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新野城靈樹化童言 博望坡火猴顯真形
    第一節：靈樹化形 青童吐玄秘
    建安七年孟夏，新野城東南隅有古鬆卓立，其幹粗逾三抱，皮若蒼鱗堆疊，枝椏虯結如老龍盤霧，針葉終年不凋，至去歲冬至，忽泛玉潤之光，每值子夜，鬆間便有青熒流轉，如碎星綴於枝柯，街坊皆傳“靈根孕化，當出異人”。四月廿五卯初，天穹未明，鬆濤驟作，聲如萬馬奔騰於九霄，俄而樹皮如金蟬蛻殼，自根至梢層層剝落，內裏現出個玉雪似的童子——赤足踏地，發垂及腰，烏絲間隱見鬆針紋路，額間一點翠星閃爍，衣袂作淡青色，翻卷處流光溢彩，行時足下生三朵青焰，搖曳不熄，恍若太初靈氣所化。
    時劉備正與諸葛亮對坐於縣衙後堂，案上河圖洛書攤開，二人方論及“天樞星移，將星歸位”之象，忽覺堂外清風穿簾，挾來鬆脂清香。抬眼但見童子長揖於階下，聲如泉鳴山澗：“使君別來無恙？七年前小沛南麓，山民伐鬆，蒙使君解青釭劍穗係於根下，親書護木咒於黃巾，今日特來赴恩公之約。”玄德手中玉尺“當啷”落地，憶起建安元年，屯兵小沛時，曾見樵夫欲伐此鬆，鬆身已遭雷火灼創，焦黑處滲著樹脂，狀若泣血，遂命關平以朱砂混著晨露，書“五方護木咒”於青絹，繞樹三匝。眼前童子，竟為此樹精魄所化。
    青童踏階而上，袖中飛出三片鬆針，落地化作青玉箋，上刻古篆，筆勢若遊龍戲鳳：“赤壁之下，盤古幡傷；氣脈成渦，四靈同鎮。”諸葛亮撫髯長歎：“吾夜觀天象，尾火虎宿有木德之星東移，其光青熒如豆，屢占易象，皆應於‘地澤臨’卦，不想應在此處。小友所言四靈，莫非火、水、金、土四靈核乎？”童子頷首：“軍師明見。昔大聖鬧天宮，一棒打斷盤古幡東南角，氣脈滲漏人間，赤壁江底漩渦，實乃天地傷口，今已將潰，非四聖靈核不能鎮也。”
    言罷，童子指尖凝出光河，恍若長江截斷，漩渦如巨口吞納日月，深處殘幡碎片沉浮，幡上符文皆作盤古開天紋，每道紋路間滲著黑血般的氣脈，所過之處，江底泥沙俱被吸卷，形成倒懸漏鬥。劉備動容道：“七載前護鬆，不過一念之仁，不想竟牽出天地劫數。然四靈核今在何處？火靈核莫非在東勝神洲花果山？”青童搖頭：“火靈核乃南鬥離火之精，寄於東勝神洲遺脈；水靈核藏於南溟天池，為北鬥玄淵所化；金靈核在兗州，附於曹軍某將星之上；土靈核……”
    話未竟，忽聞城北金鼓震天，鐵蹄聲如雷滾地，探馬汗透重鎧，撞門而入：“啟稟使君！夏侯惇率十萬曹軍，已過博望坡二十裏，前軍旌幡蔽日，望杆上‘夏侯’二字，在晨霧中若血雲翻湧！”諸葛亮擲筆而起，羽扇一揮如攬星河：“來得好！正欲借曹軍肝火，煉我火靈之陣。”遂命關羽領五百校刀手，各攜浸過鬆油的藤蔓，伏於博望坡狹道兩側；又令周倉率二百士卒，於山腰堆積枯柴，內藏“火靈引”——此符乃南鬥火官殿遺寶，以千年桃木為基，朱砂繪離火三紋，內嵌太陽精魄，遇真陽之氣則燃三昧真火。
    青童忽拽住孫悟空衣襟，仰頭道：“大聖需以靈核引動符陣，然夏侯惇獨眼核乃聚靈葫蘆碎片所化，追魂箭專鎖精魄，當年在流沙河，曾見此箭吸人三魂七魄，望勿輕敵。”悟空撓腮笑道：“小童子倒知俺老孫根底，當年大鬧天宮時，那聚靈葫蘆曾裝過俺的猴毛，不想碎片落在此賊眼中。且看俺如何引他入彀！”言罷，縱筋鬥雲，往博望坡而去，金箍棒在手中化作丈二長短，映著初升朝陽，如赤龍出海。
