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戒嚴！所有16歲以上男性押送廣場！”禁衛軍踹開民居時，某個少年正把染血的布條塞進排水管——那是伐爾撒割破國王睡袍時飄落的碎片。
    稅務官在集市宣讀新稅法時，沒人注意到賣花女的籃子裏多了把燧發槍。槍托底部刻著小小的獅子紋章——正是東境公爵的族徽。
    當絞刑架在廣場豎起時，艾德裏安偽裝成賣酒商販，給行刑隊送了摻瀉藥的麥酒。而萊德藏在鍾樓裏，用攝像機記錄下每個揮鞭的劊子手麵孔。
    “完美。”全斯在貧民窟屋頂合上懷表，遠處王宮方向傳來鍾聲狂響。他麵前的地圖上，代表民憤的紅墨水已經浸透羊皮紙。
    當太陽升起時，王都的街道上已血跡斑斑。一百多名無辜者被關進地牢，二十餘人永遠閉上了眼睛。然而，與國王預期的恐懼不同，一種新的情緒在民眾間蔓延——憤怒。
    “他們殺了老卡姆！他隻是在保護自己的店鋪！”
    “瑪麗亞的孩子才六歲……六歲啊！”
    “我們還要忍受多久？”酒館地下室，十幾個滿身傷痕的男女圍坐在燭光旁。酒館老板雷納德——一個失去左臂的中年漢子——將一把生鏽的劍重重拍在木桌上。
    “馬科斯說得對，”他的獨眼中燃燒著怒火，“暴政該結束了。”
    與此同時，城外森林裏，馬科斯正與一群衣著樸素的人會麵。農夫、鐵匠、前王國士兵……他們眼中都閃爍著同樣的決心。
    “武器已經通過地下渠道運進城了，”馬科斯說道，“足夠武裝三百人。”
    艾薇婭在一旁補充：“港口那邊也準備好了，我們的船切斷了所有海上補給線。”
    馬科斯點點頭，望向遠處王宮尖頂的目光如鷹般銳利。
    “當月亮被紅雲遮蔽時……”他輕聲重複著那個預言。
    夜風拂過樹林，仿佛在傳遞起義的密語。王都上空，烏雲正在聚集。
    伐爾撒站在最初的那堵城牆外，指尖輕觸石縫裏被踩碎的夜曇花。十二小時前還緊閉的王城大門，此刻正被無數火把照得通紅。
    “該播種了，船長。”全斯在通訊器裏輕笑。
    地下集會的空氣裏彌漫著汗水和鐵鏽的味道，潮濕的牆壁上印滿了發黴的痕跡，廢棄教堂的彩繪玻璃早已破碎，月光透過空洞的窗框斑駁地灑在聚集於此的數百人身上。
    伐爾撒站在破損的聖壇上黑色大衣在身後微微擺動，他靜靜地聽著反抗軍首領馬科斯慷慨激昂的演講。
    “明天黎明！”馬科斯高舉纏著繃帶的拳頭，他左眼上的傷疤在火把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當我們點燃港口的軍火庫時，全國二十七個城鎮會同時起義！”
    他轉身指向牆上手繪的地圖，上麵密密麻麻標記著紅點，“王宮的守衛中有我們三分之一的人，軍械庫主管上周已經宣誓效忠——”
    卡米爾擦拭著蘭斯改造的狙擊槍，槍托上新刻的獅子紋章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人群發出壓抑的歡呼，幾個年輕人忍不住互相擊掌。角落裏，一個抱著嬰兒的母親悄悄抹去眼淚。
    全斯靠在斑駁的柱子上，香煙的煙霧在他麵前繚繞。他眯著眼睛，目光掃過激動的人群，最後落在伐爾撒的背影上。
    船長似乎感應到了他的視線，微微側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無聲的眼神。
    “——國王的暴政將在明天日落前終結！”馬科斯的宣言引來更多歡呼，有人開始低聲唱起被禁止的革命歌曲。
    伐爾撒抬手示意安靜，人群立刻靜了下來。他向前邁了一步，木製聖壇在他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馬科斯說得沒錯，”伐爾撒的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挺直了背脊，“這個國家已經準備好了。但——”他停頓了一下，手臂做了個微妙的手勢，“我們還差最後一步。”
    人群傳來困惑的低語。馬科斯皺起眉頭：“伐爾撒先生，我們已經計劃了許久——”
    “世界政府。”全斯掐滅香煙，從陰影中走出來。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那雙銳利的眼睛讓幾個年輕的反抗軍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沒有世界政府的默許，任何政權更迭都會引來海軍注視。”
    教堂裏頓時安靜得能聽見火把燃燒的劈啪聲。一個駝背老人顫抖著舉起手：“可……可世界政府一直支持那個暴君……”
    “所以他們需要確定政權更迭後能帶給他們更好的利益，”伐爾撒微笑著，那笑容裏藏著鋒利的決心，“明天正午，世界政府的特使阿爾瓦羅會抵達港口。”
    全斯接過話頭：“我們安排了一場"偶遇"。”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後是一幅精密的路線圖，“特使的馬車會"意外"偏離主路，經過貧民窟時正好目睹國王衛隊鎮壓抗議民眾。”
    “我們的人在衛隊裏，確保場麵足夠"精彩"但不會真的傷到平民。”
    蘭斯靠在牆邊擦拭著他的長弓：“我負責讓特使"撿到"一些有趣的文件——國王向天龍人進貢的賬本，處決名單的副本。”
    伐爾撒看向馬科斯：“你們需要在特使麵前展示反抗軍控製區域的秩序。學校、醫院、公平分配的食物——讓世界政府看到你們是更好的選擇。”
    馬科斯的眼睛亮了起來：“東區的自治委員會已經運行了六個月，我們甚至重建了被國王軍隊摧毀的淨水係統……”
    “就是那裏。”全斯點頭，“特使的馬車會"再次迷路"，經過你們的模範社區。”
    伐爾撒環視眾人：“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暴動，而是一場表演。觀眾隻有一個，但至關重要。”他舉起右臂，“明天，我們給這個國家一個新的黎明！”
    人群爆發出壓抑的歡呼，這次更加堅定。馬科斯緊緊握住伐爾撒的手：“為了自由。”
    “為了自由。”伐爾撒回應道，目光越過破碎的穹頂，望向即將破曉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