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謀逆陷囹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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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蒼茫大地上塵暗天青。
涇水之畔一派生機,晨露未幹,民夫們早已各就其位,忙碌的身影如織。經過與阿漓的通力合作,層岩交錯段和哭泉難題得以攻克,整個工程進度大大提前,工地上下洋溢著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
李明衍立於渠首石台,青竹冠下的麵容因連日勞作而略顯疲憊,卻依然神采奕奕。他神情專注地查看手中竹簡,那上麵密密麻麻記載著工程進度和各段水勢變化。
"西段繼續按新法築渠,"他聲音洪亮,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記住土石比例要嚴格執行五二三之數,一分不可多,一分不可少;東段今日開始引水測試,留心觀察渠壁穩固情況..."
民夫們紛紛點頭應和。
話音未落,遠處驀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如同滾雷般由遠及近。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隊身著錦衣的官吏,率領約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自東方疾馳而來。那隊人馬穿行在初升朝陽的照耀下,揚起的塵埃在金色的日光中宛如一條騰舞的金龍,氣勢逼人。
工地上的氣氛陡然凝固,人們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活計,警惕地望向來者。
"這陣仗不同尋常。"魏般眯起眼,湊近李明衍低聲道,手指不自覺地撫過胡須,"非官道巡察,亦非送詔之使。"
鄧起和孫章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本能地向李明衍靠攏。三人如臨大敵,環伺在李明衍左右。
那隊人馬行至工地前,忽然勒馬停下,塵土飛揚中,眾人看清了為首者——一名約四旬上下的中年官員,麵如刀削,雙目深陷,目光銳利。他頭戴紫檀木嵌銀絲冠,一襲青黑色繡暗紋官袍,腰間懸掛著一枚隱隱泛著寒光的廷尉銅牌。乃是秦國最高司法機構廷尉府的標誌。
來者翻身下馬,眼睛冷冷掃視眾人,最後落在李明衍身上,不帶絲毫溫度:"李明衍何在?"
李明衍心頭一凜,卻神色不變,從容上前:"在下正是。閣下是..."
不等他說完,那官員已然打斷:"秦國廷尉副丞裴行,奉命拿你回鹹陽問罪!"
此言一出,猶如驚雷炸響。工地上瞬間喧嘩四起,民夫們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裴行從袖中抽出一道蠟封的金絲木牘,一把扯斷封印,高聲宣讀:"李明衍,有人告發爾心懷不軌,企圖顛覆大秦社稷,特令廷尉府緝拿歸案,嚴加審訊!"
涇水秋風吹過,卷起一陣細沙,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李明衍隻覺腦中轟然一聲,仿佛被一記重錘擊中太陽穴,血液倒流,四肢冰涼。
"這...這是何等荒謬之事!"他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竭力保持鎮定,"在下日日修渠,何曾有謀反之舉?這其中定有誤會!"
"廷尉府緝拿要犯,從不誤捕。"裴行麵無表情,聲音如同冬日的寒冰,"本官隻負責執行命令,不議是非。上麵有你的罪名,廷尉大人自會審問。來人,拿下李明衍!"
話音甫落,十餘名著士兵衝上前來,迅速將李明衍團團圍住。他們手法粗暴卻極其老練,。兩名士兵架住李明衍胳膊,另有人取出一根手腕粗的麻繩,三下五除二便將他雙手反剪,緊緊捆縛。那繩結一緊,如同鐵鉗般死死嵌入肉中,劇痛襲來,李明衍不由悶哼一聲。
"大人!"鄧起見狀血氣上湧,作勢欲衝上前去,卻被魏般一把拉住。
"莫要輕舉妄動!"魏般低聲喝道,眼中滿是無奈與擔憂,"武力對抗朝廷命官,隻會罪加一等,於大人更為不利!"
鄭國聞訊匆匆趕到,看到眼前一幕,不由麵色大變:"這...這是何意?李水官功在社稷,焉能如此對待?"
裴行冷冷地睥睨了鄭國一眼,嘴角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譏笑:"鄭國先生乃秦國重臣,還請明辨是非,最好...不要過問。"
這短短一句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鄭國張了張嘴,終究沒有繼續出言。
裴行隨即轉向工地上的眾人,聲若洪鍾:"李明衍已被革去水官之職,即刻由鄭國全權負責涇水之渠。爾等繼續依令施工,不得有誤!若有人膽敢阻撓,擅離工地,一律按謀逆同黨論處!"
李明衍被推搡著押上一輛窄小的囚車。那囚車通體漆黑,僅有頂部幾個巴掌大的透氣孔,四壁以鐵柵為圍,落地生了根似的沉重。李明衍剛被塞進車內,便有鎖鏈從車底伸出,將他手腳上的鐐銬牢牢固定,令他動彈不得。
臨行前,李明衍掙紮著轉頭望向呆立的同僚們,眼中滿是不解與囑托:"鄭先生、孫老爺子、魏般、鄧起,修渠斷不可耽擱,望你們繼續努力!我自會澄清冤屈!"