    劉備目視青童，見其麵色微白，額間翠星略顯暗淡，問道：“小友化形未久，便涉此劫，可需調息？”青童搖頭：“靈樹分脈，本為應劫而來。方才所未竟者，土靈核在荊州，然需四靈共振，方顯其位。今曹軍壓境，正是火靈核現世之機。”語畢，指尖又凝出三滴鬆露，交於沙僧：“此乃靈樹精魄所化，可保琉璃盞七日不晦。”沙僧雙手接過，琉璃盞忽放藍光，與鬆露相映，如寒星墜於玉盤。
    第二節：火靈引動 猴王顯真形
    博望坡地處豫南，兩山夾峙，中間狹道僅容三馬並行，春末草木繁茂，卻逢月餘無雨，荒草沒脛，皆枯如金戈，觸之即燃。關羽率校刀手銜枚疾進，至坡中隘口，但見亂石磊磊如虎豹蹲伏，遂令士卒將火靈引埋於三處“離位”——按後天八卦，離為火，主南方，故埋符於坡南三處凸起之地，以鬆油潑灑藤蔓，蜿蜒如赤蛇，隱於枯黃茅草之間。
    申時三刻，殘陽如血，忽聞天際傳來裂帛猿啼，聲震山穀，但見金光一道自新野方向飛來，孫悟空踏筋鬥雲，金箍棒扛於肩，火眼金睛開處，竟將半座山照得通紅。夏侯惇前鋒萬騎已入穀口，其馬皆披鐵鎧，馬蹄踏在碎石上，迸出火星點點。惇自恃左眼有追魂箭，縱馬前驅，忽見岩上立著個三丈高的毛臉雷公，虎皮裙獵獵作響，棒尖點地，火星濺入荒草，騰起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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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賊！你孫爺爺在此！”悟空聲若滾雷，驚得戰馬人立長嘶，鞍上騎士紛紛墜地。夏侯惇怒睜左眼，瞳孔中暗紅符文驟亮，如蛇信吐信——此乃“獨眼核·追魂箭”，昔年濮陽之戰，曾破呂布方天畫戟的器靈，專尋靈核氣息。弓弦輕顫，三支黑箭挾帶陰風，箭鏃泛著藍光，直奔悟空靈台、膻中、氣海三穴，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尖嘯，竟在箭尾拖出三道黑焰。
    悟空不躲不閃，金箍棒舞作萬點金星，棒風所及，箭矢竟改變軌跡，斜斜墜入道旁枯柴堆中。“著！”關羽在高處看得真切，待箭矢觸地，立即揮刀斬落鬆明火把。火靈引遇月望之陽時近滿月，地脈陽氣上衝），轟然炸裂，赤紅火柱拔地而起，順鬆油藤蔓蔓延，瞬間將博望坡化作火海。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枯茅遇火即燃，如赤龍狂舞，濃煙蔽日。
    悟空趁勢騰空，棒指九霄，渾身金光大盛，背後忽顯化出前世虛影——但見金甲神人踏雲而立，左手持九齒釘耙，右手握如意金箍棒，正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時，與天蓬元帥戰於南天門的景象！二般兵器相交處，火星四濺，竟在火光中凝成“齊天大聖戰天蓬”六字火紋，每字丈許，騰空而起，如九天星火倒懸，照得曹軍將士麵如塗血，衣甲皆燃。
    夏侯惇見勢急，拍馬欲退，卻見後軍已被火牆阻斷，前軍混亂，自相踐踏。他咬牙掐訣，左眼符文化作實質，一支赤黑長箭自瞳孔中激射而出，其速比電，破空聲如鬼哭，直取悟空頂門百會穴。悟空早有防備，縱筋鬥雲急避，箭風擦著耳際而過，竟將鬢角猴毛燒焦數根。“好個獨眼賊！”悟空怒喝，棒頭一轉，竟將火靈引陣中真火卷向夏侯惇，火舌如活物，直撲其麵。
