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慶典風波

字數:7309   加入書籤

A+A-


    第一百三十七章:慶典風波
    翡翠商會的庭院被各色花燈裝點得宛如白晝,紅綢與金箔在夜風中交織成絢麗的光帶。簷角垂落的琉璃燈盞隨著穿堂風叮咚作響,倒映在九曲回廊下的墨色池水中,碎成滿池搖曳的星子。林遠站在主廳門口,機械義眼泛起幽藍的數據流波紋,虹膜處的微型攝像頭將整個場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掃描,連假山縫隙裏藏匿的監控探頭都被紅色標記框逐一鎖定。他抬手扯了扯定製西裝的領口,金屬袖口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澤,那是用最新納米防彈材料特製的 —— 畢竟今晚這場翡翠拍賣會,邀請的賓客裏不乏黑白兩道的大人物。
    蘇晚晴身著一襲月白色真絲旗袍,衣料上繡著的鳳凰采用蘇繡雙麵緙絲技法,隨著她的步伐,金線勾勒的鳳尾仿佛要破布而出。她左手持著燙金賓客名單,右手握著支鋼筆,正與賬房先生老周核對最後的細節。老周推了推金絲眼鏡,老花鏡下的眼神卻異常銳利,他翻開厚厚的賬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用紅筆標注的重點條目:\"東南亞那邊的貨主提前到了,需要安排 vip 休息室;黑市商人陳三的座位要遠離趙家......\" 蘇晚晴垂眸沉吟,塗著丹蔻的指尖輕點名單,忽然抬頭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拱門:\"讓安保組再檢查一遍電子門禁,今晚要是出了岔子......\"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首輛黑色邁巴赫已經緩緩駛入庭院。
    “林爺,蘇姑娘!” 守衛阿虎急匆匆跑來,臉上帶著焦急之色,“後廚出事了,有人往食材裏投了不明粉末!”
    林遠和蘇晚晴對視一眼,目光中同時閃過驚惶。蘇晚晴踩著高跟鞋轉身就跑,珍珠耳墜在臉頰旁劃出慌亂的弧線,林遠緊隨其後,帶起的風掀起走廊盡頭的窗簾。後廚金屬推拉門被撞得哐當作響,刺鼻的腐臭味撲麵而來 —— 原本整齊碼放的食材東倒西歪,鮮魚翻著白肚皮躺在油漬裏,蔫黃的菜葉上爬滿蠕動的蟑螂,打翻的醬料在地麵匯成深褐色的溪流。
    大廚老張攥著被腐蝕出破洞的圍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布滿皺紋的額頭滲出冷汗,順著眼角的溝壑滑進衣領:“這可怎麽辦?離慶典開始隻剩兩個時辰了,這麽多食材都不能用了!” 說著他狠狠踹了腳旁邊的空紙箱,震得牆角的蒼蠅嗡地炸開,“這些食材早上驗收時還好好的,怎麽突然......” 老張急得直跺腳,膠底鞋在油膩的地麵打滑,險些摔坐在汙水裏。
    蘇晚晴捏著手帕捂住口鼻,指尖輕輕撚起些許灑落在地麵的淡黃色粉末。她半跪在鋪著波斯地毯的貴賓廳角落,陽光透過雕花玻璃斜斜照在她蹙起的眉峰上,將睫毛的陰影投在蒼白的臉頰。粉末與空氣接觸後,散發出類似硫磺混合著中藥苦味的刺鼻氣息,她下意識向後仰了仰脖頸,喉間泛起陣陣酸澀。
    \"這粉末帶著股刺鼻的氣味,應該是能讓人上吐下瀉的瀉藥。\" 蘇晚晴用手帕包起取樣,起身時黑色裙擺掃過地板,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她轉身時發絲垂落擋住側臉,再抬頭時眼尾泛著血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一定是鼎盛集團幹的好事!上個月招標會他們就揚言要讓我們血本無歸,現在趁著新品發布會搞這種下作手段,那些參展商要是食物中毒......\" 她聲音陡然拔高,顫抖的指尖指向遠處正在布置會場的工作人員,精致的耳墜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林遠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骨節突出的拳頭在昏暗的後廚燈下投下冷硬的陰影。他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食材包裝袋,那些被劃破的牛肉真空袋正滲出暗紅血水,在瓷磚地麵蜿蜒成細流。
    \"先別管幕後黑手。\" 他刻意放緩語速,每個字卻像淬了冰,在潮濕的空氣裏凝成霜。後廚通風扇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混著遠處宴會廳隱約傳來的歡笑聲,讓這個本該熱火朝天的備餐時刻更顯壓抑。
