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串)地火噬玄基 引力照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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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回 串)遷徙城地火噬玄基 八卦幡引力照迷途
    第一節 星沉鬥轉 遷城夜逢地脈劫
    時維建安二十七年,秋氣已深,玄黃二氣在天地間翻湧如沸粥。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在秦嶺北麓,將遷徙城堡的琉璃瓦壓得泛出冷光。此堡乃諸葛孔明以八陣圖玄理融合巴蜀神木所造,城垣能隨星鬥移位,四角矗立的望天犼青銅像正隨著地脈微動而輕顫,獸口中銜著的銅鈴發出細碎的嗡鳴,宛如無數蚊蚋振翅。堡內司天台的銅漏正滴著辰砂,每一滴落下都在石槽中砸出小小的漣漪,戍卒換防時甲葉碰撞的聲響本如碎玉,卻被一聲從地脈深處滾來的悶響震得七零八落,那聲音像是有萬頭鐵牛被埋在地下,正用犄角瘋狂頂撞地殼。
    劉備正在中軍帳與孔明對弈,烏木棋盤上的“楚河漢界”是用朱砂與金粉勾勒,此刻卻如活物般扭曲起來。一枚刻著“將”字的棋子突然跳起,“啪”地撞在帳幔上,恰好將“漢”字帥旗的龍睛處劃出一道裂痕,金線崩斷的刹那,劉備看見旗麵暗繡的“興複漢室”四字中,“複”字的最後一筆竟滲出暗紅的汁液,宛如血痕。玄德公猛地推案而起,雙耳垂肩微微發顫,指節叩在案角的青銅鎮紙上,那鎮紙鑄著饕餮紋,此刻在他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印,連帶著饕餮的眼瞳都仿佛凹陷了幾分:“先生,此乃何兆?”
    孔明羽扇輕搖,扇麵所繪的八卦圖中,坎位的墨線突然如沸油般鼓起,透出詭異的紅光。他濃眉緊鎖的瞬間,遷徙城堡猛地向東南傾斜,帳內支撐梁柱發出“吱呀——哢嚓”的聲響,像是老槐樹被雷劈前的呻吟,木屑紛紛揚揚落下,混著簷角漏下的塵埃,在棋盤上積成薄薄一層。趙雲持槍衝入時,銀甲上濺著的火星正紛紛剝落,槍尖挑落的簷灰恰好落在劉備袍角的龍紋繡章上,那龍睛處的金線本已脆弱,此刻竟被灰粒壓得徹底崩斷,露出底下用蜀錦暗繡的“興複漢室”四字,其中“漢”字的一豎被灰塵半掩,遠遠看去,竟像是“興複”二字孤懸空中。
    “主公,西城牆下的玄鐵鎖鏈已熔斷三根!”趙雲的聲音混著岩石爆裂的轟鳴,他身後的帳門被氣浪掀起,隻見遷徙城堡賴以定基的九根玄鐵鎖鏈正被地火舔舐得通紅。那火並非人間凡焰,赤中泛著幽藍,舔過鎖鏈時發出“滋滋”的金石相擊聲,鏈節間迸射的藍紫色電弧如活物般遊走,九條鎖鏈宛如九條被燙傷的火龍,在堡基下瘋狂扭動。劉備踉蹌著撲到城垣邊,撫著冰涼的石柱,指腹觸到石紋裏滲出的溫熱液體——那是地脈之血,正順著神木構築的城基絲絲縷縷上湧,在月光下映出暗紅的脈絡,如同人身上暴起的青筋。
    更奇的是火舌中裹著的青銅符文,隱隱組成“坤”“艮”等卦象,隨火浪起伏時竟發出古篆吟誦之聲,那聲音細碎而密集,像是無數隻螞蟻在同時啃噬竹簡。孔明取下牆上懸掛的“八陣圖殘卷”,那殘卷突然無風自動,墨色線條如活物般遊走,在卷上凝成一座燃燒的城池幻象。幻象中堡頂的定星盤迸出火星,每一顆都精準地落在劉備眼中,與他瞳孔裏的驚惶交疊——他看見自己袍袖拂過地圖時,指尖掃落的朱砂竟在“長安”二字上聚成血珠,那血珠越滾越大,最終將“長安”二字徹底淹沒。