    曹軍將士但見火中有人影，三丈高的猴王背生金甲虛影，棒舞處火光連天，皆以為天神降世，紛紛棄械投降。夏侯惇左臂中了流箭，血染征袍，心知再不退必葬身火海，遂鳴金收兵，率殘部退至坡外，回望博望坡已成通天火柱，火中猶聞悟空笑聲：“獨眼賊！可敢再來吃俺老孫一棒？”聲震四野，驚起宿鳥無數。
    第三節：追魂箭臨 青葉露真圖
    火勢正烈時，悟空忽覺腦後生寒，急轉身，卻見青童不知何時閃至他側後，單薄身軀如一片鬆葉，竟迎著追魂箭餘矢而上！“小心！”沙僧自山後飛掠而來，琉璃盞藍光乍現，欲接箭矢，卻終遲半息——箭風過處，青童左肩葉片“噗”地剝落半片，翠色汁液飛濺，葉底淡金紋路在火光中漸漸顯形為“五聖歸位圖”：中央太極位旋轉不息，東火、西金、南水、北土四靈核各放異彩，唯第五聖位，浮現兩個重疊虛影——左為貂蟬的蝶形靈核，彩光流轉如情絲萬縷；右為呂布的方天畫戟混天核，煞氣衝霄如戰魂咆哮，兩核交纏處，混沌之氣翻湧如開天辟地前的鴻蒙。
    青童麵色青白如霜，指尖顫抖著指向圖中混沌處：“第五聖……混沌核也，需至情至煞之人方能凝聚……當年虎牢關下，貂蟬以情絲縛呂布，白門樓死別時，呂布精血注入其體，戰魂與情魄交纏，方生此象……”話音未落，身形開始虛化，葉片碎片如落英繽紛，簌簌而落。沙僧急以琉璃盞接住灰燼，此盞乃卷簾大將舊物，曾盛西天神水，此刻盞中金光一閃，竟浮現血字：“赤壁水竭之日，情絲幡吞水靈核；五聖缺一之時，周天脈斷人亡。”
    悟空見狀，急抱青童坐於鬆枝，以先天元氣護住其靈根：“小童子何苦來哉！俺老孫若早防著那箭……”青童搖頭微笑：“靈樹分脈，本為應劫，今日現歸位圖，便是天命所指。第五聖位重疊虛影，正是貂蟬與呂布的混沌核，需二者同鎮赤壁，方能補全盤古幡氣脈。”言罷，化萬點綠光，沒入新野那株靈鬆，鬆針瞬時蒙上一層薄霜，如垂淚一般。
    夏侯惇退至安全處，命人清點兵馬，折損竟達三千，且多為被火灼傷或自相踐踏而死。他撫著左眼，瞳孔中符文暗弱，深知追魂箭雖傷了靈樹化身，卻未中孫悟空靈核，反引出歸位圖，必是中了諸葛亮之計。正思忖間，忽有探馬回報：“坡中大火已滅，發現靈樹殘葉，葉底有圖！”惇急命取來，卻見殘葉遇風即化，唯留淡淡金紋在掌心，隱隱顯“混沌核”三字，驚得冷汗直冒——他早知聚靈葫蘆碎片散落人間，卻不知此役竟引出上古秘辛。
    關羽收兵回營，見劉備、諸葛亮已在帳中，遂將火靈引陣圖呈上。諸葛亮觀之歎道：“此陣借真火顯大聖前世虛影，本為惑敵，不想竟引出五聖歸位圖，可見天命自有安排。”沙僧捧琉璃盞上前，將盞中血字與歸位圖一一說明，劉備皺眉道：“貂蟬與呂布，一為閉月之姿，一為虓虎之將，二人靈核竟能交融？”諸葛亮點頭：“呂布之混天核承蚩尤戰魂，貂蟬之情絲核乃女媧補天時遺落的情魄，本為陰陽兩極，卻因情絲劫咒印，在死別時生出混沌，正應了‘否極泰來，混沌初開’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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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節：歸圖析微 軍師解玄機
    是夜，新野縣衙後堂，鬆脂燈昏黃如豆，照得滿室皆成琥珀色。諸葛亮置琉璃盞於青銅龜甲之上，以天樞星砂引動，歸位圖虛影再次浮現，第五聖位的混沌核處，貂蟬與呂布靈核如陰陽雙魚交纏，中央隱隱透出“情絲幡”三字，幡上每道紋路，竟與白門樓呂布殞命時，中天紫微星驟變的軌跡暗合。沙僧凝眉道：“當年在流沙河，曾聽東華帝君說，混沌核生於至情至恨之交，呂布與貂蟬，一個是方天畫戟的戰魂，一個是鳳儀亭的情魄，果真是天造地設的劫數。”
