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上方穀核雨澆七星 五丈原幡角歸位時
    第一節：分兵取幡 孫豬許昌探遺鞘
    建安十五年的銅雀台堞影，已堙沒在許昌城北的荒煙裏。孫悟空踏著頹圮的漢瓦，見台基上的“建安”二字被苔蘚啃噬得支離破碎，“安”字寶蓋化作鴉形，“建”字聿部裂為斷戟，合起來竟成“天命”的隱語。豬八戒撅著釘耙刨開積年荒草，鐵齒間帶出半片玉玨，玨上“魏”字銘文沁著血鏽，正是曹操當年賜給典軍校尉的信物。
    “猴哥，”豬八戒甩著泥塊，豬鼻翕動間嗅出異味，“這底下有股子……人油味。”
    孫悟空金箍棒輕點地麵，丈許內青磚應聲龜裂，露出通往魏宮密室的石階。階縫裏滲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凝結的人脂，每級台階都刻著“忠”“孝”“節”“義”等字，卻被利器劃得麵目全非，顯是曹操臨終前的憤懣之作。密室穹頂繪著《短歌行》詩意圖，“對酒當歌”的曹孟德形象已被剜去雙目，代之以兩個血洞，洞中飛出的螢火蟲馱著“憂思難忘”四字，卻在琉璃盞金光中化作“天命難違”。
    曹操殘魂踞坐石案之後，身畔堆著七十二具童男童女骸骨，正是當年築台時的人柱。他的冕旒垂落如簾，遮住半張臉，露出的下頜生著白須，卻在風中化作斷劍：“孫猴子，吾之倚天劍鞘，便在這石案下的‘急就章’石刻之後。”他抬手拂過案上《孟德新書》，書頁間掉出的不是紙頁，而是赤壁之戰的船釘，“當年吾在長阪坡見汝師父，便知他是‘天命’的餌，卻不知吾等皆是鉤上之魚。”
    孫悟空掣出金箍棒，棒頭在石壁上劃出火星：“老賊休要賣關子！當年在華容道，你磕頭如搗蒜的模樣，俺老孫還記得清楚！”
    “華容道……”殘魂突然劇烈顫抖，冕旒盡落，露出額間未愈的箭傷——那是當年黃蓋火攻時流矢所留，“吾那時以為，天命在吾，縱是諸葛亮設下十麵埋伏，亦不過是吾成王路上的墊腳石。直到吾在洛陽密室煉人核，見那些孩童靈核映出的未來……”他指向穹頂，壁畫上的酒樽竟化作人核熔爐，“吾才知，吾等皆在執棋者的‘劫爭’之中，所謂‘挾天子以令諸侯’，不過是替人作嫁！”
    豬八戒忽覺石案下有異響，用釘耙撬開“急就章”石刻，露出暗格中的倚天劍鞘。劍鞘以兗州烏金鑄作龜形，龜甲上的“孟德”二字被血鏽封死，龜頭朝向西北方——那是當年曹操望北而歎的方向。孫悟空伸手觸碰劍鞘，臂上的“魏”字咒印突然發燙，竟如活物般蠕動著向劍鞘攀爬，露出下麵的“天翼虎豹”圖騰，那圖騰的斑紋竟與女媧補天時遺落的“九天息壤”紋路一致。
    “小心！”沙僧的傳音從琉璃盞中炸開，“司馬懿的‘天命筆’已引動‘地火明夷’卦象！”
    密室頂部突然坍塌，斷時尖筆如毒蛇鑽透瓦當，筆尖挑著人核熔爐的核心，在空中劃出“困”字咒印。咒印所過之處，壁畫上的酒樽、槊刃盡皆化為骷髏，七十二具人柱骸骨同時站起，手中捧著“忠”“孝”等字的殘碑，組成“天命不可違”的碑林。孫悟空揮棒擊向斷時尖筆，卻覺金箍棒如墜深海，低頭見“魏”字咒印正片片剝落，每片咒印都化作曹軍戰旗，旗上“魏”字被血雨洗成“逆”字。