話音未落,囚車門已砰然關閉。裴行翻身上馬,打了個手勢,囚車隨即在士兵的押送下,向鹹陽方向緩緩駛去,揚起的塵土逐漸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囚車之上,鐵鏈撞擊木板的聲音與車輪輾過土路的隆隆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首淒厲的樂章。秋風毫不留情地穿過柵欄的縫隙,帶著初秋的寒意侵襲著李明衍單薄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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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車穿過村落,行人紛紛駐足觀望,目光中或是驚訝,或是憐憫,更多的則是懼怕——在秦國,被廷尉府緝拿的犯人,鮮有生還者。幾個頑童甚至撿起路邊的石子,朝囚車投擲,嬉笑著高喊"抓到大壞蛋啦",士兵們不以為意,隻管趕路。
沿途所見,秋日的關中平原本應是一派豐收在望的景象,然而今年連綿的旱情卻使得田地龜裂如掌,原本該灌漿的穀穗蔫頭耷腦,農人們垂頭喪氣地在田間勞作,臉上寫滿了對即將到來的饑饉的擔憂。人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眼神空洞地看著路過的囚車,仿佛在看著自己未來的命運。
"若修渠工程因此延誤,來年春夏恐怕更多百姓會陷入饑荒。"李明衍心中一陣刺痛。
囚車行至一處驛站稍作停留。李明衍強忍著手腳的疼痛,向押送的士兵詢問詳情:"敢問我究竟被控何罪?可否告知一二,讓我有所準備?"
那些士兵就像沒聽見一般,眼神空洞,麵無表情,仿佛隻是執行任務的木偶。唯有一名年輕士兵,在遞水時偷偷瞥了李明衍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同情,但很快便轉過頭去,繼續保持沉默。
一連三日,囚車不分晝夜地向鹹陽進發。終於,在第四日黃昏時分,囚車駛入了鹹陽城。
與上次為了廷議涇水修渠而風光入城不同,這次李明衍是以階下囚的身份,悄無聲息地被押入了這座恢弘的都城。城中街道上,行人如織,車馬喧囂,對於這輛不起眼的囚車,大多數人隻是淡漠地瞥一眼便繼續各自的生活,仿佛這樣的場景在秦國司空見慣。
穿過數條街巷,囚車最終停在一座氣勢森嚴的建築前——大秦廷尉府。高牆深院,門口兩側各立著一座獬豸石像,傳說這種神獸能辨忠奸,見奸邪則用角觸之,見訟爭則齧其曲者,是司法與正義的象征。
走進廷尉府,穿過層層院落,李明衍被帶入了地牢區域。一股陰濕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牆上的火把照出狹長的影子,搖曳不定,更添幾分陰森。
"新犯人,李明衍,謀反大罪!"押送官遞過一張竹簡,獄卒接過後粗略掃了一眼,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黑的牙齒。
"喲,這回來了個體麵人物!"獄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李明衍。
李明衍被推入一間陰暗潮濕的地牢。這裏沒有窗戶,隻有一盞掛在牆上的油燈,搖曳著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不到半間牢房。地上鋪著一層發黴的稻草,散發著腐爛的氣味;牆角有一個簡陋的木桶,想必是用作便器,散發著刺鼻的臭氣。牆壁上看得到斑斑血跡和爪痕般的抓痕,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前人的痛苦與絕望。
"好好想想認罪詞吧。"獄卒冷笑著關上沉重的牢門,鐵鎖"哢嗒"一聲落下,"明日廷尉大人親自審問,若不老實交代,有你好受的!"
鐵門轟然關閉,李明衍獨自一人被留在黑暗中,隻剩下那盞搖曳的油燈陪伴。他環顧四周,這小小的牢房將是自己的棲身之所,不知要待多久。
他艱難地挪到牆角,靠在濕冷的石牆上,透過頭頂的一處氣窗,望著那一小塊天空中閃爍的星辰,心中默默祈禱著真相能夠水落石出。
次日清晨,牢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兩名壯碩的獄卒闖入,不由分說地將剛從淺眠中醒來的李明衍拖出牢房。
"廷尉大人要親自審問你,識相的就老實交代!"一名獄卒粗聲道,手上力氣絲毫不減,幾乎要將李明衍的胳膊擰脫臼。
穿過陰暗潮濕的地牢走廊,李明衍被帶入一座寬敞的廳堂。與陰森的地牢相比,這裏明亮許多,四角燃著高大的銅燈,光線充足,卻絲毫不減其中的肅殺之氣。廳內陳設簡樸,唯有一張高案擺在正中,案後坐著一名五旬左右的威嚴官員,頭戴黑色方冠,身著朱紫色官袍,麵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雙目炯炯有神,卻冷如堅冰。
"跪下!"獄卒猛地一腳踢在李明衍膝蓋處,疼痛使他雙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膝骨與堅硬的石板地麵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犯人李明衍,跪聽廷尉大人問話!"一名書吏高聲喝道,聲音在廳內回蕩。
廷尉冷冷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李明衍,目光如刀,自上而下地掃視,似乎要將他的靈魂剖開檢視。片刻的沉默後,他開口問道,聲音低沉而威嚴:"李明衍,你可知罪?"
