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整軍圖霸業 誓奪第七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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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二回 曹魏整軍圖霸業 鐵壁誓奪第七軌
    第一節 鐵壁密令 曹子修暗布吞星策
    鎮嶽號的中樞船塢,是被熔鐵火光浸透的煉獄。
    千百名工匠赤膊掄錘,肌肉賁張的臂膀在猩紅火光中起落,將歸位者戰艦的黝黑殘骸敲打成猙獰的板甲。火星濺在他們汗濕的脊梁上,燙出細密的燎泡,卻無人敢稍歇——塢邊立著兩排親衛,明光鎧反射的火光映在他們冰冷的瞳仁裏,矛尖懸在工匠頭頂三寸,如同一道隨時會落下的鍘刀。
    曹昂立於了望台,左手按著腰間錦盒,那裏麵的“寰宇策”正透過玄色錦緞傳來溫熱,仿佛父親曹操的手掌按在他背上。他俯瞰著船塢中央那艘初具雛形的巨艦——“鐵壁號”的龍骨已鋪就,比鎮嶽號主艦還寬三丈,甲板上林立的弩炮口閃爍著幽綠的光,炮管是用歸位者的能量核心熔鑄的,能發射穿透星軌的“破界彈”,炮身上還殘留著歸位者的虎紋烙印,被工匠用鑿子鏟得坑坑窪窪。
    “子修公子,外層裝甲已鋪三成。”馬鈞佝僂著背走來,銅匠錘在掌心轉了個疲憊的圈,花白的胡須上沾著星鐵碎屑,“隻是這‘星髓合金’與歸位者的‘虎煞鋼’相融時總起裂紋,需以活人精血淬火方能穩固……”
    曹昂打斷他,指尖劃過了望台的青銅欄杆,欄杆上刻著的“魏”字紋章被他摸得發亮:“死囚牢裏不是還有百餘名拾荒者餘孽?拿去用。”他的聲音比塢底的玄鐵還冷,目光掃過塢角的囚籠,那些衣衫襤褸的囚徒正扒著欄杆嘶吼,鎖鏈在他們腕間磨出深可見骨的血痕。
    馬鈞握著錘柄的手微微顫抖,錘頭上還沾著未擦淨的血漬——昨夜試熔虎煞鋼時,他已用了三名死囚,那鋼水沸騰時發出的“滋滋”聲,像極了活人的慘叫。“公子,歸位者古籍記載,虎煞鋼性烈,強行馴服恐遭反噬……”
    “反噬?”曹昂忽然低笑,笑聲裏帶著曹操當年橫槊賦詩的霸道,“家父破黃巾、擒呂布、敗袁紹時,哪次不是與‘反噬’為伴?馬先生,你手中的錘子,是用來敲出大魏江山的,不是用來敲碎猶豫的。”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玄鐵符牌,符牌邊緣刻滿細小的齒輪,正是曹操遺留的“熔星令”,“持此令,鎮嶽號的所有儲備能源任你調用,包括……士兵的禦寒甲。”
    馬鈞接過符牌,入手冰涼,符牌上的齒輪竟開始自行轉動,與他銅匠錘的震顫奇妙共鳴。他想起建安十三年,曹操在赤壁戰前親賜他“巧匠令”,那時的船塢也這般熱火朝天,隻是那時的火光裏,沒有這般濃重的血腥。“喏……”他低頭領命,轉身時瞥見了望台陰影裏,荀諶正望著囚籠搖頭,花白的長髯在火光中飄得像一縷哀魂。
    曹昂卻已轉身,踩著鐵梯登上“鐵壁號”主甲板。許儀正率虎豹騎演練新陣,玄鐵盾交錯成牆,盾麵的“魏”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如同一群蟄伏的野獸。“子修公子!”許儀單膝跪地,甲葉碰撞聲震得甲板發顫,他甲胄的護心鏡上,還留著星錨之戰的凹痕,“末將已選三百死士,皆是曹氏舊部,願潛入第七星軌為先鋒!”
    曹昂扶起他,從袖中抽出一卷星圖——正是諸葛亮玉匣中的第七星軌詳圖,卻在“星牧穀”的位置用朱砂畫了個血色的圈。“記住,見到歸位者的‘星牧’,不必多言。”他指尖重重戳在血圈上,指甲幾乎要劃破星圖,“先奪遷徙星圖,再探創世火種餘脈。若遇抵抗,格殺勿論!”
    許儀接過星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護心鏡反射的火光映在他狂熱的瞳孔裏:“末將謹記!定不辱使命!”
