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水鬼鬧靈核 肥仔尋幡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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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回:建業港水鬼鬧靈核 夷洲島肥仔尋幡繩
    第一節:水鬼夜嚎·建業港靈核驚變
    建安二十五年孟夏,建業港被濃稠如膏的夜霧所溺。潮水漫過青石板碼頭,在係船柱上凝出碧色的鹽霜,恍若千年古玉生了苔痕。孫權扶著飛雲樓的朱漆欄杆,指尖觸到欄柱上"周公瑾監造"的刻痕,忽覺掌心一涼——那凝霜竟在他觸碰時化作水珠,滾落階下,摔碎成細小的嗚咽。
    江心浮光漸次亮起,初時如散落的星子,轉瞬便成燎原之勢。那些光點逆著潮汐漂來,每一點都裹著半透明的人形,披發若海藻,指爪如鐵鉤,腰間鐵鏈入水千年,已生銅綠,鏈端沒入深潭,似與淵底靈核有冥冥之連。守港軍士的火把照過它們的麵孔,甲胄下的皮膚登時起了粟粒——那些水鬼眼窩空茫,盈著黑紅色的濁水,唇角撕裂至耳根,露出珊瑚狀的碎牙。其中一女鬼的發絲間還纏著半朵金步搖,隨著水波輕晃,恍若生前正倚樓盼歸。
    "第七艘樓船沉了!"親衛校尉的聲音裏帶著哭腔,他腰間的玉佩不知何時裂成兩半,"那些鐵鏈......像是活物,會往人脖子上纏!"孫權望向北鬥方向,想起三日前沙僧駕臨的場景:那和尚腳踏琉璃盞,袈裟上沾著南海的星砂,言稱"天庭要重鑄四海靈脈",便在牛渚磯抽走了碗口粗的靈核。自那之後,建業的潮水便失了規矩,本該酉時退去的潮頭,竟在三更時漲到了城牆根。他下意識地撫上額間龍鱗印記,那是母親臨終前用朱砂點在他眉心的,說是"帝王之兆",此刻卻灼燒般疼痛,仿佛有什麽遠古的存在正在蘇醒。
    忽有金鐵相擊之聲破霧而來,如裂帛,如斷弦。眾人循聲望去,見一人踏碎浪花,銀甲覆著綠鏽,兜鍪下露出半張臉,左頰爬滿水藻般的紋路,正是五年前戰死於合肥的陳武。他手中"海魄鱗"泛著冷冽的藍光,每走一步,周圍水鬼便俯身叩首,鐵鏈在礁石上拖出刺耳鳴響。孫權瞳孔驟縮——陳武的右腕處,赫然戴著當年周瑜親賜的"蹈浪"銀鐲,鐲上"盡忠報國"四字已被海水磨得模糊。
    "吳王可還記得赤壁的火?"陳武開口時,喉間湧出氣泡,"那時周某說,靈核是鎖海的鐵枷,我等是護枷的鎖鏈。如今枷要斷了,鎖鏈卻還困在淵底喂魚!"他抬手擲出海魄鱗,藍光化作利箭,直擊飛雲樓下的青銅鎮水獸。那獸本是周瑜命人所鑄,龍口含珠,珠內藏著七十二道避水咒,此刻卻在藍光中碎成齏粉,江水轟然湧上碼頭。浪花撲上孫權的鞋麵,冰冷刺骨,卻比他心中的寒意稍遜三分。
    孫權踉蹌著扶住柱子,額間龍鱗印記突突作痛。他忽然想起周瑜臨終前的夜談,那謀士咳著血,手指在輿圖上圈住建業港:"此港之下,鎖著春秋時吳王鑄的潮汐靈核。若有一日靈核躁動,需以血為鑰,以魂為錨......"當時他隻當是病中胡話,如今方知,周瑜早已將自己的魂魄煉入靈核,做了那枚"活錨"。他望著陳武腰間的鐵鏈,忽然想起小時候在江邊見過的漁翁釣鼇——那些被釣起的大鼇,也是這般拖著鐵鏈,眼神裏滿是不甘的怒火。