"回大人,"李明衍聲音平靜,盡量保持鎮定,"在下實在不知犯了何罪。自被任命為涇水水官以來,唯一所為,便是盡心修渠,從未有過謀反之念。"
"哼!"廷尉冷哼一聲,眉頭緊皺,"還在裝糊塗!來人,將舉報李明衍的奏章宣讀!"
一名身著灰袍的書吏上前,展開一卷竹簡,高聲朗讀:"秉奏廷尉府:有水官李明衍,原籍不知,後為蜀地水工,現入關中主持涇水之渠。近日,該人擅自挖掘先王禹工墓葬,毀壞神物,褻瀆先王,嚴重擾亂天地陰陽五行之序,損害秦國水德天命。此等大逆不道之舉,實為謀反之實,恐危及社稷,禍亂朝綱。懇請廷尉府緝拿歸案,嚴懲不貸,以正國法,以安社稷。告發人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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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奏章,李明衍心頭一震,恍然大悟。原來罪名竟是"挖掘禹工墓葬,損害秦國水德天命"!這哪裏是什麽謀反,分明是一樁關乎迷信的荒謬指控!
"大人明鑒,"李明衍立刻申辯,盡量保持聲音平穩,"在下確實發現並研究了一座古墓,但那是在修渠過程中偶然所得。更重要的是,那墓中的水利技術恰恰幫助我們解決了修渠的諸多難題,不僅未擾亂五行之序,反而完善了水利工程,增強了秦國水德。"
廷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眼中卻無半點笑意:"好一張利口!但你可知,古墓既已封存數千載,必有天意所在。擅自開啟,取用墓中秘術,便是逆天而行,違背天命!"
李明衍見對方如此迷信,不禁暗自著急。他嚐試用理性事實來解釋:"大人,那古墓明顯是古代水工特意留給後人的知識庫,墓中沒有屍骨,隻有石刻技術圖紙。且墓道中處處有引導標記,分明是鼓勵後人學習的。這哪裏是什麽褻瀆,分明是先人的良苦用心!"
"放肆!"廷尉猛地拍案而起,聲如驚雷,"你區區一介水官,焉知天意?我大秦尊奉"五德終始說",以水德立國。你毀壞水工墓葬,便是動搖國本,其心可誅!"
廳內氣氛瞬間凝固,連兩旁的書吏都不敢喘息。李明衍這才明白,自己麵對的不是講道理的審判,而是一場基於迷信和神秘主義的政治迫害。他嚐試換個角度:"若墓中技術真如大人所言無益,那為何我等使用後,工程進度大增,難題迎刃而解?這難道不是先人暗中祝福大秦嗎?"
廷尉對這些理性分析充耳不聞,眼神轉為陰鷙:"狡辯無用!告發奏章中還提到,你勾結異族女子,共同開啟先王陵寢。此女身份可疑,卻能解讀墓中秘術,顯然與外國勢力有染!你可敢辯解?"
李明衍心中一沉,原來阿漓也被卷入其中了。他急忙解釋:"那位姑娘來自百越,精通古代水利之術。她對解決渠道難題貢獻巨大!"
"百越?"廷尉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身體微微前傾,"百越乃楚國屬地,而楚國近來與我大秦交惡。一個楚地女子,突然出現在涇水之畔,又精通古墓密碼,豈非蹊蹺?"
廷尉的聲音越發冰冷,如同冬日的寒風:"更不要說,汝等在墓中所得,恰助楚國漁利。涇渠若成,關中沃野千裏,秦國國力大增,楚國豈能坐視?汝勾結楚女,心懷叵測,罪證確鑿!"
李明衍意識到情況越發不妙。對方已經認定了他的"罪行",所有辯解都被視為狡辯。這已不是一場公正的審判,而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政治陷害。
"來人,用刑!"廷尉一揮手,廳側兩名麵容猙獰的刑訊士走上前來,一人手持皮鞭,一人捧著一盆冒著熱氣的不明液體,"讓這個頑固分子嚐嚐厲害,看他還嘴硬不硬!"