    曹操殘魂突然撲向劍鞘，化作萬千螢火蟲鑽入鞘中，劍鞘龜甲張開，露出內藏的《太平要術》殘頁——那是張角遺落的天書，頁間夾著赤壁之戰的船票，票上“公瑾親啟”四字已被火燒作“天命”二字。“孫猴子，”殘魂的聲音從鞘中傳出，“當年吾殺孔融，不是為他侮慢吾，是他算出了‘幡角宿主’的天機……”
    第二節：成都覓穗 唐沙武侯祠尋蹤
    成都的雨絲如縷，織在武侯祠的飛簷上，將“名垂宇宙”的匾額洗成蒼白色。唐僧手持九環錫杖，杖頭銅鈴驚起簷下寒雀，雀爪間掉落的不是蟲屍，而是刻著“北伐”的箭鏃。沙僧望著祠內的“出師表”石刻，見“鞠躬盡瘁”的“瘁”字右上角缺了一角，恰如劉備殘魂的斷眉。
    “師父，”沙僧指著獻殿柱礎，那裏有焦痕組成的“仁”字，“當年陸遜火燒連營，先帝的‘仁義’便燒剩這一角。”
    唐僧點頭，忽覺供桌上的長明燈無風自滅，案幾上的《出師表》殘頁竟滲出鮮血，在“五月渡瀘”四字旁聚成“猇亭”二字。他伸手觸碰殘頁，鮮血突然化作劍穗形狀，指向東側的“惠陵”神道。
    惠陵神道的石象生皆斷首，麒麟的角上掛著藤甲碎片，獬豸的口中斷斷續續吐出“雲長”“翼德”的呼喚。唐僧在第三對石馬旁停下，見馬腹下刻著“漢壽亭侯”的暗記，正是關羽的封號。沙僧以禪杖敲擊地麵，竟傳出空響，地下三尺處埋著雙股劍的劍鞘殘片，鞘上的“義”字銘文與豬八戒撿到的劍穗殘片嚴絲合縫。
    “丞相，弟子來晚了。”唐僧對著惠陵方向合十，陵區的古柏突然集體落葉，葉麵上竟顯出血書的“悔”字——那是劉備對猇亭之戰的悔恨。諸葛亮的殘魂在落葉中顯形，羽扇上的“八陣圖”紋路已被淚水浸透，化作“因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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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師，”唐僧見殘魂形容枯槁，竟與五丈原病逝時無異，“弟子已得‘智之幡繩’線索，不知‘死之幡繩’……”
    “在‘攻心聯’裏。”殘魂羽扇輕搖，指向武侯祠內的楹聯，“‘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孟獲的‘毒核死意’，便藏在‘反側’二字的筆鋒裏。”
    沙僧細看楹聯，見“反”字的撇畫如藤甲倒刺，“側”字的豎畫似毒箭穿喉，竟組成孟獲的“藤甲兵”圖騰。他以琉璃盞照向楹聯，牆縫中突然飛出無數毒蜂，每隻蜂尾都係著“死”字咒印，顯是靈山追兵的“因果蜂”。
    迦葉尊者的身影自梁上飄落，手持追魂幡，幡上的“極苦”二字浸著人油，竟與許昌密室的人脂氣息相同。“唐玄奘，”他的笑容如佛如魔，“汝等收集幡繩，看似救百姓，實則斷了他們往生極樂的路。”
    唐僧見他腰間七十二顆人核正在滲血，顆顆刻著“沙門護法”，忽憶起沙僧曾說，這些靈核正是流沙河中被吞噬的取經人。“尊者可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的聲音雖柔，卻如金鍾震顫，“若浮屠下埋著累累白骨，這般浮屠，不要也罷！”