    陳武腰間的鐵鏈突然繃直,如同一柄巨錘砸向江心。漩渦應聲而開,露出深處的青銅巨鎖,鎖身刻滿上古水族文字,每一道都滲著幽藍的光。孫權目力所及,竟在鎖紋裏看見無數張痛苦扭曲的臉——那都是被靈核吞噬的魂魄,男的身著漁衣,女的挽著吳地墮馬髻,孩童們還攥著沒吃完的米糕。其中有個少年,腰間掛著孫權當年親賜的"護民"腰牌,此刻卻隻剩半張臉,眼窩空洞地望著他,仿佛在無聲控訴。
    "取都督的印璽!"孫權咬破舌尖,血珠濺在飛雲樓的"鎮瀾"匾額上,留下一道暗紅的痕跡,宛如淚痕。宮人捧出的檀木匣剛打開,便有海風卷著鹹腥撲來,匣中青銅印璽突然飛起,印紐雙魚銜環處滲出海水,在空中畫出古老的符篆。七十二道水牆拔地而起,每道牆上都映出周瑜點兵的幻影:"陳武聽令,率"蹈浪營"鎮守靈核入口;張南聽令,以"分水刃"斬退逆流......"孫權望著幻影中周瑜的笑容,心中一陣酸楚——那笑容與當年在赤壁時一模一樣,隻是此刻多了幾分滄桑與無奈。
    然而海魄鱗的藍光更盛了。陳武單手按住靈核鎖,綠鏽簌簌而落,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那裏竟有與孫權相似的龍鱗印記。"周某騙了我們!"他仰天怒吼,海水從七竅湧出,"靈核根本不是什麽鎮海之寶,而是吸魂的饕餮!你看這鎖上的字——"以魂為餌,飼此靈核,千年一輪,永鎮蒼海"!"孫權定睛看去,鎖紋裏的"永鎮"二字竟慢慢轉了方向,變成"囚鎮"。水牆轟然倒塌的瞬間,他被一股巨力拖向漩渦,恍惚間看見陳武背後浮出巨大的鯨影,鯨目正是那顆跳動的靈核,而鯨嘴裏,密密麻麻的鐵鏈正拖著無數魂魄,往靈核的裂縫裏鑽。他想呼喊,卻發現喉間已被海水填滿,鹹澀中帶著鐵鏽味,那是無數冤魂的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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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節:食神艦至·跨海馳援破沉淵
    卻說豬八戒在夷洲島的"海鮮道場"裏打盹,忽覺掌心九齒釘耙的紋路發燙,如同被塞進了燒紅的炭塊。他翻身坐起,肚腹上的肥肉顫出漣漪,卻見案幾上的海鮮突然活了過來:龍蝦鉗夾著筷子在青瓷盤上敲出"咚咚"聲,扇貝一開一合,吐出"建業危矣"的氣泡。一隻八爪魚用腕足在牆上畫出漩渦的形狀,觸須末端還滴著墨汁,宛如血淚。
    "奶奶的,準是那猴子又惹禍了!"豬八戒嘟囔著抹了把嘴角的涎水,卻想起沙僧前日抽靈核時說的"小心水脈倒灌"。他趿拉著鑲寶石的拖鞋走到海邊,見三十六隻寄居蟹正用大螯拚出船隊的形狀,潮水在沙灘上寫著"速援"二字,每筆都有丈許長,卻在寫完後被浪頭急急擦去。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救——救——"的嗚咽,仿佛整個大海都在呼救。
    "看來真不是小事。"豬八戒拍拍肚皮,袖口飛出三百麵杏黃旗,旗上"食神"二字金光閃閃。他站在礁石上念聲"大",手中釘耙便化作三丈長的巨杵,往海麵一戳,竟浮出七十二艘樓船,每艘船頭都塑著饕餮巨口,船尾立著風車般的木槳,槳葉上刻滿"五穀豐登六畜興旺"的祝辭。船身繪著《食經》中的珍饈圖,鱸魚膾、烤鹿肉、糖蒸酥酪,看得人食指大動,卻又莫名心安——仿佛隻要有這艦隊在,天下便無不可飽食之事。