    “子龍,速帶三百藤甲兵守禦東北角‘生門’!”孔明羽扇揮處,殘卷上的墨線突然如利箭般射出,刺入魏延手背——那是他方才提矛躍下城頭時,被地火符文灼傷的傷口,此刻墨線順著血痕遊走,在他小臂上凝成一個猙獰的“斬”字。魏延怒吼一聲,矛尖直刺地火中騰起的青銅符文,卻見符文化作萬千火蝶,每隻蝶翼的脈絡間都刻著細小的“魏”字,翅膀扇動時帶起的熱風,竟在空氣中寫下“丞相教我”四個焦黑的大字。
    當第七根玄鐵鎖鏈轟然斷裂時,遷徙城堡如斷弦之箭滑出數十丈,城磚墜落的轟鳴震得人耳膜生疼。張飛之子張苞正在城頭擂鼓,鼓架一歪,竟將一麵“漢”字大纛撞落,劉備眼睜睜看著那旗幟墜入地火,火焰舔過“漢”字的瞬間,竟化作無數魏兵的臉,張口咬碎了旗麵。火星濺在他冠冕的旒珠上,將一串東珠燙出細密的裂紋,那些裂紋相互交錯,最終組成了一個“囚”字。孔明拋出的“玄冰髓”在熔岩上凝成冰牆,冰中竟凍著無數魏軍甲片,甲葉間夾著半封燒焦的信箋,借著地火的光亮,能隱約看見“許都”“密報”等字樣,其中“密”字的山字頭已被燒成灰燼,隻剩下“宓”字,像一張咧開的嘴在無聲嘲笑。
    太白山巔的青銅巨柱倒塌時,遷徙城堡的琉璃瓦如雨點般震落,卻有一片瓦當恰好墜入劉備袖中。那瓦當鑄著“長樂未央”,邊緣已被地火烤得焦黑,背麵卻浮出一行用魏碑體刻的小字:“建安二十七年秋,地脈劫,魏武揮師”。玄德公捏著瓦當,指腹磨過“魏武”二字,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許都,曹操笑談“天下英雄”時的模樣,那時對方手中的酒爵裏映著青梅煮酒的火光,與此刻地火的顏色竟毫無二致。他忽然感到掌心刺痛,低頭看見瓦當邊緣的焦黑處滲出一滴血珠,那血珠順著“武”字的斜鉤滑落,在他掌紋裏積成一個小小的“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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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節 劍影燈昏 密室夜審通敵案
    遷徙城堡在星夜裏緩緩移動,劉備袖中的瓦當始終透著刺骨的寒氣,仿佛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親衛密報傳來時,他正對著銅鏡整理冠帶,鏡中映出的燭龍燈忽明忽暗,將他鬢角新添的白發照得如同落雪。司金中郎將韓暨呈上的密函擺在檀木案上,火漆印的“曹”字虎頭紋裏嵌著半根灰鼠毛——那是北方密探慣用的傳遞信物,劉備曾在官渡之戰後,從袁紹敗軍的文書中見過類似的標記,當時那些文書上也沾著同樣的鼠毛,隻是顏色更灰敗些。
    刑訊房的玄鐵四壁沁著水珠,燭龍燈的幽綠光芒在密函上流淌,將“獻北城門鑰匙”的字跡映得發藍,像是冬日湖麵上結的薄冰。劉備拔下玉簪挑開火漆時,簪尖觸到的信紙竟帶著北方特有的冰裂紋——那是用黃河故道的“寒灘紙”所製,此紙隻供曹魏高官密信使用,據說造紙時需取冬至日的冰河水,故而紙麵常有天然的冰紋。年長倉吏顫聲供述時,牙齒磕著枷鎖發出規律的“嗒嗒”聲,恰與堡外更夫敲梆的節奏暗合,那梆子聲“咚—嗒—咚嗒”地響著,劉備忽然想起幼時在涿縣聽的童謠:“更鼓響,內鬼藏,城門開處血成江”,童謠的旋律在刑訊房的密閉空間裏回蕩,與倉吏的牙叩聲交織,形成一種詭異的共鳴。
    孔明指尖劃過密函上的“折蘆體”字跡,指甲在“將”字最後一鉤處頓住——那裏有刻意模仿的飛白,卻在轉折處多了個不該有的回鋒,像是畫蛇添足。“此乃洛陽太學生習字時的習氣,”他羽扇輕點紙麵,墨痕下滲出極淡的朱色印記,如同雪地裏滴了一滴血,“曹操慣用‘陰陽書’,正麵密信,背麵藏圖。”薑維揮劍劈開密函,紙中果然現出遷徙城堡的布防圖,圖上北城門的“千斤閘”標記旁,畫著一柄斷齒梳——那是韓暨亡妻的遺物,他常插在發間,劉備曾在一次慶功宴上見過,當時韓暨喝多了酒,發髻鬆散,那柄木梳的斷齒正勾著一縷白發。
