力，立刻就能翻上一番！”
    “這等穩賺不賠的買賣，本王要是錯過了，那不成傻子了嗎？”
    “可是王爺！”韓江急了，“朝廷那邊……李忠畢竟是前朝餘孽，咱們要是救了他，萬一陛下怪罪下來……”
    “怪罪？”趙軒嗤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狂傲與不屑，“他怪罪得著嗎？”
    “隻要本王能打，能贏，能把大蒙的腦袋踩在腳底下摩擦！”
    “父皇他老人家，就隻會源源不斷地給本王送錢、送糧、送兵器！”
    “至於猜忌？那是弱者才需要擔心的東西！”
    “本王強一分，涼州就安穩一分，大盛的江山也就穩固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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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道理，父皇比誰都懂！”
    趙軒那一番狂傲至極的宣言，如同一記重錘，將大堂內所有人的疑慮、僥幸、甚至是恐懼，都砸得粉碎。
    弱者才需要擔心猜忌。
    本王強一分，大盛的江山就穩固一分。
    這已經不是一個藩王該說的話了，分明是一方梟雄的立世之本！
    眾人再無異議，每個人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跟著這樣的主帥，何愁大事不成！
    “傳令下去！”趙軒的聲音再次響起，瞬間將眾人的心神拉回現實。
    “全城動員，軍器監日夜趕工，三日之內，本王要看到全新的裝備分發到將士手中！”
    “後勤部，清點所有糧草輜重，優先保證出征部隊的補給！”
    “斥候營，將大蒙在涼州周邊的所有部落據點，給本王摸得一清二楚！”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下達，整個涼州城，這台剛剛停歇了片刻的戰爭機器，再次以驚人的效率高速運轉起來。
    還好，之前趙軒帶人四處打秋風，斬獲豐厚。
    要不然，一個原本就家底薄弱的涼州，根本不夠他連續用兵，天天折騰的。
    議事結束，趙軒敲定了最終的出征方案。
    由傅青山率一萬兵馬留守涼州，以防不測。
    他自己則親率兩萬精銳，攜諸葛明、孟虎、羅成、韓江等一眾核心將領，先行出征。
    目標，並非千裏之外的孤夜城，而是一個盤踞在涼州邊境百裏之外，名為“黑狼部”的大蒙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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