    艦隊行至牛渚磯時,天已破曉。海麵上漂浮著無數斷桅,珊瑚像毒蛇般纏著船板,珍珠貝嵌在舷窗裏,透出幽幽冷光。那些沉船的艙門半開,隱約可見骸骨堆中散落著鏽蝕的兵器,刀柄上還係著"蹈浪營"的殘旗,在海風中獵獵作響。豬八戒趴在船頭,忽見水下有黑影遊過,定睛一看,竟是一群背生肉瘤的魚人,它們手中握著鏽劍,劍穗上係著"蹈浪營"的腰牌,每一塊腰牌上都刻著主人的名字:陳武、張南、董襲......都是當年隨周瑜征戰的猛將。
    "列位!"豬八戒甕聲甕氣地喊道,聲浪震得海水泛起漣漪,"某乃天蓬元帥,特來解靈核之困!爾等若肯指引迷津,上岸後管夠十年的糖蒸酥酪!"魚人們麵麵相覷,其中一尾老魚人甩尾浮出水麵,鰓蓋開合間吐出氣泡:"元帥可曾見過"和之幡繩"?我等當年隨周都督沉艦時,曾見他用那幡繩捆過靈核......那幡繩上有盤古的氣息,尋常兵器砍不斷,唯有天蓬的釘耙......"老魚人忽然劇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血中竟有碎珊瑚,"我們本是凡人,被靈核榨取精魄,才變成這副模樣......"
    話音未落,前方水柱衝天,孫權的飛雲樓正被漩渦扯得傾斜,朱漆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豬八戒急令艦隊布"北鬥食神陣",樓船按方位排開,船頭饕餮口大張,噴出混合著油香的火焰——那是用東海鯨油、西梁麥粉、南蠻椒粒調製的"五味真火",專破水族邪祟。火焰所過之處,海水沸騰,蒸汽中彌漫著烤海魚的香氣,卻又帶著一絲焦苦,仿佛在為水下的冤魂超度。水鬼們尖叫著撲來,卻在觸及火焰的瞬間化作青煙,空中彌漫起烤海苔的焦香,夾雜著微弱的啜泣,宛如千年怨懟終於得以釋放。
    陳武見豬八戒船隊殺來,眼中閃過複雜神色。他拽著孫權沉入漩渦深處,靈核的藍光映得他半邊身子透明,能看見血管裏流動的不是血,而是帶著氣泡的海水。"天蓬元帥當年掌管天河時,可曾看過底下的兵卒?"他的聲音裏既有怨恨,又有一絲希冀,"我們蹈浪營三百兄弟,被周某騙著喝了"鎖魂湯",魂魄與靈核共生,如今靈核要碎了,我們就得化作泡沫......就像當年被您斬首的那些天河弱水鬼,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豬八戒追入漩渦,忽見靈核外殼上的"和之幡繩"四字泛著熒光,周圍珊瑚柱上果然有深深的勒痕,每道勒痕裏都嵌著碎珊瑚,宛如凝固的血跡。他正欲細看,艦隊的樓船已撞斷一根珊瑚柱,斷裂處露出內壁的壁畫:盤古持斧立於中央,四聖分執青、白、赤、黑四幡,幡繩如巨蟒纏住靈核,而靈核裏隱約有無數人臉在掙紮。那些人臉突然轉向豬八戒,眼中滿是哀求,竟與他當年在天河斬殺的弱水鬼們一模一樣,讓他心中一陣刺痛——當年為了天河水軍的威嚴,他的確斬殺過不少犯了錯的水族兵卒,卻從未想過,他們是否也有家人,是否也有未竟的心願。
    "這靈核......竟是盤古幡所縛的海洋精魄?"豬八戒倒吸一口涼氣,忽覺掌心釘耙與靈核之間有金線相連,細如遊絲,卻牽扯著心肺般作痛。那金線明明是虛無之物,卻讓他想起當年在天庭時,玉帝賜的"天河鎖鏈",專門用來束縛犯錯的神仙。陳武趁機揮起海魄鱗,藍光掠過豬八戒腰間,卻見他的皮肉裂開處,湧出的不是血,而是金紅色的湯汁,湯汁裏翻滾著龍蝦、鮑魚、瑤柱,落地便成了熱氣騰騰的海鮮宴。那湯汁散發出令人垂涎的香氣,卻又帶著一絲苦澀,仿佛混合了千般滋味,萬般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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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節:血宴化魂·釘耙斷鏈解囚籠