    船塢外,星錨的金紅流光正緩緩沉入星軌西側,將鎮嶽號的影子拉得狹長,如同一柄出鞘的巨劍。曹昂望著那流光沒入黑暗,忽然抬手按在“鐵壁號”的炮管上,炮管的灼熱透過掌心傳來,燙得他微微一顫,卻也燙得他野心愈發熾烈:“第七星軌……終將是我大魏的囊中之物。”
    第二節 老臣苦諫 荀公達力阻霸者心
    鎮嶽號的議事艙,檀香在銅爐裏明明滅滅,卻壓不住從船塢飄來的血腥氣。荀諶捧著一卷《春秋》,枯瘦的手指在“止戈為武”四字上反複摩挲,書頁邊緣已被他撚得起了毛邊。案上的青瓷盞裏,茶水早已涼透,水麵倒映著他布滿皺紋的臉,像一塊被歲月衝刷的老玉。
    “子修公子,”他終於放下書卷,長髯在燭火中抖落幾點星塵,“老臣聞‘鐵壁號’的改造已耗三成儲備能源,連士兵的冬衣都拆了絮甲……第七星軌尚未探明虛實,何必如此急切?”
    曹昂正用銀刀剖開一枚“星心果”,果肉的汁液在玉盤中凝成細碎的星點,如同一幅微縮的星圖。“公達先生可知,蜀營的‘玄鳥號’已在調試‘木牛流馬’改造的星船,吳營的甘寧正磨他的雙戟?”他將果核擲入銅盂,發出清脆的響聲,“第七星軌的能源若被他們得去,我大魏的鎮嶽號遲早要淪為歸位者的靶子!”
    “能源?”荀諶搖頭,從懷中取出一份賬冊,上麵密密麻麻記著船塢的消耗,“老臣查過,歸位者的善類後裔守第七星軌,是為護遷徙星圖,非為藏能源。《荒古錄》記載,那裏隻有‘混沌之眼’的封印,並無創世火種餘脈……”
    “《荒古錄》?”曹昂忽然冷笑,將銀刀重重拍在案上,刀光映著他額角的舊疤,“先生不如看看這個!”他從錦盒中取出“寰宇策”,錦緞展開的刹那,一股沉雄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曹操的魂魄正透過紙頁凝視著他們。
    荀諶接過策書,瞳孔驟然收縮。泛黃的羊皮紙上,曹操的筆跡力透紙背,詳細標注著第七星軌的能源節點,旁注:“星軌核心火種乃末流,第七星軌藏其本源,得之可統禦萬城,複魏萬世。”字跡的末端,還畫著一個小小的“魏”字玉璽,朱砂印泥雖已幹涸,卻仍透著不容錯辨的霸氣。
    “這……這是武帝親筆?”荀諶的聲音有些發顫,指腹撫過那玉璽印記,觸感凹凸分明,絕非偽造。
    “家父臨終前囑咐,非第七星軌事發不得開啟。”曹昂的指尖劃過策書,羊皮紙的粗糙質感透過指尖傳來,帶著歲月的厚重,“他說三祖的敗筆,在於‘共’字——創世火種若由一族掌控,何至於星軌崩塌?我大魏承天命,當終結這遷徙亂世!”
    “可代價呢?”荀諶指著策書末尾的小字,那裏用蠅頭小楷記著:“需拆民生十之三,用死囚百數,縱民怨亦不可停。”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長髯因激動而顫抖,“武帝當年雖有霸氣,卻也知‘民為水,君為舟’!官渡之戰焚糧,是為破袁紹,今日熔甲,是為爭虛名,豈能同日而語?”
    曹昂猛地起身,明光鎧的甲葉碰撞聲驚得燭火亂顫,影子在艙壁上扭曲成猙獰的形狀:“先生老了!當年家父在濮陽遇呂布,若非燒了半個城,怎會突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些許犧牲,值得!”他走到艙門處,忽然回頭,目光如刀,“‘鐵壁號’的改造,誰也別想攔!”
    荀諶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忽然老淚縱橫,將策書緊緊抱在懷中:“公子可知,歸位者為何稱我們為‘餘孽’?因三祖貪婪!若強奪第七星軌,必引眾怒,重蹈覆轍啊!”