    阿虎剛要開口反駁,就被林遠抬手製止。對方掌心覆著常年烹飪留下的燙傷疤痕,此刻正微微顫抖著指向牆上的電子鍾:\"當務之急是解決食材問題。距離晚宴開場隻剩三小時十七分,貴賓名單裏有六位米其林評委。\" 他突然逼近,鼻尖幾乎要撞上阿虎的,壓低的聲線裹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你立刻帶人去城中其他商鋪采購,不管花多少錢 ——\"
    金屬操作台被重重拍響,震得旁邊的不鏽鋼調料罐叮當作響。
    \"就算把城西海鮮市場包圓,把冷凍庫裏最後一塊霜降和牛搶來,也要在慶典開始前把食材備齊。但凡少了一道指定菜品,\" 林遠扯鬆領帶,露出脖頸處猙獰的舊疤,\"我們整個團隊,包括我,都要從這棟三十層的大廈跳下去謝罪。\"
    阿虎吞咽了下口水,抓起車鑰匙時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冷汗。轉身前他瞥見老板彎腰撿起半截胡蘿卜,用拇指反複摩挲著切口處整齊的刀痕 —— 那明顯是專業廚師用的柳刃刀留下的。
    “可是林爺,這麽短的時間,怕是很難湊齊所有食材。” 阿虎麵露難色。
    悶熱的空氣裏浮動著焦糊味,人群擠在起火的雜貨店前議論紛紛。一個髒兮兮的灰布衣角突然從人腿間鑽出來,紮羊角辮的女童踮著腳,沾著煤灰的小臉漲得通紅,亮晶晶的眼睛掃過周圍愁眉苦臉的大人,突然高高舉起胳膊:“我有辦法!” 她喘著粗氣,因為激動聲音都在發顫,“我記得城外的李大叔家有個大菜園,上個月去玩的時候,看見他新搭了藤架,種了好多水靈靈的青菜!我們可以去他那裏看看,說不定能買到救急的菜!”
    她攥著衣角的手指微微發抖,似乎在等待著大人們的回應,眼神裏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林遠半蹲下身,掌心的溫度透過孩童細軟的發絲傳遞過去。少年人棱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難得的柔和,目光掃過孩子被煤灰染花的臉頰,在對方澄澈的瞳孔裏看到自己緊繃的神情。他屈指彈了彈孩子發頂,嘴角勾起一抹安撫的笑:“好,就按你說的辦。”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金屬器械碰撞的脆響,他警覺地轉頭,餘光瞥見蘇晚晴攥著扳手的指尖泛白。
    “我和你一起去。” 林遠直起身時帶起一陣風,軍用靴碾過滿地狼藉發出細碎聲響。他伸手扣住腰間的戰術手電筒,轉頭看向蘇晚晴,目光在她染血的繃帶處頓了頓,語氣不容置疑,“蘇晚晴,你留在這裏安撫大家的情緒。順便檢查其他地方有沒有問題 —— 尤其是 b 區的承重柱,剛才震動時那裏傳來異響。”
    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混著焦糊味的空氣裏,林遠已經大步走向應急通道,唯有衣擺帶起的氣流拂過孩童泛紅的眼眶。
    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如重錘敲擊鐵皮,震得車廂簌簌發抖,林遠攥著鎏金雕花車窗的指節泛白,青筋在蒼白皮膚下蜿蜒如蛇。越野車粗暴地撕裂柏油路上未幹的修補痕跡,揚起的塵土裹挾著盛夏蟬鳴灌進半開的車窗,細沙撲在他後頸,像無數針尖在刺。路邊歪斜的告示牌在視野裏化作殘影,褪色的紅綢從邊緣剝落,那上麵還印著翡翠商會三日前張貼的慶典宣傳畫 —— 燙金的 “貴賓專享” 四個字,此刻正被飛濺的泥點狠狠砸中。
    雕花檀木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顫抖著指尖解開領口盤扣,喉結如垂死掙紮的遊魚般上下滾動,卻始終無法吞咽下喉間令人窒息的幹澀。絲質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此刻正像一張慘白的裹屍布,緊緊黏在後腰,掌心按上去,竟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凸起的脊椎輪廓 —— 那是冷汗浸透後凝結的褶皺,如同刻在皮膚上的死亡紋路。
    黃銅懷表被攥得發燙,表蓋內側的琺琅玫瑰在陰影中泛著詭異的幽光。秒針在表盤上劃出細碎聲響,每一聲都像是死神在叩門。三天前就該拉響汽笛的 \"星辰號\" 遠洋商船,此刻仍像沉入深海的幽靈,衛星定位係統裏那片空白的海域,如同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將價值三億的翡翠原石連同三百名船員,一並拖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庫房深處傳來木質貨箱開合的吱呀聲,老掌櫃枯瘦的手指撫過冰種翡翠玉髓的冰裂紋路,渾濁的眼珠裏浮起血絲:\"東家,最後半箱...\" 話音未落便被劇烈咳嗽打斷。那些本該雕刻成翡翠酥造型的珍貴玉石,此刻在檀木托盤裏泛著冷光,在射燈下折射出的光斑像極了宴會廳裏權貴們等待的目光。