    刑訊房鐵門震動時,劉備聽見門閂處傳來獨特的“哢哢”聲——那是魏國企圖仿製的“十字鎖”機關,去年北伐時,趙雲曾從一名魏國細作靴底搜出同款鑰匙,當時那鑰匙上還沾著洛陽的泥土。為首黑衣人揮刃撲向案幾時,袖口滑落的護腕露出半截龍紋——非是蜀漢的五爪金龍,而是曹魏特有的四爪“蟒龍”,爪心還嵌著顆豆大的磁石,能吸走鐵器上的玄鐵屑。劉備看見那磁石表麵有細小的劃痕,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反複刻劃過,忽然想起韓暨督造軍械時,常用的那把刻著“韓”字的小鑿子。
    “斷指”拋出霹靂彈時,劉備看見他腰間懸著的香囊裂開,撒出的不是火藥,而是一把北方特有的“冰棱子”——此暗器蘸過蛇毒,遇血封喉。孔明反推的霹靂彈在牆角炸開,碎石飛濺中,有一塊嵌入韓暨身後的柱礎,石麵上竟顯出“魏武庫”的刻痕,那刻痕邊緣異常光滑,像是被某種利器反複打磨過,與韓暨平日保養軍械的手法如出一轍。韓暨跪地叩首時,發冠墜地,露出的發髻裏藏著根銀簪,簪頭雕著魏國的“銅雀”紋樣,雀喙正對著劉備的方向,如同一道冰冷的注視,而簪杆上刻著的纏枝紋,正是韓暨亡妻生前最愛的樣式。
    觀星台上,劉備望著“天市垣”中閃爍的客星,想起孔明說的“不信”二字。他解下腰間玉帶,玉扣碰撞發出清響,竟與韓暨被押走時鐐銬的聲音同調,那聲音“叮當—叮當”地響著,在夜風中傳得很遠。帳內地圖上的墨滴已暈成血狀,恰好將“許都”與遷徙城堡的遷徙路線連成直線,宛如一條繃緊的弓弦,而他自己,正站在箭尖之上。月光透過帳篷縫隙照在地圖上,他看見“許都”二字的筆畫裏,不知何時滲進了許多細小的沙粒,那些沙粒聚在一起,隱約組成了韓暨的臉。
    第三節 霜刃吹雪 雲長單騎破敵陣
    遷徙城堡外的晨霧濃得化不開,像是有人把墨汁潑進了牛奶裏。曹休的熟銅獅盔在霧中若隱若現,盔頂的紅纓已被寒氣凍成冰條,每根冰條裏都裹著細小的魏國旗碎片。他麾下投石機拋出的巨石帶著破空銳響,砸在城頭時迸出的碎石竟嵌著魏幣——劉備拾起一塊,見幣麵的“五銖”二字已被磨平,露出底下私鑄的“曹”字,那字的筆畫邊緣有齒痕,像是被人用牙咬出來的。張飛的床弩射斷投石機臂時,機臂木屑中掉出半片竹簡,上刻“孟德新令:秋七月,擊漢於秦嶺”,墨跡竟用的是蜀地特產的“朱砂墨”,而朱砂裏混著細小的發絲,劉備認得那是張飛帳下一名文書的頭發,那人三個月前在押運糧草時失蹤了。
    “冰河陣”的玄冰散撒出時,劉備看見冰霧中浮著無數魏軍兵卒的臉——那是長阪坡、赤壁、漢中之戰中死去的亡魂,此刻都凝在冰層裏,睜著眼望著遷徙城堡。那些眼睛裏沒有瞳孔,隻有一片白茫茫的冰,卻都聚焦在城堡頂的“漢”字大旗上。關羽出陣時,赤兔馬蹄踏碎的薄冰下滲出暗紅液體,順著馬掌紋路流成小澗,竟在地麵繪出魏國的疆域圖,其中“許都”的位置積了個小水窪,像一滴凝固的血。青龍刀劈開第一重敵陣時,刀風卷起的雪沫裏夾著魏國童謠:“漢祚盡,曹公王,千裏冰封歸許都”,那童謠聲細若遊絲,卻又無處不在,像是從每一粒雪花裏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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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尚的長槍刺來,槍纓上的紅穗原是蜀錦所製——劉備認得那是去年荊州失守時,糜芳部遺落的物資,錦緞上還留著荊州特有的江水紋。關羽刀背磕開長槍,震落的槍頭銅箍內刻著小字:“建興三年,督造官韓暨”,字跡被槍油浸得有些模糊,卻仍能看出“韓”字的豎鉤特別長,那是韓暨刻字時的習慣。