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越不過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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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果然如同你所料,謝鞏大軍已經向吳州南部撤離。”
    李滄瀾看著眼前的行軍圖,陛下還是一樣的料事如神。
    “三路大軍開始追擊了嗎?”
    “奚元駒的的騎兵已經繞道左側,對謝鞏左翼大軍形成威脅。”
    “楊鏊大軍和歐陽憍大軍也齊頭並進,已經追至南渡一帶。”
    顧潯目光死死盯著行軍圖上標注的密密麻麻小山,輕輕皺起了眉頭。
    南渡一帶屬於典型的小丘陵地形,最是容易設伏。
    三路大軍咬的這般死,壓根不給謝鞏南撤大軍喘息機會。
    謝鞏大軍想要南渡南江,必然會在此處設伏,為大軍南渡爭取時間。
    而且謝鞏被攆了一路,斷然不會這般灰頭土臉的回到南晉。
    顧潯可以斷定,謝鞏必然會在此設伏,挫一挫秦軍銳氣。
    三位將軍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不被勝利衝昏頭腦的情況下,冷靜下來,稍微分析,都應該能判斷出此地會有伏兵。
    隻是可惜太多的勝利,以及一肚子的窩囊氣,最是容易讓人喪失理智。
    “李將軍,龍纛前壓,讓謝鞏挫一挫他們的銳氣即可,不然謝鞏心一橫,將他們全吃了呢。”
    三支大軍協同作戰,攻防協同,謝鞏兵力弱勢,倒是不足以形成威脅。
    可惜當下三支大軍各自為戰,極其容易被謝鞏各個擊破。
    有李滄瀾大軍兜底,謝鞏投鼠忌器,必然不敢打的太凶。
    李滄瀾抱拳道:
    “是,陛下。”
    這看似挖好了坑讓三位將軍往裏跳,實則是謀一個長遠的未來。
    人教人永遠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
    今日之小敗,免他日之大敗。
    顧潯能有這種看淡一時勝負的心態,李滄瀾很是欣慰。
    一國之君,若隻是盯著眼前利益,必然走不長遠。
    不拘泥當前腳下的泥濘,放眼將來的康莊大道,這才是一個君王該有的格局。
    南渡。
    “報,啟稟將軍,左右兩側突然出現大量謝鞏大軍,正在迅速包夾我軍。”
    正想著如何蠶食謝鞏大軍的楊鏊心頭一沉,莫名脊背發寒。
    此刻他方才想起自己追擊的不是尋常將軍,而是殺穿戰國,靠著赫赫戰功封王的名將謝鞏。
    他們三人打過的戰加起來,都未必有謝鞏一半。
    想到此處,身上的寒意已經化作冷汗,嗖嗖直冒。
    “下令大軍全線停止追擊,轉攻為守,有序後撤。”
    “不,邊撤邊向歐陽憍大軍靠攏。”
    “另外派出斥候,聯絡奚老將軍,讓他從側翼掩護我等,切不可讓謝鞏騎軍繞到後方,對我們形成包圍之勢。”
    先前還士氣高漲的在追擊,頃刻間便要倉惶逃遁,大軍染上了一絲恐慌頹敗之氣。
    楊鏊知道此刻身為主將的他更不能慌亂。
    壓住心中的寒意之後,他盡可能的表現出從容之姿。
    “諸位兄弟,晉軍反攻,我等暫且避其鋒芒。”
    “待我三路大軍會合之後,在與其決一死戰。”
    “令,前軍轉後軍,後軍轉前軍,後撤五十裏。”
    歐陽憍的大軍與楊鏊大軍處境差不多。
    歐陽憍的策略楊鏊的不謀而合,隻有抱團取暖,方才有機會反擊。
    奚元駒的由於追的太深,直接被截斷了後路,隻能南下不能前進。
    謝鞏出動所有騎軍,一副要將奚元駒趕下南江的架勢。
    “哈哈哈,父王,秦軍也不過一群土雞瓦狗,竟然敢如此冒進,三路追擊。”
    “隻要吃下這三路大軍,我們便可反攻吳州城。”
    “父王這招以退為進,引蛇出洞,實在是妙。”
    謝安一掃先前之頹廢,臉上盡是興奮之色,全當以為父王撤軍是故意為之。
    謝鞏則是滿麵愁容,顧潯的城府讓他感到膽寒。
    “你當真以為一個能空手立國的君王,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嗎?”
    看著父王臉上沒有絲毫笑容,謝安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僵硬。
    “父王,你所言何意?”
    謝鞏雙手負後,微微抬頭看著天上籠罩的 烏雲。
    “難道天下真的要盡歸秦嗎?”
    默默歎了一口氣後,他給兒子解釋道:
    “他這是在借我們的手敲打手下將軍呢。”
    “這哪裏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郎該有的城府呀。”
    謝安聽到父王竟然給顧潯如此高的評價,心頭好似又被重錘一擊。
    “父王,他真的是借我們的手練兵嗎?”
    謝安不敢相信顧潯會有如此膽量,竟然敢借助父親的手練兵。
    他藐視的不僅是自己,還有父王。
    他雙手緊緊握拳又鬆開,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一開始,他覺的顧潯不過一隻螻蟻,輕輕便可碾壓而死。
    再後來,他又覺得顧潯不過一條小溪,輕輕便可跨過去。
    現在他覺的顧潯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無論他如何努力,都邁不過去。
    “父王,那我們要不要再繼續圍殲被包圍的秦軍?”
    謝鞏臉上一片頹然,並不是因為輸給了顧潯,他不會在乎一時之成敗。
    讓他頹然,是顧潯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膽識和遠見,放眼整個中原,能有幾人有此能力。
    這中原大戰還不用開打,好似便已經盡歸大秦。
    “他這是陽謀,擺明了就是要讓我打怕這三路大軍。”
    “若是不把這三路大軍打怕了,他們依舊會如同狗皮膏藥一般蠶食我們。”
    “既然他顧潯想要練兵,那我便成人之美一次又如何?”
    “他隻有達到了目的,才是善罷甘休。”
    南渡以南的河道平原之地,奚元駒的騎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人粘著跑。
    追他的正是當年李滄瀾手下四都尉將軍之一的程蒿。
    兩人算是至交好友。
    “將軍,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再往南便是南江。”
    “繼續南下,我們就要被趕到南江裏去了。”
    奚元駒勒韁停馬,已經能看到遠處的南江。
    他沒有想到會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謝鞏不愧是謝鞏,老夫當真是輕敵了。”
    他調轉馬頭,朝著身後的兄弟們抱拳道:
    “兄弟們,是我對不住你們。”
    已經從一個普通騎軍升至奚元駒副將的朱重咧嘴一笑。
    “將軍,你這話是不是說的太見外了?”
    “大秦二郎,當死沙場,我等何懼一死。”
    身後一眾騎軍也沒有絲毫懼意,人人身上透著一股血氣,紛紛附和。
    “我等願隨將軍赴死。”
    “願隨將軍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