    曹昂的腳步頓在艙門,卻未回頭:“先生隻需管糧草,其他的事,不必多問。”
    艙外,許儀正率親衛押送新的死囚往船塢,鐵鏈拖地的“嘩啦”聲與囚徒的哀嚎交織,在星流中蕩開。荀諶扶著案幾緩緩坐下,將“寰宇策”貼在胸口,那裏的心跳聲與船塢的錘聲奇妙相合,如同一首悲哀的挽歌。燭火搖曳中,他仿佛看見曹操立於星軌之上,左手按劍,右手卻在輕輕搖頭。
    第三節 民怨沸騰 鐵腕令下血光起
    鎮嶽號的民生艙,冷得像浸在冰水裏。
    往日裏紡車“嗡嗡”的吟唱被饑民的咳嗽聲取代,孩子們蜷縮在斷了腿的床板上,凍得嘴唇發紫,身上裹著的破布是用戰艦的舊帆改的,布紋裏還殘留著硝煙的味道。循環係統的出風口結著薄冰,吹出的風帶著船塢的鐵腥氣,將牆壁上“魏”字標語的邊角凍得卷了起來。
    “張嬸,你家柱子還沒消息?”一個瘦骨嶙峋的婦人抱著孩子,手指凍得通紅,正往孩子嘴裏塞一塊發硬的星麥餅——這是今日的口糧,比昨日又小了一圈。她指的是船塢工匠王柱,三日前去討要被克扣的工錢,至今杳無音訊。
    張嬸正用破布蘸著融化的冷凝水喂孫兒,聞言猛地抬頭,眼中迸出駭人的火光:“定是被許儀那廝害了!我親眼見他把柱子拖進船塢,說‘耽誤鐵壁號工期’!”她掀起孫兒的衣角,孩子的背上滿是凍瘡,紅腫的膿包蹭在破布上,滲出淡淡的血水。
    “反了!”角落裏一個瘸腿老兵猛地拍案,他斷了的左腿是當年征馬超時被流矢射穿的,拄著的拐杖是用戰艦殘骸做的,頂端還刻著個“魏”字,“咱們為大魏流血,他們卻拆了暖爐鑄炮,連孩子的口糧都搶!這日子沒法過了!”
    “去找曹昂理論!”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立刻引來了百餘人響應。他們舉著斷矛、破盾,甚至還有紡錘、菜刀,潮水般湧向中樞船塢。婦人們抱著孩子跟在後麵,哭聲與怒吼交織,如同一道潰堤的洪流,衝得親衛的警戒線搖搖欲墜。
    “攔住他們!”許儀的親衛舉矛攔截,玄鐵盾交錯成牆,盾麵的“魏”字在慘淡的燈光下泛著冷光。可饑民們早已豁出性命,有的抱著衛兵一同滾下台階,有的用菜刀劈砍盾甲,連孩子們都撿起石子往衛兵臉上砸,嘴裏喊著“還我爹爹”“還我口糧”。
    “反了!都反了!”許儀怒吼著拔劍,劍光在冷光中閃著寒芒,“奉公子令,違抗者,斬!”
    刀光落下的刹那,瘸腿老兵猛地撲上前,用身體護住身後的婦人。鮮血濺在冰冷的艙板上,瞬間凝成暗紅的冰碴,老兵的拐杖“哐當”落地,頂端的“魏”字在血水中浸泡,仿佛在無聲地哭泣。張嬸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抱著孫兒撞向許儀的腰,卻被一腳踹飛,撞在斷牆上,口吐鮮血染紅了牆上的標語。
    “住手!”荀諶的怒吼從人群後傳來,他拄著拐杖,被親衛攙扶著,花白的胡須上沾著星塵和淚水,“子修在哪?讓他出來見百姓!”
    許儀的劍停在半空,臉色鐵青:“先生別逼末將!公子有令,擅闖船塢者,格殺勿論!”
    “我看誰敢!”荀諶猛地推開親衛,拐杖重重頓地,杖端在艙板上砸出一個小坑,“老臣隨武帝征戰時,你們還穿開襠褲!百姓是水,船塢是舟,水覆了,舟還能漂嗎?”他張開雙臂擋在饑民身前,單薄的身影在混亂中如同一根倔強的蘆葦。
    饑民們被他的氣勢鎮住,暫時停了衝撞。張嬸爬過去,抱著他的腿哭道:“荀大人,救救孩子們吧!再凍下去,他們都要沒氣了……”
    荀諶扶起她,老淚落在她凍裂的手上:“放心,有老臣在,不會讓孩子們受苦。”他轉身望向船塢深處,那裏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隱約可見“鐵壁號”猙獰的輪廓,“子修……你真要學秦皇漢武,為霸業埋骨嗎?”