    珊瑚碎屑在水中浮沉,宛如一場赤色雪。豬八戒看著自己斷臂處不斷湧出的金湯,忽然想起在天庭時,每逢蟠桃宴,他總愛偷喝太上老君煉的"九轉金丹湯",那湯也是這般色澤,喝下去便能百病不侵。此刻這湯汁落在靈核上,竟讓核殼的裂縫慢慢愈合,而陳武等人的鐵鏈,正隨著魂魄的進食逐漸鏽蝕、崩解。他望著自己逐漸消瘦的身軀,心中湧起一陣悲涼——當年在天河,他是威風凜凜的天蓬元帥,如今卻為了救這些素不相識的魂魄,不惜自損神力,斷臂放血。但轉念一想,若不是當年自己在天河太過嚴苛,或許這些魂魄也不至於如此怨恨,如此執著於複仇。
    "周都督他......"陳武望著手中碎成齏粉的海魄鱗,喉間滾動著複雜的情緒,"當年在赤壁,他說要帶我們看"吳國的萬裏碧波",後來卻讓我們做了靈核的養料。"他踉蹌著跪下,額頭觸到海底的泥沙,那泥沙中竟混著無數碎貝殼,每一片都刻著"蹈浪營"的字樣,"元帥可知,我們每天寅時三刻,都會被靈核扯進殼裏,看著自己的皮肉被一點點榨成靈液?那種痛,就像千萬隻螞蟻在啃食骨頭,卻連喊都喊不出來。"
    豬八戒歎了口氣,用釘耙挑起一顆珍珠,珍珠裏映出周瑜臨終的場景:那謀士躺在病榻上,咳血不止,卻仍在輿圖上畫著建業港的水脈,旁邊站著垂淚的小喬,案頭放著一碗涼透的參湯。"某錯怪公瑾了。"豬八戒喃喃道,"他若不這麽做,建業早被海水淹沒,如今這些百姓,又怎會在岸上安居樂業?隻是......"他望著陳武等人逐漸透明的魂魄,"隻是不該讓你們這些忠勇之士,落得如此下場。"
    孫權不知何時醒了,手中緊攥著半塊青玉印,印上"海皇"二字雖殘,卻與他額間龍鱗印記嚴絲合縫。他望著陳武等人逐漸透明的魂魄,想起小時候在江邊見過的"水燈節"——那時母親會讓他放一盞紙燈,說燈飄向的地方,是海的故鄉。"陳將軍,"他輕聲道,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待靈核重鎖,孤會在江邊建"蹈浪祠",四時祭祀,讓百姓永遠記得你們。你們不是養料,是吳國的英雄,是孤的恩人。"
    陳武抬頭,眼中已有了人性的淚光。他伸手觸碰孫權額間的印記,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這是他千年來第一次感受到活人的溫度,如此真實,如此溫暖,讓他幾乎要落淚。"原來海皇印在您身上......"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帶著釋然,仿佛卸下了千年的重擔,"當年周都督說,終有一日會有貴人來解此劫,如今看來,竟是真的。他......他其實什麽都知道,卻甘願背負罵名,隻為了吳國的百姓......"
    此時,夷洲方向駛來數艘快船,船頭立著身著貝殼甲的珊瑚族聖女,她手中高舉半幅古卷,卷上字跡已被海水泡得模糊:"天蓬元帥!《裨海記》載,夷洲珊瑚穀有盤古幡殘繩,需以人王血、天蓬精、海魂淚為引......"話未說完,海底突然震動,靈核發出蜂鳴般的尖嘯,那些剛恢複人形的魂魄又開始痛苦抽搐,他們的腳邊,鐵鏈正重新凝結。陳武咬牙忍痛,一把推開孫權:"快走!別管我們!"