皮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啪"的一聲抽在李明衍背上,劇痛如電流般竄遍全身。他咬緊牙關,強忍痛楚,沒有出聲。第二鞭,第三鞭...接連不斷的鞭打使他的囚衣很快被鮮血浸透,背部火辣辣地疼,如同被烈火燒灼。
"招不招?"廷尉冷聲問道,眼中毫無憐憫。
"在下...確實無罪..."李明衍聲音微弱卻堅定,"開啟古墓...是為了借鑒先人智慧...完善水渠...利國利民..."
"好個嘴硬的惡徒!"廷尉厲聲喝道,示意刑訊士上前,"看來鞭打還不夠,給他嚐嚐"錐心"的滋味!"
那名捧著熱液的刑訊士上前,將液體倒入一個特製的細口陶罐中,然後從罐嘴處滴下一滴在李明衍血肉模糊的背上。
"啊——"這次李明衍再也無法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液體竟是燒熱的鹽水,滴在傷口上,痛楚如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令人幾欲昏厥。
"這隻是小小懲戒,"廷尉居高臨下地說,聲音冷酷,"若繼續頑抗,還有竹簽、水牢、火刑等著你。識相的,就乖乖認罪!"
李明衍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咬牙道:"在下...確實無罪...冤枉..."
"好個嘴硬的!"廷尉怒喝一聲,從案後起身,袖子一揮,"先給他嚐點苦頭,明日再審!"
李明衍被兩名獄卒拖回牢房,身上傷痕累累,痛不欲生。他艱難地蜷縮在潮濕的石板上,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背上的傷口,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
在這黑暗潮濕的牢房裏,他回想著這荒謬的一切。自己隻是盡心修渠,怎會落得如此境地?誰會莫名其妙地告發他?又是為了什麽目的?
沒有答案,隻有無盡的黑暗和痛苦。
知過了多久,李明衍在半夢半醒間聽到牢門外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比平日巡邏的獄卒要輕得多,如貓行般悄無聲息。隨後,牢門外的鐵柵欄處,一個人影緩緩浮現。
"李水官,是我,蒙武。"來人壓低嗓子,聲音中透著急切與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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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將軍?"李明衍強忍劇痛,掙紮著坐起身,難以置信地盯著那道黑暗中的身影。借著微弱的光線,他辨認出那確實是一身便裝的蒙武,沒有往日的戎裝鎧甲,卻依然難掩一身的英武之氣。如此深夜前來,顯然是冒著極大風險。
"噓,聲音小些。"蒙武四下張望,確認四周無人,才靠近鐵柵欄,低聲道:"聽聞李水官被捕,我連夜趕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明衍艱難地爬到柵欄邊,簡要將情況告知蒙武,包括那荒謬的指控和殘酷的審訊。說話間,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背上的傷口,疼得他冷汗直流,臉色蒼白如紙。
蒙武聽罷,麵露憤怒之色,雙拳緊握,青筋暴起:"荒唐!墓中技術實乃國之利器,何來妖言惑眾之說?定是有人嫉妒水官功勞,蓄意陷害!"
蒙武靠近柵欄,聲音壓得更低:"李水官可知,你被捕後,工地上下一片混亂。鄭國勉力主持,若不盡快解決此事,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蒙將軍,"李明衍虛弱地請求,聲音因劇痛而顫抖,"可否代我向秦王稟明此事?我相信以秦王明察秋毫之能,定能還我清白。"
蒙武鄭重點頭,雙眼在黑暗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李水官放心,我此來正是為此。涇水之渠關乎社稷民生,決不能因一己私怨而耽擱。我這就趕往行在,親自向王上稟報。"
"多謝將軍。"李明衍感激地說,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蒙武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謹慎地推入柵欄:"這裏有些傷藥和幹糧,李水官且先將就著。我必盡快回來,絕不讓你受此冤屈!"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又低聲道:"切記,無論受何酷刑,不可招認不實之罪"
說罷,蒙武隨即如同夜色中的幽靈,悄然離去。李明衍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一場漫長的噩夢。每天,李明衍都要麵對新一輪的審訊和酷刑。廷尉府仿佛鐵了心要讓他承認"謀反"的罪名,不擇手段地逼供。李明衍咬緊牙關,一次次在昏厥的邊緣掙紮,卻始終沒有屈服。
這天是他入獄的第五日。白天的審訊格外殘酷,李明衍被帶回牢房時,已幾乎失去意識。他癱倒在地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傷口與潮濕的地麵接觸,帶來陣陣刺痛。
不知過了多久,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嘩。緊接著,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顯然不是平日裏獄卒懶散的巡邏。
牢門被猛地拉開,刺眼的火把光芒照射進來,令李明衍不自覺地眯起雙眼。待他適應光線,隻見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走了進來,帶頭的是一名神態嚴肅的官員。
那官員高聲宣布:"李明衍聽令,秦王將親臨廷尉署,重審你的案件。你有一個時辰準備,務必衣冠整潔,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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