    “不錯。”諸葛亮指尖輕點圖中虛影，“呂布在白門樓被斬時，曾對貂蟬言‘生不能同衾，死願同核’，遂以精血將混天核注入其體。貂蟬情絲核本司人間情愛，遇此至剛戰魂，反生至柔情絲，兩核交纏，竟成混沌之象。此核若歸位，可鎮盤古幡氣脈之傷，然……”他忽然望向東南方，目露憂色，“情絲幡若先吞噬水靈核，赤壁水眼一破，沿江百姓必遭魚鱉之患。”
    劉備撫劍長歎：“但貂蟬自下邳失蹤後，江湖傳言她攜呂布首級歸隱，卻不知靈核仍在人間。”悟空抓耳道：“俺老孫三日前駕雲過盱眙，見東南方向有陰氣凝聚，狀若古幡，幡上似有‘鳳儀’二字，莫不是那小娘子？”話音未落，探馬跌撞闖入，衣襟帶著夜露寒氣：“報！東南三十裏，發現一隊玄色車馬，車覆青銅古棺，棺上刻滿蚩尤戰紋，駕車者麵覆白紗，腰間懸著方天畫戟殘片，正往赤壁方向急行，馬蹄過處，草木皆枯！”
    諸葛亮與沙僧對視，琉璃盞中灰燼突然騰起，在粉壁上投出幻象：但見赤壁江麵，萬千情絲化作巨幡，幡麵繡滿“愛”“恨”二字，每字皆滴著鮮血，正卷向江心水眼靈核；而水核宿主身著東吳衣甲，頭戴青絲綸巾，赫然是周瑜！沙僧驚呼：“水靈核竟在周都督體內？昔年在天庭，曾聞南溟天池水精，附於人間英才，不想應在公瑾身上。”
    “更緊要的是，”諸葛亮指歸位圖中混沌核，“第五聖需集情絲與戰魂於一體，貂蟬身兼二核，正是破局關鍵。當年虎牢關下，她奉王允之命，以情絲縛呂布，種下的因果，終須在赤壁了斷。”忽聞窗外鬆濤大作，那株靈樹方向傳來青童殘留的精魄之聲：“夏侯惇獨眼核與聚靈葫蘆碎片相融，可吸人精魄為己用，若再遇真火，必引動碎片反噬……”話未畢，北方忽有狼嚎穿雲，其聲淒厲如哭，正是當年白門樓呂布被斬時，天地同悲的預兆。
    劉備按劍起身，玄德劍龍吟不止：“速遣雲長率輕騎追擊青銅車隊，務必要在赤壁之前尋得貂蟬！”諸葛亮卻搖頭：“且慢。聚靈葫蘆碎片散落九州，夏侯惇吞了‘追魂’片，靈核共生，若強取之，必引動天地劫火。當務之急，是趕赴赤壁，與東吳結盟，同時布下四聖靈核之陣，穩住水眼靈核，靜待混沌核歸位。”
    沙僧忽然想起青童臨終前的低語：“五聖歸位之日，便是情絲劫破之時。”抬眼望窗外，靈樹梢頭的翠星忽明忽暗，仿佛在應和遠方青銅車馬的轔轔聲。那車馬行至淮河渡口，駕車者白紗被夜風吹起一角，露出下麵半張絕豔臉龐，眉間一點朱砂痣，紅得似要滴出血來——正是貂蟬，而她懷中緊抱的青銅盒裏，方天畫戟的殘片，正與她心口的蝶形靈核，發出輕輕的共鳴，仿佛在呼喚著千年前的戰魂。
    諸葛亮長籲一聲，羽扇輕揮：“傳令下去，明日卯初開拔，直抵赤壁。此一戰，不僅是兵戈之爭，更是天地氣脈之劫。五聖歸位，便在今朝。”言罷，目光落在琉璃盞中漸漸消散的歸位圖上，第五聖位的混沌核處，終於泛起微光，似在預示著混沌初開，天命將顯。
    是夜，新野靈樹新葉初綻，葉底淡金紋路隱現“混沌初開”四字，鬆濤聲中，一場關乎天下氣運的大戰，正沿著長江兩岸，悄然拉開序幕。而那支載著混沌核的青銅車隊，正碾過最後一道山梁，朝著赤壁的漩渦中心，緩緩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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