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骨牌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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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章:骨牌迷局
    時空漩渦宛如上古凶獸的巨口瘋狂旋轉,暗紫色的能量如沸騰的岩漿般翻湧,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將周圍嶙峋的山石一寸寸絞成齏粉,揚起漫天細密的塵埃。黑袍人似一尊凝固的雕像,穩穩立於漩渦中心,他那枯瘦如柴的雙手靈巧地翻動著骨牌,每一次骨牌碰撞,都發出令人牙酸的 “哢哢” 聲,仿佛死神的低語。詭異的是,這碰撞聲竟像是某種神秘的咒語,每一次響動都讓漩渦的吸力呈幾何倍數暴增。
    林遠破損的機械義體在這狂暴的能量亂流中,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孤舟,劇烈震顫著。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此起彼伏,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毀滅哀鳴。多處關節已經扭曲成駭人的角度,裸露在外的線路像一條條垂死掙紮的黑色蚯蚓,不時迸發出細小的電火花,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閃爍,更添幾分驚悚與絕望。
    他看著蘇晚晴被暗鱗觸手逼至角落,發絲淩亂地貼在汗濕的臉頰上,鳳凰戰甲多處開裂,露出裏麵單薄的內襯,戰甲上原本栩栩如生的鳳凰紋路,此刻也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心中泛起一陣刺痛,就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紮。“晚晴,撐住!” 他怒吼一聲,驅動僅剩的能量,揮舞青銅秤杆斬斷幾根觸手,朝著她的方向奮力衝去。機械義足每一次踏地,都在地麵留下深深的凹痕,身後揚起一片塵土。
    蘇晚晴看到林遠不顧自身安危地衝來,心中既感動又焦急。她的睫毛上還掛著因劇烈運動而產生的汗珠,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別過來,太危險!” 她大聲喊道,聲音因為過度使用而變得沙啞,手中鳳凰長槍舞動得更快,槍尖的火焰雖然微弱,但每一次刺出都帶著破風之聲,試圖為林遠開辟一條道路。然而,更多的暗鱗觸手從四麵八方湧來,這些觸手表麵布滿黏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將兩人隔開。
    林遠被觸手纏住手臂,金屬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仿佛隨時都會斷裂。他卻咬緊牙關,腮幫子上的肌肉高高鼓起,目光始終緊盯著蘇晚晴,“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隨著他的掙紮,機械義體上的零件不斷脫落,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但他全然不顧。
    孩童在一旁心急如焚,歸墟卦象光芒大盛,卻也難以完全壓製骨牌的力量。他的小臉因為用力而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稚嫩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你們一定要沒事啊!”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全力運轉歸墟卦象,試圖從混亂的能量中找到一絲破綻。他的嘴唇微微翕動,念念有詞,卦象在他身前不斷變幻,發出陣陣青光。
    林遠在與觸手的纏鬥中,機械義體的能源即將耗盡。能量指示燈由紅轉黑,發出最後的哀鳴。他拚盡全力掙脫束縛,卻在靠近蘇晚晴的瞬間,被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擊中,那能量束帶著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凍結靈魂。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地麵上拖出長長的痕跡,揚起一片塵土。蘇晚晴親眼看著林遠倒下,心髒仿佛都停止了跳動,心中的恐懼達到頂點,“林遠!” 她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裙擺被亂石劃破也渾然不覺,將他扶起,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機械義手,那雙手因為長時間戰鬥而變得滾燙。“你醒醒,別嚇我!”