    迦葉尚未答話，供桌下的劍穗殘片突然飛起，與沙僧項間的骷髏串李雄之骨）共鳴。骷髏眼窩中滲出淚水，在地上匯成“勿念舊怨”四字，竟與張合戰屍的遺言如出一轍。沙僧頓感靈台清明，琉璃盞中突然映出李雄的記憶：當年在流沙河，他為護沙僧而死，臨終前望著東土方向，念的不是“報仇”，而是“回家”。
    第三節：上方穀變 核雨澆滅七星燈
    上方穀的暮色如鐵，諸葛亮當年埋下的“地雷”火藥）殘罐在穀壁閃爍，宛如天上星鬥。司馬懿立於穀口的“鷹愁崖”，斷時尖筆已與“人核熔爐”熔為一體，筆尖滴落的酸雨不是水汽，而是十萬生魂的泣血，每滴雨珠都映出被抽取靈核的百姓麵孔。
    “臥龍啊臥龍，”他望著穀底的七星燈陣，陣眼處的“天樞燈”已被酸雨蝕去半盞油，“當年你在上方穀放火燒吾，可曾想過，今日吾會用你的‘借命燈’煉吾的‘天命核’？”
    酸雨浸透燈油，第一盞“天樞燈”對應曹操靈核）轟然熄滅，穀中頓時騰起曹軍亡魂的號哭，他們的甲胄上滲出原油，在地上匯成“曹公救我”的字樣。孫悟空在許昌感應到震動，臂上的“天翼虎豹”圖騰突然咆哮，竟將倚天劍鞘吸至掌心，鞘中天書殘頁自動展開，露出龐統的“連環計”真容——那不是兵書，而是用生魂血寫的“幡繩引”。
    “呆子！快取幡繩！”孫悟空踢向正在舔舐劍鞘的豬八戒，“那不是烤乳豬香，是赤壁火魂的味道！”
    豬八戒慌忙捧起劍鞘，卻見鞘中飛出無數火蝶，每隻火蝶都馱著“智”字殘片，在他掌心聚成幡繩形狀。幡繩上的“連環計”紋路竟與上方穀的地雷布局一致，顯是龐統當年故意留下的“天命漏洞”。
    與此同時，成都武侯祠的劍穗殘片化作“死之幡繩”，穗上的“桃園結義”血字遇雨化虹，竟顯出孟獲的藤甲兵戰陣圖。唐僧將幡繩放入琉璃盞，盞內二十四節氣浮刻全部轉向“冬至”，竟比五丈原之戰時更冷三分，琉璃盞表麵結出的不是冰，而是密密麻麻的“冤”字。
    上方穀的七星燈陣隻剩“天權燈”諸葛亮靈核）獨明，司馬懿揮筆射出酸雨，卻見一道黑影橫槊擋在燈前——是曹操殘魂借倚天劍鞘顯形，身上的魏王錦袍已化作曹軍軍旗，旗上“魏”字被火蝶燒出破洞，露出裏麵的“仁”字。
    “仲達，”殘魂的聲音混著長江濤聲，“吾生平最恨兩種人：欺君罔上者，屠害百姓者。汝二者占盡！”
    “魏王？”司馬懿的筆尖第一次顫抖，“吾曾讀《魏武春秋》，見您說‘寧教我負天下人’，今日卻來阻吾？”
    “吾負天下人，卻未負‘天下心’。”曹操殘魂橫槊向天，槊尖挑起一盞“天璿燈”，“當年吾築銅雀台，是想讓亂世有個歸處；汝煉人核，卻讓歸處成了煉獄！”
    第四節：幡角歸位 五丈原上動乾坤
    五丈原的七星石陣突然發出龍吟，每根石柱都滲出諸葛亮的心血，在地上匯成“出師表”全文。孫悟空臂上的“天翼虎豹”圖騰與司馬懿的“逆”字咒印同時爆裂，血光中竟現出上古戰場：女媧持盤古幡補天，共工怒觸不周山，而孫悟空與司馬懿的元神竟是同一頭“天翼虎豹”的陰陽兩麵。
    “原來……”豬八戒望著天空驚呼，“猴哥和那老賊，竟是同一頭神獸轉世！”
