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都疤痕的初晴看到姐姐墳前燒過的錢紙，一臉警惕，東張西望。
    確定沒人之後，她也沒有繼續上前，而是繞開姐姐的墓碑，去到了另一座墳前，快速將錢紙燒光之後，迅速離去。
    這還是那個不拘小節初晴嗎？
    她警惕的讓顧潯有些心疼。
    顧潯小心跟上初晴的步伐，始終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沿著蜿蜒的小道估摸了走了兩炷香的時間，一座隻有三五戶人家小村子映入眼簾。
    初晴回到家中，關上小院門的同時，還不忘透過門縫，看一看身後是否跟著尾巴。
    “小雨，你這是作甚？”
    “ 是不是王賴頭又在尾隨你？”
    “我這就讓你爹去找他，非得給他長長記性。”
    已經化名王初雨的初晴當即自然而然的露出一個笑臉。
    “娘，沒有，方才去王家梁子，估計是給不幹淨的東西盯上了，總覺得背後有人。”
    老婦人拿出掃把，往初晴身上拍了拍，掃把去百穢，掃一掃，能驅除身上的髒東西。
    “都說了讓你不要一個去，喊上娘，或是帶上你爹，再不濟還有小柱子。”
    初晴感受著老婦人滿滿的關心，臉上笑意越發明媚了幾分。
    這個家對他來說，就像死水池中注入了新的的源泉 ，讓她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娘，我又不是小孩，能有什麽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好了。”
    “你這臭丫頭，快洗手，準備吃飯。
    “我去喊小柱子，這小崽子，腳野的很，估計又下河摸魚去了。”
    村子邊，一個八九歲孩童，手裏提著兩條大魚，好奇的打量著顧潯。
    “喂，你是哪裏來的。”
    一路跟蹤初晴來到此處的顧潯蹲下身，看著滿身泥濘的小家夥。
    “我說我 迷路了你信嗎？”
    小柱子沒有絲毫猶豫，一臉天真的點點頭。
    “我信。”
    “叔叔，你是做什麽的?”
    顧潯想了想，隨口說道：
    “赤腳郎中。”
    小柱子望向顧潯的腳。
    “你沒有赤腳哩，你穿著鞋子的。”
    顧潯啞然失笑，自己小時候聽到赤腳大夫，也以為是光著腳的大夫。
    “你就當是一個醫術不大高明的郎中就好了。”
    “你能治眼睛嗎？”
    “我奶奶眼神不大好。”
    看著天真可愛的孩子，顧潯笑了笑，說道：
    “這個我也不確定，看過 才知道。”
    小柱子接著問道：
    “瘸腿能治嗎？”
    顧潯遲疑片刻道：
    “應該能治。”
    “小柱子，吃飯咯。”
    老婦人站在小院外，扯開嗓子大喊，聲音回蕩在空曠山穀中，隔著幾裏地都能聽見。
    聽到奶奶的呼喚，小柱子也急忙回應道：
    “知道了奶奶。”
    顧潯赫然發現，眼前的小家夥竟然是初晴落腳家的。
    還真是緣分。
    小家夥猶豫了片刻，舉起手中兩條魚道：
    “我用這一條魚換你幫我奶奶治眼睛。”
    “另一條換你幫娘親治腿可以嗎?”
    “若是不夠，我還能去抓，能抓許多許多。”
    對於小家夥來說，魚可能已經是他能拿出手的最珍貴的東西了。
    “得看過你病才能知道能不能治。”
    “好，那你跟我回家。”
    小家夥一手提著魚，一隻手拉著顧潯便往家裏去。
    “奶奶，你看我給你請來了郎中。”
    還沒到家門口，小柱子便迫不及待的給奶奶報喜。
    老婦人聽著兩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努力用還能看到一點模糊身影的眼睛去看來人。
    可惜隻能看到一道模糊身影。
    “奶奶，奶奶，這位叔叔是我請回來的大夫。”
    “叔叔，你快看看奶奶的眼睛還能不能治好。”
    老婦人牽過孩子。
    “一點禮貌沒有。”
    她一臉歉意的看向顧潯。
    “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小孩不懂事。”
    顧潯恭敬放下手中方才順道采的草藥，拱手道 ：
    “這位大娘，我前來山中尋藥，一不小心迷了路，還多虧小家夥帶我走出來，不然還在山中迷路呢？”
    小柱子倒也極為聰明，當即配合顧潯道：、
    “奶奶，你不是要樂於助人嗎？”
    “就像你和爺爺撿回娘親一般。”
    老婦人寵溺的揉了揉孫子的 腦袋 。
    “這位大夫還沒吃飯吧，恰好飯熟了，一起吃。”
    顧潯倒也沒有客氣，當即道：
    “那就謝過大娘了。”
    三人進入小院時，初晴已經擺好了飯菜。
    看到眼前陌生的中年男子，她心中不由警惕起來。
    老婦人恰在此時介紹道：
    “來山裏采藥的大夫，迷路了 ，被小柱子帶回回來了。”
    近距離看清初晴臉上十餘條疤痕，都是被鞭子抽裂了肌膚，結痂之後留下的。
    可想她們姐妹二人受了多大的苦難。
    “鄙人姓蘇，是城東鎮新開藥鋪的大夫，因為尋找草藥，在山中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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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晴沒有在意他的片麵之詞，上下打量一番，看到顧潯手中的草藥，方才戒心稍減。
    “原來是蘇大夫，快請。”
    初晴轉身去屋內 給顧潯倒了一碗水，又用碗將桌上的菜扣住保溫。
    “蘇大夫稍等，我在添上一個菜。”
    顧潯趕忙道：
    “不用不用，能有一口吃的，便已經足夠了。”
    初晴堅持要添個菜，顧潯無奈，隻得在初晴下廚時，替老婦人看看眼睛。
    小柱子一聽到娘親要殺魚招待蘇大夫，當即反對。
    “娘，不能殺，這是給你和奶奶看病的錢。”
    “蘇大夫已經答應我，給他這兩條魚，便能幫你和奶奶看病。”
    初晴手起刀落，幹淨利落，已然不見當年半分衣來伸手 飯來張口的的花魁模樣。
    現在的她更似 一個尋常人家的小婦人。
    “兩條能值什麽錢，半副藥都換不來。”
    小柱子自是知道兩副藥不值多少錢。
    “那你和奶奶的病怎麽辦？”
    初晴用她曾經從不沾不沾陽春，如今滿是老繭的手，熟練的處理著魚。
    “奶奶的眼睛，娘會想辦法。”
    小柱子委屈道：
    “那娘的腿呢？”
    初晴用手臂扒開擋住眼睛的碎發，嫣然一笑：
    “娘親的腿等你長大以後，抓茫茫多的魚，換錢後在治。”
    顧潯聽著二人對話，假裝不在意，專心致誌的為老婦人看眼睛。
    老婦人壓低聲音，小聲道：
    “蘇大夫，我這眼睛 有沒有已經沒啥區別了 。”
    “我希望你能治好我女兒的腿。”
    “你就說我這眼睛已經不能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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