    林遠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蘇晚晴因為焦急而眼眶通紅,淚水在眼中打轉,隨時都可能落下。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他的聲音十分虛弱,每說一個字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時空漩渦如同一隻巨大的獨眼,猩紅的光芒在黑袍人周身流轉,將他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黑袍下探出的枯骨手指纏繞著幽藍鬼火,每根指節都泛著玉石般的冷光。他仰頭發出的陰森狂笑,在扭曲的空間裏激起陣陣音浪,地麵的碎石竟被震得懸浮而起,折射出詭譎的光影。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對抗我?簡直是癡心妄想!\" 黑袍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猛然握緊,掌心浮現的古老符文驟然亮起。隨著他揮動刻滿猙獰鬼臉的骨牌,時空漩渦深處傳來金屬摩擦般的尖嘯,無數暗鱗怪物如同從虛無中凝結成型 —— 渾身覆蓋黑曜石鱗片的巨鉗獸,每走一步都在地麵留下冒著青煙的焦痕;背生血色骨翼的蝠影怪,羽翼扇動時灑落的黑色粉塵,所過之處花草瞬間化作灰燼。
    林遠的玄鐵戰靴在地麵劃出半米長的溝壑,強撐著受傷的身軀站直。他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青銅秤杆在掌心泛起溫潤的光澤,正要遞給蘇晚晴時,手腕卻被緊緊握住。蘇晚晴素白的指尖沁出細密汗珠,將他掌心的青銅秤杆捂得發燙,\"不,我們一起戰鬥,要死也死在一起!\" 她脖頸間的鳳凰玉佩突然迸發熾烈火光,映得那雙美目燃燒著倔強的神采。
    林遠低頭看著交握的雙手,蘇晚晴手腕處還留著前日為他擋刀的紗布,此刻已被鮮血浸透。記憶中她初入林家時怯生生的模樣與眼前堅毅的麵容重疊,胸中騰起灼熱的戰意。他反手扣住蘇晚晴的指尖,青銅秤杆在靈力灌注下發出龍吟般的嗡鳴,秤砣上的饕餮紋突然活過來般吞吐雲霧,\"好,那就讓他們知道,林家的人從不會退縮!\"
    在與暗鱗怪物的戰鬥中,林遠和蘇晚晴背靠背,配合愈發默契。林遠機械義體的液壓裝置發出刺耳的嗡鳴,暗鱗怪物的利爪每次劈落,都在金屬護甲上擦出刺目的火花。他的後背緊貼著蘇晚晴溫熱的身軀,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因劇烈呼吸而起伏的後背 —— 那是生死相托的溫度。
    第七次格擋時,機械義體肘部的傳動齒輪突然崩裂,鋒利的金屬碎片劃破他的脖頸,鹹腥的血珠順著鎖骨滑進衣領。蘇晚晴的鳳凰長槍適時橫掃而出,槍尖的鳳凰圖騰驟然迸發赤金色光芒,將怪物的鱗片燒出焦黑的孔洞。兩人的呼吸交織在彌漫著硝煙的空氣中,每一次攻防轉換都如同精密的齒輪咬合,在絕境中構建起牢不可破的防線。
    突然,地麵傳來細微的震顫。林遠瞳孔驟縮 —— 那隻被打退的暗鱗怪物不知何時繞到了蘇晚晴身後,布滿黏液的利爪裹挾著腐臭氣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她的後心。千鈞一發之際,林遠強行扭轉已經超負荷運轉的機械關節,將蘇晚晴整個人護在懷中。利爪撕開他背部的裝甲,滾燙的機油混著鮮血噴湧而出,斷裂的神經線路迸發出劈啪作響的電火花。
    “林遠!” 蘇晚晴的尖叫被鳳凰長槍的怒鳴淹沒。她揮舞長槍將怪物逼退,轉身時正撞見林遠因劇痛而扭曲的麵容。他額角的冷汗滴落在露出的脊椎義肢上,卻仍強撐著扯出一抹笑:“我說過,會保護你到最後。” 斷裂的機械手指顫抖著抬起,想要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卻在半途無力垂下。蘇晚晴握住那隻冰冷的金屬手掌,將臉頰貼在還殘留著體溫的裝甲上,鳳凰長槍迸發的火焰映紅了兩人交疊的身影。
    夜空中的歸墟卦象泛起詭異幽光,孩童指尖掐算的動作驟然凝滯,瞳孔裏倒映著黑袍人周身流轉的骨牌陣列。當最後一道卦象紋路在掌心顯現時,他的指甲深深掐進肉裏,脖頸青筋暴起:\"林遠哥,蘇姐姐,攻擊他左手第三塊骨牌!那是陣眼!\" 稚嫩的嗓音在能量亂流中幾近破碎,卻裹挾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林遠的青銅秤杆嗡鳴作響,秤砣處纏繞的鎮魂索率先破空。蘇晚晴鳳凰長槍槍尾翎羽炸開火焰,二人身影如陰陽魚般交錯突進。暗鱗怪物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利爪劃過林遠肩頭,鮮血浸透的衣料下竟浮現出古老的青銅紋路。蘇晚晴旋身甩出三枚鳳凰火符,在虛空炸出結界,暫時擋下暗紫色能量束的狂轟濫炸。