    唐僧合十誦念《心經》，見天空浮現出遷徙的三國城堡全貌：許昌魏宮對應“智”幡，成都惠陵對應“死”幡，五丈原七星石陣對應“幡角”，每座城樓都由千萬靈核堆砌，卻在琉璃盞金光中顯出百姓的笑臉。李香草的身影出現在城堡頂端，她身著洛神華服，手中捧著“智”“死”二幡繩，腕間銀鐲發出“長命百歲”的清響——那是千萬被救靈核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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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懿見勢不妙，竟將人核熔爐核心吞入腹中，刹那間身體結晶化，化作最後一塊“逆之幡角”，結晶表麵的紋路竟與孫悟空的“天翼虎豹”圖騰嚴絲合縫。“孫悟空，”他的聲音從結晶中傳來，帶著千年的孤寂，“吾等本是‘天命’的一體兩麵，你斬吾，便是斬你自己！”
    孫悟空揮棒的手頓在半空，臂上的圖騰突然開口：“斬天命，非斬你我，是斬那執棋者！”
    諸葛亮的殘魂在七星石陣中央結印，七盞明燈同時爆發出強光，將“逆之幡角”與“天翼虎豹”圖騰吸至陣眼。“諸位，”他的聲音如五丈原的秋風，“當年吾觀天象，見‘熒惑守心’，知天命不可違，卻忘了‘人心’亦是天象之一。今番七幡聚齊，便是以‘人心’為幡，搖醒這沉睡的天命！”
    盤古幡在琉璃盞中顯形，幡麵繪著三國英雄的剪影：曹操橫槊賦詩、劉備攜民渡江、孫權勸學呂蒙，皆被一團柔光籠罩。幡角處，孫悟空與司馬懿的身影重疊，化作“劫爭”二字，而在幡繩上，“智”“死”二字化作“生”“殺”兩極，竟組成“仁”字。
    天空裂開縫隙，執棋者的手掌顯形——那是如來的掌心，五指分別捏著“天命”“因果”“輪回”“劫數”“功德”五條鎖鏈，每條鎖鏈都係著一個三國城堡的靈核。孫悟空見狀，臂上的“天翼虎豹”圖騰化作真身，馱著盤古幡衝向掌心，金箍棒上的“齊天大聖”旗獵獵作響，旗麵被風撕成“逆天改命”四字。
    “若天要囚我，我便砸了這牢籠！”他的怒吼震碎雲霄，盤古幡化作開天辟地的巨斧，斬向“天命”鎖鏈。
    鎖鏈斷裂聲中，遷徙城堡完全浮空，城上的“人柱”怨靈化作飛天，手中的蓮花落向下方穀，熄滅了人核酸雨。沙僧項間的骷髏串化作佛珠，每顆佛珠上都浮現出被救百姓的笑臉，而李香草的洛神虛影懸於城堡上空，灑下“魂歸本尊”的甘露。
    司馬懿的結晶身軀開始崩塌，露出裏麵的“逆”字咒印，竟與孫悟空的圖騰拚成完整的“心”字。“原來……”他的結晶碎塊中飛出無數光點，每個光點都是被他傷害過的生靈，“真正的天命，不在天上，在心裏……”
    唐僧望著浮空的城堡，見城牆上的“克”字甲胄已被“生”字取代，百姓們在城樓間奔走相告，手中舉著“活”字燈籠。沙僧的琉璃盞中，諸葛亮的留言再次浮現：“所謂天命，不過是執棋者的妄念。今番幡角歸位，望汝等護好這‘人心’的火種。”
    五丈原頭，盤古幡獵獵作響，幡角上的“天翼虎豹”仰天咆哮，聲音裏不再有戾氣，隻有自由的渴望。而在更遙遠的天外，如來掌心的裂痕中，長出了第一株代表“人心”的幼苗，在“天命”的廢墟上，抽出了新的枝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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