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為限？”萊德挑釁地問。
    “三天，讓市長來作為裁判。”湯姆點頭，伸出粗糙的大手。
    萊德沒有與他握手，隻是轉身走向船塢另一端空置的工作區。他能感覺到背後投來的各種目光——好奇的、懷疑的、甚至同情的。
    但是無妨，三天後，所有人都會知道真相：科羅的技術才是世界頂級。
    一天後，許多圍觀者聞聲趕來，觀看這場水之都的盛會，畢竟這可是傳奇造船匠湯姆的造船比試，遠處伐爾撒等人站在一起，“萊德這小子，能贏嗎？”艾力克麵露懷疑。
    “不好說，那可是給海賊王造船的湯姆啊！”
    第一天清晨，萊德就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技藝。他選擇的木材並非船塢常備的品種，而是特意從城外運來的"歌喉木"——一種據說在暴風雨中會發出低沉鳴響的特殊材料。
    他處理木材的手法也與眾不同，不是用蒸汽彎曲，而是用一種祖傳的油料浸泡後，以精確的力量手工塑形。
    湯姆采用了傳統的水之都造船法，先鋪設船底，再構建肋骨，最後安裝船板。他的動作嫻熟而精準，每一錘都恰到好處，木料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他指揮著數十名工人，如同指揮一支軍隊一般。
    巨大的龍骨在他的指導下逐漸成形，那設計大膽得令人咋舌——船首像是一隻展翅的海鷗，船身線條流暢得仿佛天生就該破浪而行。
    而另一側的萊德，他的手法令人瞠目結舌。
    “那小子用的手法我從沒見過！”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船工灌下一口朗姆酒，激動地比劃著，“他不用傳統的肋骨結構，而是先搭建某種內部骨架，整個船體就像是從內向外生長出來的一樣！”
    萊德嘴角微微上揚，但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老頭被驅逐時帶走的不僅是家族的榮譽，還有這些代代相傳的獨門技藝，每一鑿、每一刨，都凝聚著十五年來老頭在異國他鄉的嚴苛教導。
    湯姆點點頭，目光落在萊德身後那艘半成品的船上。即使隻完成了一點，那流暢的線條和獨特的結構已經顯示出非凡的工藝。
    “龍骨先鳴技術……我以為隨著科羅離開已經失傳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驚歎。龍骨先鳴是塔克斯·科羅的秘傳技藝，先構建一個完整的內部支撐係統，再圍繞它建造船體，據說這樣造出的船能在最惡劣的天氣中保持穩定
    第二天，兩艘船的雛形已經清晰可見。萊德的船更注重細節，每一塊船板都嚴絲合縫，榫卯結構精巧得如同藝術品。
    而湯姆的船則氣勢恢宏，結構上采用了多項創新設計，包括可調節的帆索係統和獨特的壓艙物分布。
    傍晚時分，萊德正專注地雕刻船首像——一隻咆哮的老虎，鬃毛的每一絲細節都栩栩如生。突然，一片陰影籠罩了他的工作台。
    “你父親……他還好嗎？”湯姆的聲音出奇地柔和。
    萊德的手停頓了一瞬，然後更加用力地鑿了下去。“托你的福，他在一個小鎮勉強維生。”木屑飛濺，有幾片粘在了他汗濕的臉上，“每天醉醺醺地念叨著他的"冤屈"。”
    湯姆深深歎了口氣，那歎息中包含著太多萊德讀不懂的情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子。”
    “別叫我孩子！”萊德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你毀了他的人生，現在又想來教訓我？”
    “我花了十年時間研究科羅家族的造船術，五年在海上測試各種船型，今天我來到這裏，就是要向所有人證明——”他指向湯姆，“塔克斯家的技術不輸給任何人！”
    現場一片寂靜，隻有海浪拍打廢船島的聲音。
    湯姆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萊德盯著他寬闊的背影，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中午時分，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遠處傳來雷聲，海風也開始增強。
    “要變天了，”冰山頭看了看天色，“希望不要影響比賽。”
    萊德似乎毫不在意天氣變化，他全神貫注地雕刻著船首像——一隻展翅欲飛的海鷗，與他圖紙上的一模一樣。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但他連擦都顧不上擦。
    下午三點，第一滴雨落下時，兩艘船都已經初具規模。湯姆的船造型穩重，線條流暢；萊德的船則更為修長，船首高高翹起，像隨時準備劈波斬浪。
    雨越下越大，風也開始呼嘯，市長派人詢問是否要暫停比賽，但兩位造船師都拒絕了。
    “造船師怎麽能畏懼風雨？”萊德大聲說，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真正的船正是在這樣的天氣裏證明自己的價值！”
    湯姆讚許地看了年輕人一眼，繼續自己的工作。他的船已經完成了船體的封閉，開始安裝桅杆。
    第三天，整個水之都似乎都聽說了這場對決，船塢外圍滿了看熱鬧的市民，萊德的手指因為連續高強度工作而布滿細小的傷口，但他渾然不覺。
    船已接近完工，那是一艘中型快速帆船，線條優雅而淩厲，每一個細節都體現著塔克斯家“船如利劍”的理念。
    日落時分，兩艘船同時完工。人群屏息凝神，等待著評判。
    市長仔細檢查了兩艘船，不時低聲交談，但還是得不出最後結果。最終，他們邀請了一位早年的強大海賊站到了兩船之間的空地上，讓他來做選擇。
    “都是傑作。”他真誠地說，“湯姆的船氣勢磅礴，創新設計令人驚歎；而這位年輕人的船……每一個細節都精妙絕倫，我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靈魂。”
    他停頓了一下，“但如果必須選擇…湯姆的船更適合我們的需求。”
    船塢內爆發出歡呼聲，萊德感到一陣眩暈，不是因為失敗，而是因為一種奇怪的釋然——他已經盡全力了。
    人群逐漸散去，隻剩下萊德獨自站在他的船旁，撫摸著光滑的船舷，突然，一個陰影再次籠罩了他。
    “知道你為什麽輸嗎？”湯姆問，但語氣中沒有絲毫嘲諷。
    萊德疲憊地搖頭。
    “因為你太執著於證明什麽了。”湯姆輕聲說，“造船不是為了勝負，而是為了那些將生命托付給大海的人。”他指向那名海賊遠去的背影，“我聽說了你的故事，你成為了一名海賊，那就應該知道，他們需要的不是最精美的船，而是最能承載夢想的船。”
    萊德沉默了，月光灑在兩人之間，照亮了湯姆臉上深深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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