曹休的丈二蛇矛與青龍刀相擊時,矛尖迸出的火星竟組成“囚”字,劉備在城頭望見,忽覺心口一窒,仿佛那字正刻在自己喉間,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藤甲兵的藤甲浸著桐油,油中漂浮著蜀地特有的“川芎”——此藥本是治傷,卻被熬成毒油。關羽揮刀撥打的毒箭鏃上,刻著“司金中郎將署”的火漆印,箭杆尾羽用的是遷徙城堡禦花園養的孔雀翎,那些翎羽上的眼斑被毒煙熏得發黑,像是無數隻死魚的眼睛。寒潭之水湧出時,水麵浮著無數魏旗殘片,其中一麵小旗的邊角繡著“韓”字,正是韓暨督造的製式,旗麵上還用金線繡著一隻展翅的鳳凰,那是韓暨亡妻的閨中繡樣。
    關羽插刀入冰的瞬間,青龍刀吸收的地脈寒氣在刀身凝成霜花,竟組成“興複漢室”四字。刀身震顫時,發出的嗡鳴與遷徙城堡的定星盤共鳴,劉備聽見盤中傳來細碎的金石聲,宛如無數竹簡在同時翻動,那聲音越來越響,最終匯成一片“沙沙”聲,像是有人在急速翻閱《出師表》。曹休敗退時丟棄的令旗插在冰麵,旗竿竟是用遷徙城堡流失的“玄木”所製,木紋裏還留著當年張飛刻下的“漢”字刀痕,隻是那刀痕已被人用魏漆填過,此刻冰層融化,露出底下未被覆蓋的部分,像一道新鮮的傷口。
    夜巡時,關羽在青龍刀麵上看見的魏兵身影,穿著的竟是遷徙城堡的備用甲胄。甲葉間露出的腰牌刻著“陳到”二字,卻被人用濃墨塗改成“魏”,墨跡在刀光下泛著紫光,像是某種特殊的藥水。他撫摸著赤兔馬被毒箭擦傷的馬腿,發現傷口周圍的鬃毛裏纏著一縷青絲——那是韓暨亡妻的發式,他曾在密函火漆印的縫隙裏見過同樣的發絲,發絲上還沾著一點胭脂,顏色與韓暨平日用的印泥一模一樣。
    第四節 星幡逆轉 孔明借法破迷陣
    黃河故道的迷魂沙陣中,沙粒打在遷徙城堡上發出的聲響,竟與當年博望坡曹軍燒寨時的劈啪聲同調。劉備拾起一粒沙,見沙中嵌著半枚魏兵的牙齒,齒縫裏卡著蜀米——那是去年北伐時,被魏軍劫走的軍糧,米粒上還留著押運士兵用指甲刻的“漢”字。張飛盾牌上的沙孔泛著青黑,孔壁上凝著的毒霜,與當年周瑜中箭時的箭毒成分相同,隻是毒性更強,盾牌的木質紋理裏滲出褐色的汁液,像是在流淚。
    趙雲在沙暴中遇見的枯骨,手骨上還戴著蜀漢特有的“護指”——那是弓箭手專用的皮製護具,邊緣刻著各營的番號,其中一個護指上刻著“雲”字,是趙雲當年賞賜給親兵的。夏侯茂的方天畫戟掛著的骷髏頭,其中一個顱骨上有道箭傷,正是黃忠當年在定軍山射穿的痕跡,箭傷周圍的骨頭上刻著極小的“漢”字,被歲月磨得有些模糊。落星坡的黑色巨石,石麵上的星圖被人用魏碑體刻了“曹”字,卻在筆畫深處藏著孔明早年的題字:“漢丞相武鄉侯諸葛亮書”,題字的墨色已滲入石紋,與魏碑的刻痕相互交錯,形成一種詭異的圖案。
    孔明擺下的七星燈,燈油用的是遷徙城堡秘藏的“萬年油”,那是取巴蜀深山中萬年鬆脂熬煉而成,燃燈時飄出的香氣與五丈原禳星時的氣味無二,隻是此刻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七盞青銅燈按北鬥形狀排列,燈芯爆出的燈花竟化作星芒,與天上的劫雲遙遙呼應。劫雲落下的燃燒星辰,核心竟裹著魏國的“司南”——指針已被燒熔,卻仍固執地指著南方,針體上刻著的“魏”字被高溫灼成了焦黑的“鬼”字。
    韓暨刺向孔明的劍,劍鞘上刻著“蜀造”,內裏卻淬著魏國的“見血封喉”,劍柄纏著的絲絛正是劉備賞賜給功臣的“雲錦”,此刻絲絛上的鳳凰紋樣已被毒血浸染,變成一隻隻振翅欲飛的蝙蝠。劉備握住孔明的手,發現他掌心刻著北鬥七星的血痕,與自己袖中瓦當上的裂紋完全吻合,當兩人的血液在掌心交融時,瓦當背麵的“魏武”二字突然滲出血水,“武”字的斜鉤化作一道淚痕,滴在劉備的玉帶扣上。