    雕花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卷起,在空中劃出蒼白的弧線。遠處鍾樓傳來沉悶的報時,距離慶典開始隻剩三個時辰。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若是不能及時籌到食材,那些平日裏笑臉相迎的達官顯貴,轉眼就會將商會十年苦心經營的金字招牌踩在腳下。更可怕的是,競爭對手早就虎視眈眈,一旦抓住這個把柄,恐怕整個商會都將萬劫不複。
    馬車突然劇烈顛簸,林遠撞在檀木嵌玉的車壁上,懷中的翡翠令牌硌得肋骨生疼。他猛地掀開厚重的錦緞車簾,看著趕車人揚鞭抽打已經口吐白沫的轅馬,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將 “再快些” 三個字咽回喉中。
    到了李大叔家,林遠顧不上寒暄,直接說明來意。李大叔是個實在人,一聽商會有難,二話不說就帶著他們去菜園采摘蔬菜。“林爺,你們盡管拿,這些菜都是自家種的,沒打過農藥。” 李大叔熱情地說道。
    就在眾人忙著采摘時,突然從樹林裏衝出幾個手持棍棒的壯漢。“誰讓你們在這裏摘菜的?這片地現在歸鼎盛集團所有了!” 為首的壯漢惡狠狠地說道。
    林遠眼神一冷,上前一步:“李大叔,這是怎麽回事?”
    李大叔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前些日子,鼎盛集團的人找到我,說要收購我的菜園,我沒答應。沒想到他們今天就來強占了。”
    “簡直欺人太甚!” 林遠握緊青銅秤杆,身上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氣勢,“今天這菜,我們還非要不可了!”
    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孩童悄悄繞到一旁,掐指一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突然指著壯漢身後大喊:“快看,那邊著火了!” 壯漢們下意識地回頭張望,林遠趁機帶領眾人快速采摘蔬菜,裝車離開。
    回到商會,阿虎也帶著采購的食材回來了。大家齊心協力,在後廚忙碌起來。林遠和蘇晚晴也換上圍裙,幫忙洗菜切菜。林遠的機械義手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勝在速度快,不一會兒就切好了一大筐蔬菜。
    蘇晚晴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小心別切到手。” 她輕聲提醒道,眼神裏滿是關切。
    林遠抬頭衝她一笑:“放心,有你在,我不會受傷。” 兩人的目光交匯,空氣中仿佛有電流通過,周圍的喧囂都在這一刻變得安靜。
    就在這時,負責舞台布置的夥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不好了,表演舞獅的隊伍說不來了,他們收了鼎盛集團的錢!”
    “可惡!” 蘇晚晴氣得臉色發白,“鼎盛集團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林遠後背緊貼著斑駁的紅磚牆,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空調外機滴落的水珠砸在肩頭,混著冷汗浸透襯衫。他喉結上下滾動,目光掃過圍在巷口的討債混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克製住顫抖的指尖。“別急,我們再想辦法。” 話音未落,巷尾突然傳來金屬撞擊聲,嚇得幾個小弟下意識摸向腰間。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鷹隼般落在阿虎身上。對方正攥著半截生鏽的鐵管,脖頸青筋暴起,活像頭隨時要撲食的困獸。林遠心頭突然湧起希望,扯開領口的領帶:“阿虎,你以前在佛山學過舞獅,現在能不能召集人手,臨時湊出支舞獅隊?” 巷口的霓虹燈牌在他鏡片上折射出破碎的光斑,映得他眼底的血絲愈發猙獰,“他們今晚要拆祠堂,隻有用醒獅開路,才能鎮住那些開發商!”