    當青銅秤杆觸及骨牌的刹那,黑袍人發出非人的尖嘯。林遠感覺手臂仿佛陷入泥潭,無數怨靈從骨牌縫隙中鑽出,啃噬著他的血肉。蘇晚晴長槍挑開怨靈,槍尖鳳凰虛影昂首長鳴,熾烈的鳳凰真火與骨牌的幽光轟然相撞。空間開始扭曲,碎裂的骨牌迸發出萬千碎片,其中一片擦過黑袍人的麵具,露出半張布滿咒文的臉。
    黑袍人周身魔氣暴漲,枯槁的手指撕裂虛空發出尖嘯,聲波震得方圓百米的空氣扭曲成漣漪狀。時空漩渦如同沸騰的墨海,紫色電弧在漩渦核心瘋狂竄動,每一次能量爆炸都掀起肉眼可見的空間褶皺,碎石裹挾著氣浪如隕石雨般墜落。
    林遠的玄鐵重劍與蘇晚晴的靈犀軟鞭率先碰撞,金屬交鳴的火星中,孩童手中的青銅鈴鐺突然迸發古拙符文。三股力量在半空交匯的刹那,虛空仿佛被無形巨手撕裂,金色光柱衝天而起,光柱表麵流轉著古老的星圖,所過之處,破碎的空間竟開始緩慢愈合。
    蘇晚晴額前的碎發被能量風暴吹得淩亂,素白裙裾獵獵作響,手中軟鞭化作流光在黑袍人周身織出銀網。林遠瞥見她耳後被汗水浸濕的肌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握劍的手掌突然傳來灼痛 —— 竟是與蘇晚晴的靈力共鳴過度,虎口處滲出細密血珠。
    黑袍人發出非人的嘶吼,右肩被軟鞭抽出深可見骨的傷口,腐臭黑血滴落在地,將地麵腐蝕出冒著青煙的深坑。林遠趁機將體內靈力注入重劍,劍身泛起刺目白光,與蘇晚晴對視的瞬間,兩人同時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決絕。伴隨著孩童清亮的咒文,三股力量凝成實質化的金色巨龍,咆哮著撞向黑袍人扭曲的身軀。
    戰鬥中,林遠的機械義體徹底報廢,他隻能依靠自己的拳腳與怪物搏鬥。雖然身體不如機械義體強大,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蘇晚晴的鳳凰長槍也出現了裂痕,但她依然揮舞著長槍,浴血奮戰。孩童則在一旁不斷用歸墟卦象為他們提供支援,卦象的光芒時明時暗,顯示出他已經疲憊不堪。
    黑袍人的軀體在能量風暴中寸寸崩解,暗紫色的殘影被撕裂成無數碎片。他仰天發出的嘶吼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尖銳,聲波震得空間泛起蛛網狀的裂紋,“我不甘心!林遠!蘇晚晴!你們給我等著 ——” 最後一個音節尚未消散,殘餘的黑霧便被三人合力凝聚的滅世之光徹底吞噬。
    時空漩渦如泄了氣的皮球緩緩收縮,扭曲的光線重新歸位。破碎的建築殘骸簌簌落下,懸浮在空中的碎石塵埃如同哀悼的信徒,隨著漩渦的消逝緩緩墜地。天邊裂開一道銀亮的縫隙,細密的雨絲傾瀉而下,混著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在地麵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林遠單膝跪地,鎧甲早已千瘡百孔,傷口滲出的鮮血將雨水染成淡紅。他強撐著身體轉向身旁的蘇晚晴,卻見她雪白的裙擺浸透血汙,發絲淩亂地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手中的冰晶法杖正在緩緩消散。兩人的指尖顫抖著相觸,冰涼的觸感卻讓他們同時笑出聲。這一笑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疼痛反而讓這份劫後餘生的真實感愈發清晰。
    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衝破雨幕撲進他們懷裏。孩童帶著哭腔的歡呼混著雨水淌進耳中:“爸爸媽媽!我們贏了!” 林遠用染血的手掌抹去孩子臉上的雨水,蘇晚晴則將兩人摟得更緊。三人相視而笑,雨水衝刷著臉上的血痕,在眼角眉梢凝成晶瑩的水珠,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暮色如熔金傾瀉,將三人身影浸在琥珀色的光暈裏。林遠望著蘇晚晴,硝煙未散的傷痕在晚霞中竟化作別樣勳章,她眼底碎金流轉,比這漫天綺色更動人心魄。喉間哽著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指尖溫柔 —— 他將她垂落的青絲別向耳畔,指腹掠過帶著硝煙味的溫熱肌膚,聲音裹著暮風沉入心底:\"往後的每一場風雨,我都做你身前的傘。\"
    蘇晚晴耳尖泛起胭脂色,低頭時發梢掃過泛紅的臉頰,輕聲應和像銜著蜜的蝶:\"歲歲年年,我亦如此。\" 話音未落,一旁孩童清脆的笑聲撞碎了繾綣 ——\"林遠哥哥羞不羞!蘇姐姐耳朵都紅成小蘋果啦!\" 銀鈴般的童音在暮色裏蕩開,驚起幾隻歸巢的雀鳥,為這場浴血奮戰添上最後一筆暖調。
    然而當暮色徹底吞噬山巒,時空裂隙深處,一雙猩紅瞳孔正刺破黑暗。幽藍符文在虛空中流轉,新的風暴已在命運的褶皺裏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