    窗外升起的赤色將星,光芒裏浮動著無數人臉,劉備認出其中有曹操、袁紹、呂布,還有……自己。那些人臉都在無聲地張口,像是在念誦某種咒語,將星之下的魏城輪廓逐漸清晰,城磚竟是用遷徙城堡流失的神木燒成,每塊磚上都刻著一個“漢”字,卻被人用石灰塗成了“魏”,石灰層下滲出的神木油脂在月光下泛著熒光,組成了“興複漢室”的字樣,隻是“複”字始終被陰影覆蓋。
    當趙雲將星幡插入落星坡的“天權星”方位時,幡上的北鬥七星突然發出刺目的光芒,一道銀色光柱直衝雲霄,將迷魂沙陣的黑氣撕開一道裂縫。沙暴中浮現出無數魏軍亡魂的臉,他們都在哭喊著“還我命來”,聲音匯聚成巨大的聲浪,震得遷徙城堡的定星盤劇烈旋轉。孔明在七星燈陣中口誦禳星咒,每念一句,就有一盞燈變得黯淡,當念到“天權星明,地脈歸正”時,第七盞“搖光”燈突然炸裂,燈油濺在孔明的袍角,瞬間燒成了“魏”字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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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劉備驚呼著衝向燈陣,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隻見孔明周身被星光籠罩,衣袂鼓蕩如帆,他的頭發根根豎起,竟在頭頂凝成一個微型星盤,將砸來的隕星一一彈開。此時遷徙城堡內突然傳來慘叫——韓暨的親信們衝破防線,持劍衝向燈陣,為首一人正是司金中郎將署的主簿,他手中的劍上刻著“韓”字,劍穗是用韓暨亡妻的頭發編成的。
    趙雲及時趕到,青釭劍舞成一片銀虹,將叛兵一一斬殺。但那些叛兵倒下後竟化作黑煙,黑煙中傳出韓暨的聲音:“劉備!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阻止天命嗎?”話音未落,北方的天空中響起一聲巨響,赤色將星突然爆裂,無數星屑如雨般落下,其中一顆正好擊中遷徙城堡的定星盤。
    定星盤劇烈震動,發出“哢嚓”的碎裂聲,盤上的星宿圖竟開始逆轉,原本指向南方的北鬥七星此刻全部倒轉,勺柄直指北方的魏城。劉備望著逆轉的星象,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他看見遷徙城堡的琉璃瓦紛紛剝落,露出底下用魏磚砌成的內層,那些魏磚上都刻著俘虜的名字,其中一塊磚上刻著“關羽”二字,筆畫深處還殘留著血跡。
    是夜遷徙城堡繼續前行,定星盤的光芒忽明忽暗,每一次閃爍都與劉備的心跳同頻。他摸著腰間玉帶,玉扣上的龍紋已被磨平,露出底下刻著的“漢”字——那是二十年前陶謙所贈,此刻正與袖中瓦當上的“魏武”二字無聲對抗。北方天空的赤色將星越發明亮,劉備看見星芒中垂下一條金線,線的另一端,係著遷徙城堡頂那麵搖搖欲墜的“漢”字大旗,旗麵上的血痕在星光下蜿蜒,最終組成了一個“終”字。
    遷徙城堡在黎明前抵達了黃河岸邊,河水在此處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浮現出一座魏城的倒影。劉備站在城頭,看見倒影中的魏城城門洞開,曹操身著王袍站在城門下,手中舉著一麵“魏”字大旗,旗麵上繡著的正是遷徙城堡的圖案。此時孔明緩緩走來,手中拿著那麵破碎的八陣圖殘卷,殘卷上的墨線已全部褪色,隻剩下四個用血寫成的大字:“天命難違”。
    突然,遷徙城堡劇烈震動,剩下的玄鐵鎖鏈全部斷裂,城堡開始向黃河漩渦滑去。劉備望著洶湧的河水,終於明白曹操的陰謀——所謂的遷徙城堡,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那些流失的神木、被篡改的布防圖、通敵的韓暨,都是為了讓城堡最終沉入這黃河漩渦,永遠埋葬漢室的希望。