    阿虎撓了撓頭:“我可以試試,不過時間太緊,不知道能不能排練好。”
    “不管怎麽樣,都要試試。” 林遠堅定地說,“我和蘇晚晴也來幫忙,孩童就負責在一旁指導。”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銅鈸與牛皮鼓在庭院上空撞出金鐵相擊般的聲響。林遠的額角早已沁出細汗,厚重的獅頭壓得他脖頸發酸,粗糲的麻質獅衣摩擦著皮膚生疼。阿虎喘著粗氣調整步伐,兩人在孩童清脆的哨聲指揮下,時而騰躍如猛虎撲食,時而俯身似靈貓戲珠,金黃獅毛在陽光下翻湧成浪。蘇晚晴抱著雙臂倚在雕花回廊,手中竹扇輕點:“林遠,出步時重心再低三寸!阿虎,甩尾的節奏要跟上鼓點!” 她忽而上前,蔥白指尖拂過獅衣褶皺,“這裏鬆了,待會兒容易卡動作。” 鼓點驟然加急,兩隻醒獅在烈日下愈戰愈勇,濺起的汗珠墜落在青石板上,轉瞬蒸發成氤氳熱氣。
    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但沒有人喊累。終於,在慶典開始前的十分鍾,舞獅隊的表演有了些模樣。
    雕花青銅門軸發出厚重的吱呀聲,身著定製禮服的賓客們踏著紅地毯魚貫而入。水晶吊燈將商會大廳照得恍若白晝,翻新後的鎏金廊柱映著穹頂的彩繪,空氣中浮動著雪鬆與琥珀交織的香氛。當南獅踩著鼓點躍上梅花樁,獅頭的金箔在光影中流轉,引得眾人紛紛舉起手機拍攝,此起彼伏的讚歎聲混著快門聲,在挑高十米的大廳裏回蕩。
    林遠垂眸整理著西裝袖口,銀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身旁的蘇晚晴捏著珍珠手包的手指微微發顫,他不著痕跡地側過身,用西裝下擺遮住她緊繃的膝蓋。直到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喝彩 —— 舞獅吐出 “商通四海” 的紅綢,漫天金箔雨簌簌飄落,她緊繃的肩膀才突然鬆懈下來。兩人對視時,她眼尾還泛著未褪的緊張,卻已漾開一抹釋然的笑意,仿佛這三個月不眠不休的籌備,都化作了此刻肩頭簌簌墜落的鎏金碎屑。
    “這次多虧了大家齊心協力。” 蘇晚晴感慨地說,“不過,鼎盛集團的事,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
    林遠握緊她的手,眼神堅定:“放心,他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我們先享受這場慶典。”
    花燈如星墜人間,蘇棠的笑聲混著糖畫攤的甜香飄遠。陸沉舟垂眸替她理好被風吹亂的發梢,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泛紅的耳尖,引得兩人同時別開臉。遠處九曲橋上,無數盞走馬燈將河麵染成流動的金綢,倒映著他們交疊的身影 —— 此刻他西裝筆挺,她白裙勝雪,像被定格在古典畫卷裏的璧人。
    而在對岸茶樓的陰影處,三雙眼睛正透過雕花窗欞死死盯著這一幕。為首的疤臉男人將煙頭按滅在檀木窗框上,燙出焦黑的痕跡:\"果然是他們。\" 他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冷笑在喉間滾動,\"周少的賬,也該好好算算...\" 二樓轉角處,一抹黑色裙擺匆匆閃過,高跟鞋踏碎青石板的聲響,混進了遠處突然響起的警笛聲。
    與此同時,蘇棠忽然感覺後頸發涼,下意識轉身卻隻看見人潮洶湧。陸沉舟察覺到她的異樣,順勢將她護在懷裏,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四周:\"怎麽了?\" \"沒事。\" 她勉強笑笑,卻沒注意到男人藏在袖口的手,已經悄悄按住了後腰的槍套。花燈依舊絢麗,隻是暗處的暗流,正在將甜蜜的夜晚,卷入更深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