    "來不及了!"豬八戒大吼一聲,將釘耙狠狠插入靈核,耙齒與靈核相撞,發出金石之音,"當年在天河,某斷過八萬四千根水鏈,今日便再斷一次這因果鏈!"隻見他運起神力,九齒釘耙周身泛起金光,耙齒所過之處,金線寸寸斷裂,每斷一根,他口中便噴出一口金湯,落在魂魄們身上,化作護盾。那金湯落在陳武身上時,他臂上的珊瑚紋路竟開始消退,露出底下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仿佛重獲新生。孫權見狀,毅然咬破手指,將血滴在海皇印上,印記頓時化作一道光,籠罩住所有魂魄,光芒中,他仿佛聽見周瑜在耳邊輕聲說:"仲謀,莫怕。"
    當最後一根金線斷開時,靈核發出沉悶的轟鳴,如同一口巨鍾在海底敲響,震得整個建業港都在顫抖。陳武望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忽然指著珊瑚柱後的陰影:"吳王,您看......"眾人望去,隻見陰影中浮出一座巨大的宮殿,殿門上"歸墟"二字斑駁陸離,竟與孫權幼時夢中所見一模一樣。那宮殿的門縫裏透出微光,仿佛在召喚著什麽,孫權心中一動,竟有股想哭的衝動——那是他的故鄉,是他千年前守護的地方,如今,終於要回去了。
    第四節:夷洲尋幡·珊瑚穀探秘幡繩
    寅時三刻,艦隊抵達夷洲北岸。這裏的潮水帶著奇異的甜香,退潮後露出的"海底森林"裏,玉色樹幹上掛著燈籠般的海熒草,每片葉子都映著星空的倒影,仿佛整個宇宙都被濃縮在這小小的葉片中。珊瑚族聖女跪迎在灘頭,她的魚尾在沙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跡,那痕跡竟與海皇印上的紋路一模一樣,仿佛天生便是為了迎接孫權而來。她的發間珍珠珊瑚閃爍,每一顆珍珠裏都倒映著孫權的身影,或坐於龍椅,或立於船頭,竟都是他前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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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蓬元帥與貴人駕臨,歸墟之門將開。"聖女開口時,聲音如同貝殼相擊,清脆而空靈,"我族守護珊瑚穀三千年,隻為等今日。"她領著眾人穿過翡翠般的珊瑚叢,沿途遇見的珊瑚蟲都展開彩色的觸須,拚成"海皇歸"的字樣,觸須上的熒光隨著他們的腳步明滅,宛如一場盛大的燈會。穀中十二根珊瑚柱巍然聳立,每根都有百丈高,柱身雕刻著盤古開天的傳說,卻在最後一圖出現斷裂——四聖持幡縛核的畫麵裏,幡繩斷成九截,墜入四海,每截幡繩上都滴著鮮血,染紅了整片海洋。
    孫權撫摸著珊瑚柱,指尖觸到凹痕裏的血跡:"這是......"聖女合十道:"此乃我族先祖之血。當年四聖與盤古大戰,海皇助盤古持幡,戰後幡繩斷裂,靈核散落,海皇亦被封印在歸墟。我族奉命以血為引,世代鎮守南海靈核。"她轉身指向穀中深處,那裏有一座沉船殘骸,船桅上還掛著褪色的幡,幡麵暗紋正是"和之幡繩"的樣式,那幡在海水中輕輕飄蕩,仿佛在訴說著當年的壯烈戰役。
    豬八戒忽然指著沉船甲板:"看那些銅棺!"九口銅棺並排而列,棺蓋上刻著不同的水族文字,卻都有"和之幡繩"的圖騰。那些銅棺上布滿青苔和藤壺,卻依然散發著威嚴的氣息,仿佛裏麵沉睡著遠古的神靈。陸遜剛要上前,卻被聖女攔住:"此乃四聖所設"困靈棺",每口棺裏都鎖著幡繩的殘魂,若貿然開啟......"話未說完,孫權額間印記突然爆發出強光,海皇印淩空飛起,嵌入船頭的凹槽,刹那間,銅棺上的符咒紛紛亮起,如九星連珠,照亮了整個珊瑚穀。
    第一口銅棺緩緩打開,飛出一道青色幡繩,繩頭係著羊首玉扣,那玉扣溫潤細膩,竟與孫權書房中的鎮紙一模一樣;第二口棺飛出赤色幡繩,繩頭是朱雀玉扣,朱雀的羽翼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展翅高飛......當第九口棺開啟時,飛出的幡繩漆黑如墨,繩頭竟是骷髏玉扣,與孫權的印記分毫不差。"這是海皇的幡繩!"聖女驚呼,"當年他以身為錨,用這根"歸墟索"鎮住南海靈核!"
