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砂……”
    藍珞輕聲重複著這個詞，聲音聽不出明顯的情緒。
    海文推了推眼鏡，聲音不自覺地壓低。
    “小姐，這種毒素一般是專門用來針對人魚族的。它無色無味，潛伏期極長，中毒者往往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藍珞瞳眸微微一縮，指尖再次蜷緊。
    “海文，你剛才說，這酒裏含有人魚高濃度血液成分和精神力結晶……”
    “是的，從濃度來看，血液成分應該是……心頭血。”
    海文聲音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
    “至於精神力結晶，需要切割自身精神核，再將精神力灌注進去，才能形成結晶。但這種辦法，太過殘暴……一般情況下，沒人會用！”
    “切割精神核？”藍珞的聲音陡然變冷。
    海文不自覺地後退半步，“是、是的。就像……用刀生生剜下一塊精神核。但一般隻有s級以上的獸人，才能做到。
    s級以下，切割的過程中，就會活生生疼死。更別說，還要往裏灌注精神力了。”
    那個場景，光是想想，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藍珞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瘋子……”
    她低聲喃喃，眼前浮現滄曜心口那道剛剛愈合的傷疤，想起他遞酒時蒼白的微笑。
    取心頭血、剜精神核……
    這哪是在釀酒，分明是在剜心掏肺地獻祭自己！
    滄曜如果僅僅是要毒殺她，真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
    除非……
    “那碎星砂，你之前替滄曜做全身檢查，他身上有嗎？”
    海文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當時沒有檢測這個。小姐的意思是……有人給滄曜大人下毒，導致他的血液裏含有毒素？他再取血釀酒，那毒素也到了酒裏？”
    藍珞沒有回答。
    她的表情依然冷靜，心中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就在這時，她的光腦突然響起。
    接通後，白絨焦急的聲音瞬間回蕩在整個實驗室裏。
    “主人，不好了！滄曜大人的情況突然惡化了！”
    藍珞臉色大變，瞬間衝出實驗室。
    剛到醫療室門口，就聽到了刺耳的警報聲。
    治療艙的紅燈瘋狂閃爍，將整個房間映照得如同血海。
    白絨滿臉不知所措地站在治療艙前，他之前是跟海文在一起的，後來海文被藍珞叫去實驗室。
    他就又來了醫療室，誰知道剛進來就聽到治療艙發出警報。
    “主人，滄……”
    藍珞直接越過他，快步走到治療艙前。
    透過玻璃罩，她看到滄曜渾身抽搐，精神力瘋狂外溢。
    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起伏，唇角不斷溢出血沫。
    海文慢藍珞一步衝進來，在控製麵板上一頓操作，再次推進精神力穩定劑以及救治修複液。
    還開啟了更周全的全身掃描，特別針對血液，進行檢測。
    “滄曜！”藍珞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滄曜的手臂，使勁搖晃了幾下，“看著我！”
    浸泡在治療液裏的雄性，渙散的瞳孔微微轉動，在對上她視線的瞬間，蒼白的唇輕輕動了動。
    藍珞俯身貼近，聽見他氣若遊絲的聲音。
    “那酒……真的能修複精神力……妻主，你信我……”
    “這時候了，還想著你的酒！滄曜，你給我振作一點！”
    她死死攥著那隻逐漸冰冷的手，聲音隱隱發抖。
    “滄曜，你要是敢睡……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必須給我清醒過來，解釋清楚，為什麽要取心頭血，割精神核給我釀酒！”
    滄曜看著藍珞，灰紫色的瞳眸越發渙散。
    監測屏上的生命曲線正在急劇下跌，發出連綿不絕的尖銳警報。
    “小姐，鬆手！我要加大治療液的濃度了，治療艙必須關上！”
    藍珞看著滄曜臉上露出猙獰痛苦之色，猛地鬆開手。
    治療艙的玻璃罩緩緩閉合，發出輕微的機械嗡鳴。
    她的手指在治療艙邊緣收緊，金屬框架在她的力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透過厚重的玻璃罩，她看見深藍色的治療液逐漸漫過滄曜的胸口、脖頸，最後完全淹沒他蒼白的臉龐。
    “小姐……滄曜大人的生命體征暫時穩住了。但他取了太多心頭血，精神核的損傷也……
    即使是s級的身體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創傷，恐怕會昏迷一段時間！”
    藍珞猛地轉身，深橙色的眼眸裏血絲密布。
    “他體內檢測出碎星砂了嗎？”
    “嗯。”
    海文點頭，隨即調出全息投影，上麵顯示著滄曜血液中碎星砂的濃度曲線。
    “毒素至少累積了三年以上，這次受傷這麽嚴重，也有毒素的影響。”
    說到這，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忍。
    “滄曜大人應該……一直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否則，怎麽會用自己的毒血來釀酒？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捅進藍珞的心髒。
    她想起上輩子那杯“毒酒”，想起生日宴之前她遭遇的幾次刺殺。
    那時候她曾在滄曜麵前說過，如果自己的精神力等級能突破提升就好了。
    所以上輩子，滄曜也為了她，取心頭血、剜精神核來釀酒，隻為了助她升級嗎？
    原來，他從來都不是下毒的那個人！
    “碎星砂的毒能解嗎？”
    藍珞開口，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海文猶豫了一下，“碎星砂的毒素，在滄曜大人體內已經沉積了三年，恐怕很難。除非……”
    “除非什麽？”
    海文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閃爍不定。
    “除非滄曜大人能晉升到2s級，屆時身體素質會產生質的飛躍，或許能自行排毒。但……”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可藍珞卻懂他的意思。
    她的手指狠狠用力，指甲幾乎要嵌入金屬。
    從s級晉升2s級，難如登天，近百年來，整個瑞亞星能做到的，不超過三個人。
    這意味著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他現在的情況呢？”
    藍珞的目光重新落回治療艙中那個靜止的身影。
    “現在毒素還是暫時穩定，滄曜大人的自愈能力正在起作用。隻是……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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