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真是瘋了！”
    “究竟是什麽樣的仇恨，能讓一位金丹後期的老怪物，不惜自爆金丹也要與敵人同歸於盡？”
    這個念頭，讓所有人心底都泛起一股寒意。
    “這是死士！”一名見多識廣的老修士，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死目標的死士！究竟是誰，能讓一位金丹後期強者當死士？”
    這個問題，無人能夠回答。
    但緊接著，比“金丹自爆”更讓他們震撼的，是剛才那驚鴻一瞥的記憶。
    “剛剛……那是什麽？”
    “一隻……巨獸？”
    “巨獸？那簡直是一片大陸！我甚至都沒能看清它的全貌，天空就黑了！”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那個遮蔽了整座淩雲城的龐大陰影。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龐大，那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恐懼，僅僅是回憶起來，就讓他們的神魂都在顫栗。
    “是九階靈獸嗎？不，就算是傳說中的十階靈獸，也絕無這般恐怖的體型！”
    他們分不清楚。
    那等偉岸的存在，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但有一點他們很清楚。
    若非是那神秘巨獸出現，擋下了那致命的自爆，此刻的他們，連同這方圓百裏的地界，恐怕都早已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不複存在。
    他們，都被那個年輕人……不，是被那個年輕人的靈獸救了。
    就在眾人心神激蕩，難以平複之時。
    廢墟中央。
    那龐大到無法想象的陰影，如同出現時一般突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呼！
    仿佛幻覺一般。
    陸雲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深坑的邊緣，他依舊挺立，隻是身上的龍鱗光澤略顯暗淡，氣息也有些許紊亂，但終究是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
    他心念一動，便將山海獸鯤鵬收回了神魂空間。
    也就在這一刻。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聲從四麵八方同時響起。
    一道道身披銀甲，氣息冰冷而銳利的身影，快如閃電，從天而降，落在了聽仙閣的廢墟四周。
    他們行動整齊劃一，落地無聲，瞬間便封鎖了所有方位。
    為首的四名半步金丹統領，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全場，最後，齊齊落在了場中唯一站立的身影——陸雲的身上。
    他們感受到了此地殘留的，那恐怖到極致的金丹自爆氣息，也感受到了陸雲身上那尚未完全平複的強橫力量。
    轉瞬間，數十名淩雲衛便將陸雲圍得水泄不通，一道道冰冷的目光，盡皆鎖定在了他身上。
    整個淩雲城，一片死寂。
    自淩雲城建立以來，已有數千年未曾發生過如此惡劣的事件。城內禁絕私鬥，這是鐵律！更何況，還是在聽仙閣這種萬眾矚目之地，爆發了金丹後期的自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私鬥，這是對整座淩雲城規則的踐踏，是對城主府威嚴的公然挑釁！
    因此，這些淩雲衛的臉色，才會如此難看。
    為首的那名半步金丹統領，一雙鷹目死死盯著陸雲，從他身上尚未散盡的龍威，到那殘餘的、令他也感到心悸的劍意，一寸寸掃過。他的眼中，有驚疑，有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種屬於執法者的冰冷。
    他當然能判斷出，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受害者，是那場自爆的目標。
    但是，規矩就是規矩。
    “道友。”
    為首的統領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傳遍廢墟，“城內發生金丹修士搏命之事，非同小可。此事必須徹查，在我等查明真相之前，還請道友在此地稍候片刻。”
    他的語氣雖然還算客氣，但話語中的不容置疑之意，卻顯露無疑。
    “可。”陸雲神色平靜，微微頷首，言簡意賅。
    他並未多做解釋。事實俱在，無需多言。
    見陸雲如此配合，那為首的統領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臉色稍緩。他一揮手，立刻便有一名淩雲衛上前。
    隻見那名淩雲衛取出一麵巴掌大小、布滿古樸紋路的青銅寶鏡。他口中念念有詞，一道法力打入其中。
    嗡！
    青銅寶鏡發出一聲輕鳴，懸浮於半空，鏡麵之上光華流轉，泛起圈圈漣漪。
    緊接著，一幕幕光影開始在鏡麵上浮現、回溯。
    從蒼陽燃燒金丹世界，祭出暗金圓環，到陸雲人劍合一，一劍破之，再到蒼陽瘋狂自爆，最後那遮天蔽日的恐怖陰影一閃而逝……所有的景象，都清晰無比地被這“回光鏡”記錄、重現。
    雖然畫麵無聲，但那股隔著光影都能感受到的毀滅氣息，依舊讓在場的所有淩雲衛瞳孔猛地一縮。
    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都匯聚到了陸雲身上。
    以紫府初期之境，正麵硬撼金丹後期，甚至一劍擊傷其法寶！
    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就在這時——
    咻！咻！咻！
    三道比之前那些淩雲衛更加強橫、更加浩大的氣息，自天際降臨。流光散去，現出三位身穿同樣製式銀甲，但甲胄之上紋路更加繁複、氣息淵深如海的中年男子。
    他們，是真正的金丹真人！
    淩雲衛的衛正！
    “怎麽回事？”其中一名國字臉、氣息最為雄渾的衛正，目光如電，掃過那片巨大的深坑，以及回光鏡上正在播放的畫麵，聲如洪鍾。
    “啟稟衛正！”那為首的統領立刻躬身行禮，肅然道，“有金丹後期修士，在聽仙閣內行刺殺之事，事敗後自爆金丹。此地所有情況，已盡數被回光鏡記錄。”
    三名衛正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那麵回光鏡上。
    光影流轉，戰鬥的每一幕都清晰再現。
    起初，他們的神色還算平靜，畢竟身為金丹真人，執掌淩雲城防務，什麽樣的大場麵沒有見過。
    可當他們看到陸雲那四千二百丈的紫府世界轟然展開時，三名金丹真人的瞳孔，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縮。
    “四千二百丈……”那國字臉衛正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這個數字，已經超出了天才的範疇，堪稱妖孽！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他們心神劇震。
    一百二十份界海之力！
    龍化！
    硬撼金丹後期！
    一劍破法寶！
    鏡麵上的光影無聲，可那股透過畫麵傳遞而來的鋒銳劍意與霸道龍威，卻讓這三位見慣了風浪的金丹真人，都感到了一絲心悸。
    這……真的是一個紫府初期？
    當最後，那遮天蔽日的恐怖陰影一閃而逝，輕易擋下金丹自爆的餘威時，三名衛正的臉上，已經隻剩下純粹的震撼。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這個年輕人，來曆絕對不簡單！
    然而，當回光鏡的畫麵，掃過廢墟中那些被餘波震死的修士時，當王炎和李牧那化作虛無前最後一瞬間的驚恐麵容清晰地呈現在鏡麵上時——
    三名衛正的臉色，幾乎是同時，徹底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震驚，而是一種混雜著凝重。
    “是王家的王炎，還有李真人的獨子李牧。”一名衛正聲音低沉地開口。
    “他們……都死了。”另一人補充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麻煩的意味。
    那為首的國字臉衛正，臉上的震撼之色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如水。
    法相王家！城主府客卿李真人！
    這兩個勢力，在淩雲城中盤根錯節，能量巨大。
    他們的嫡係子弟死在了這裏，無論起因如何，這件事情的性質，都瞬間變得無比複雜和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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