    關羽提著青龍刀走來,刀身上的“興複漢室”霜花已經融化,隻剩下淡淡的水痕。他將刀遞給劉備,沉聲道:“兄長,與其被活埋,不如戰死。”劉備接過刀,感到一股寒意從刀柄傳來,直透骨髓。他抬頭望向天空,見赤色將星已完全沉入魏城方向,而南方的天際,有一顆微弱的星正在升起,那是“漢”字旗墜落時濺起的火星所化。
    “先生,”劉備轉向孔明,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可還有破局之法?”孔明凝視著黃河漩渦,良久才道:“有。但需有人舍命進入漩渦,逆轉地脈流向。”話音未落,趙雲已挺身而出:“末將願往!”張飛、關羽也同時請命。劉備看著這些追隨自己多年的兄弟,淚水奪眶而出:“諸位兄弟……”
    就在此時,遷徙城堡猛地一沉,黃河水開始湧入堡內。孔明急道:“來不及了!主公,快帶百姓從秘道撤離!”劉備搖搖頭,舉起青龍刀,大聲道:“我劉備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苟且偷生!傳我將令,全體將士,隨我殺出城去!”
    刹那間,遷徙城堡內響起震天的喊殺聲,漢軍將士們手持兵器,衝向魏城方向。劉備一馬當先,青龍刀在晨霧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劈魏城城門。曹操在城門下冷笑:“劉備,你終於還是來了。”說罷,揮旗下令,無數魏軍從城中湧出,將遷徙城堡團團圍住。
    一場慘烈的大戰就此展開,黃河岸邊殺聲震天,血流成河。劉備揮舞著青龍刀,左衝右殺,身邊的將士們一個個倒下,卻沒有一個後退。孔明在城頭布下最後一道八卦陣,試圖阻擋魏軍的進攻,但陣法很快就被破了。關羽、張飛、趙雲等人浴血奮戰,身上傷痕累累,卻依然鬥誌昂揚。
    不知過了多久,劉備終於殺到了曹操麵前。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都充滿了殺意。曹操笑道:“劉備,你敗了。”劉備怒喝道:“我劉備永不言敗!”說罷,揮刀砍去。曹操舉劍相迎,兩人戰在一處。刀光劍影中,劉備想起了二十年來的風風雨雨,想起了桃園結義的兄弟,想起了興複漢室的理想,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力量。
    就在此時,遷徙城堡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塌,沉入了黃河漩渦。巨大的水流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柱,直衝天際。劉備和曹操都被這股力量震開,眼睜睜看著遷徙城堡消失在黃河之中。水柱中浮現出無數漢軍將士的英靈,他們高呼著“興複漢室”,向魏城衝去。
    曹操見狀,臉色大變,下令撤軍。魏軍頓時大亂,四散奔逃。
    夢中的劉備站在黃河岸邊,望著洶湧的河水,淚水再次流下。他知道,雖然遷徙城堡沉沒了,但漢室的精神永存。他轉身望向幸存的將士們,大聲道:“兄弟們,遷徙城堡雖毀,但我們的誌向不滅!跟我來,我們去尋找新的更大的遷徙城堡,繼續為興複漢室而戰!”
    於是,劉備在夢中率領著幸存的將士們,沿著黃河岸邊繼續前行。他們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遠去,留下的隻有那麵在黃河漩渦中飄揚的“漢”字大旗,和一個永不磨滅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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