    第四節 寰宇秘圖 焚世炎照第七軌
    鎮嶽號的船塢廣場,血腥味與鐵鏽味混雜在一起,被寒風循環係統的冷風)吹得四處彌漫。許儀的親衛舉矛圍成一個圈,圈外是黑壓壓的饑民,他們的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死寂,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圈裏,荀諶的屍體靜靜躺在冰冷的艙板上,他的拐杖落在一旁,頂端的“魏”字被血染得通紅——方才他試圖阻攔親衛驅散饑民,被失手撞在“鐵壁號”的龍骨上,斷了氣。
    曹昂站在荀諶的屍身前,玄鐵符牌緊緊攥在手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符牌的齒輪硌得掌心生疼。馬鈞捧著“寰宇策”,雙手微微顫抖,將策書翻到最後一頁。那一頁的羊皮紙泛著詭異的暗紅,上麵畫著一幅令人心驚的圖:第七星軌被熊熊烈火包圍,火焰中隱約可見歸位者的善類後裔與“混沌之眼”搏鬥,巨眼的瞳孔裏是旋轉的星雲,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圖旁用曹操的筆跡寫著一行小字:“此處有焚世之炎,亦有重生之機。”
    “焚世之炎……”曹昂喃喃道,目光掃過廣場上的饑民,他們的嘴唇凍得發紫,有的懷裏還抱著熟睡的孩子,那些孩子的臉上沒有表情,仿佛早已麻木,“先生們,這便是代價。”
    馬鈞忽然“噗通”跪地,銅匠錘從手中滑落,在艙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與遠處傳來的錘聲形成悲哀的共鳴:“公子!老臣懂了!武帝的‘重生之機’,不是指能源,是指……是指破而後立的覺悟啊!”他指著圖中歸位者後裔的身影,“他們守的不是能源,是封印‘混沌之眼’的鎖鏈!”
    “閉嘴!”曹昂厲聲打斷,將玄鐵符牌狠狠砸在“鐵壁號”的甲板上,符牌與星鐵碰撞,發出刺耳的“滋啦”聲,“第七星軌的能源,我要定了!誰敢阻攔,荀諶就是榜樣!”
    船塢的熔爐突然“轟”地一聲炸開,滾燙的鐵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甲板上凝成一道蜿蜒的“河”,河水中隱約可見死囚的骸骨輪廓。饑民們見狀,忽然齊齊站起,眼中重燃怒火,像極了當年官渡之戰時的袁紹殘兵。
    “殺了他!”瘸腿老兵的兒子——一個隻有十三歲的少年,撿起父親的斷矛,嘶吼著衝向曹昂。他的臉上還帶著稚氣,眼神卻如狼崽般凶狠。
    許儀揮劍格擋,矛尖與劍刃碰撞,發出刺耳的響聲。少年的力氣不大,卻拚盡了全身力氣,矛尖的寒芒貼著許儀的咽喉劃過,留下一道血痕。許儀怒吼著一腳踹飛少年,劍刃落下時,卻被更多的矛尖刺穿了胸膛——不知何時,饑民們已奪了親衛的武器,潮水般湧了上來。
    曹昂看著蜂擁而上的饑民,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爆炸聲中回蕩,帶著曹操當年兵敗赤壁的瘋狂與絕望:“來得好!都來陪我……看看這焚世之炎!”他轉身衝上“鐵壁號”的主甲板,明光鎧的甲葉在火光中閃著瘋狂的光。
    “鐵壁號”的引擎突然發出一聲轟鳴,幽綠的能量流從炮口噴湧而出,將衝在最前麵的饑民炸成星塵。歸位者的虎煞鋼在能量催動下,發出刺耳的尖嘯,與遠處星錨的金紅流光產生詭異的共鳴。
    馬鈞癱坐在荀諶的屍身旁,看著那幅“焚世之炎”的圖,忽然老淚縱橫。他終於明白,曹操的“寰宇策”不是霸業藍圖,是一道預言——第七星軌的“焚世之炎”,或許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三族貪婪引發的浩劫;而“重生之機”,則藏在對錯誤的修正裏,藏在對歸位者的和解中。
    鎮嶽號的火光越來越亮,“鐵壁號”的輪廓在火中愈發猙獰,如同一頭即將吞噬一切的巨獸。而在遙遠的第七星軌方向,一道幽綠的光芒突然亮起,與圖上的“焚世之炎”隱隱相合,似在回應這場即將到來的浩劫。
    饑民的嘶吼聲、引擎的轟鳴聲、金屬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在星流中蕩開,驚起無數破碎的星塵。那些星塵在空中凝成曹操的虛影,麵容模糊,卻似在搖頭,又似在頷首,最終化作一道流光,匯入第七星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