    孫權隻覺一股熱流從腳底升起,骷髏玉扣印記竟與黑繩產生共鳴,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繩頭,刹那間,無數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看見自己身著龍鱗鎧甲,站在歸墟宮殿前,手持盤古幡,與四聖大戰,海水被染成赤色,宛如血海;他看見自己將幡繩刺入靈核,鮮血染紅整片海域,百姓們在岸上跪地叩拜;他看見周瑜跪在麵前,接過破碎的幡繩,承諾"世代守護靈核",眼中滿是決絕與忠誠......那些記憶如此真實,仿佛就發生在昨日,讓他忍不住落下淚來——原來,他與周瑜的緣分,早已跨越了千年。
    "原來如此......"孫權喃喃道,眼中泛起淚光,"公瑾並非無情,他是用自己的魂魄,續了我的封印。"他轉頭望向豬八戒,"元帥,如今幡繩已聚,卻該如何重縛靈核?"豬八戒撫著肚皮笑道:"當年盤古用幡繩捆靈核時,需四聖合力。如今雖缺三聖,但有吳王這海皇轉世,再加上某的天蓬精血......"他揮起釘耙,在掌心劃出十字,金湯頓時噴湧而出,澆在九根幡繩上。那金湯落在幡繩上,竟發出清脆的鳳鳴聲,仿佛遠古的神靈正在蘇醒。
    幡繩遇血化作九條彩龍,昂首飛向靈核。孫權跟著印記的指引,將黑繩係在靈核最深處的鎖扣上,其餘八繩自動纏繞其上,結成複雜的法印。當最後一個繩結打好時,海底傳來龍吟般的轟鳴,歸墟宮殿的大門緩緩開啟,透出璀璨的珠光。那珠光中,他仿佛看見周瑜站在門內,羽扇綸巾,笑容依舊,向他輕輕揮手。
    是夜,夷洲島舉行"海魂升天之祭"。豬八戒用殘餘的精血烹煮海鮮,那些曾被靈核囚禁的魂魄食之,皆化作光點,順著幡繩飛向歸墟之門。陳武臨走前向孫權抱拳:"請吳王替我等告知周都督,如今才知,他當年望的萬裏碧波,是我們用魂魄守住的人間。若有來世,我等仍願追隨他,守護這萬裏河山。"孫權含淚點頭,看著那些光點漸次升空,宛如繁星落入大海,心中既是悲痛,又是欣慰。
    孫權站在祭台上,手撫海皇印,望著漸亮的東方。珊瑚族聖女指著海平麵:"看,歸墟的晨光。"隻見海天交界處泛起青色,那光中隱約有戰船駛過,船頭立著羽扇綸巾的身影,正對著他微笑。孫權眼眶一熱,竟分不清是淚還是海水——那是周瑜,是他的摯友,是他的恩人,是他千年後仍要並肩作戰的夥伴。
    忽有海風卷起幡繩殘片,在月光下拚成"四聖將至"四字。豬八戒望著天空,輕輕歎了口氣:"看來,真正的劫數,才剛剛開始啊......"他拍拍孫權的肩膀,"不過有吳王在此,某這食神艦隊,也算有了正經差事。"孫權望著他,忽然露出堅定的笑容:"無論四聖如何,孤既有海皇印在身,定當守護這萬裏碧波,不負公瑾,不負百姓。"
    潮水再次漫過沙灘,將祭台的痕跡慢慢抹去。唯有那十二根珊瑚柱,在晨光中閃爍著溫潤的光,仿佛在訴說一個沉睡千年的故事。故事裏有戰天鬥地的英雄,有舍生取義的謀士,有守護千年的部族,還有那片永不褪色的萬裏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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