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索性直接關了鋪子門，顧潯這位大秦君王在此，即使不關門，也不敢有客人進來吃飯了。
    顧潯幾人的酒興絲毫沒有受到先前之事的影響。
    老楊頭獨自一人走出店外，癱軟在地的楊到狗爬到他身前，死死拽著他的褲腳。
    “楊爺，你一定要救救我，當年我爹救你一命，今日你也該還回來了。”
    聽到如此令人心寒的話，老楊頭歎了一口氣，俯身扶起楊到。
    “阿到，楊爺希望你能銘記今日之事，引以為戒。”
    “會的，會的，以後我再也不敢小看人了。”
    “楊爺，你一定要救我。”
    老楊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放心，蘇公子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不會因為你的幾句冒犯之言，便要了你的命。”
    “隻是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不是每個人都有蘇公子這般度量的。”
    “做人呐，永遠不要想著攀權附貴，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常言道，打鐵靠本身，自己能力不夠了，得到的一切皆如雲煙。”
    老楊頭本想還繼續教導一二，不過看著楊到一臉厭煩，他止住了口。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
    “這是我去除給素素的嫁妝外，全部的家底，回鄉後，省吃儉用點，足夠你們娘兩衣食無憂了。”
    楊到見到銀票，眼睛都瞪直了，恨不得立刻搶過來。
    不過他還是裝模做樣道：
    “楊爺，我不能要，能留在店裏，我便已經知足了。”
    老楊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鋪子，眼中有不舍，也有服老的釋然。
    “今日之後便沒有楊家酒鋪了。”
    楊到自然是不相信這樣的話，權當老楊頭打發自己離開洛陽的由頭。
    不過隻要銀票到手，管他什麽鋪子在不在，與他何幹。
    這破店小二，誰愛幹誰幹。
    “可是楊爺..........”
    老楊頭將銀票塞到他手中，打斷了他說話。
    “走吧，若是你真有從良之心，便回到家鄉去，好生照顧你老娘。”
    楊到看著手中五百兩銀票，激動的手都在顫抖。
    那這些錢，又可以去青樓瀟灑好些時候了。
    他倒是要看看那些‘見錢眼開’的騷娘們，敢不敢在小覷自己。
    “楊爺，你的大恩大德，楊到今生沒齒難忘。”
    老楊頭隻是輕輕說了一句。
    “去吧。”
    楊到磕了一個頭，起身便一溜煙離去，臉不疼了，手腳也不軟了。
    老楊頭看著消失在小巷之中的 背影，再次歎了一口氣。
    狗改不了吃屎，反正他已經問心無愧。
    一開始，他是將楊到當作酒鋪繼承人來培養的。
    繼承了自己酒鋪，學會了自己秘方，以今年客流，少說一年也能有百八十兩的收入。
    若是經營的好，肯吃苦，還能賺的更多。
    三年五載，幾百兩銀子也就入袋了。
    人嘛，就怕目光短淺，隻顧著眼前的利益。
    “爺爺，他這種人是勸不回頭的。”
    楊素素站到老楊頭身邊， 攙扶著老楊頭的手，十分心疼失望至極的爺爺。
    如今素素逐漸褪去臉上的青澀，越發的明豔動人。
    加之她與生俱來的那份文文靜靜的氣質，更是別人有一番韻味。
    所謂鄰家有女初長成，大抵就是素素這樣的女子為寫照。
    老楊頭轉過身，看著不久才翻新擴大的酒鋪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素素，爺爺準備關了這店。”
    素素並不意外，他知道爺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有這樣的念頭了。
    隻是因為自己的嫁妝，方才一直舍不得關掉。
    若不是楊到突然找上門來，爺爺甚至不會擴大返修店鋪。
    他是真心實意將楊到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
    “爺爺，早就應該關了。”
    “嫁妝不嫁妝的，孫女根本不在乎。”
    老楊頭哈哈一笑。
    “倒也是，將軍府家大業大，咱們苦一輩子，也不及人家一頓飯。”
    “何況淳良那 孩子，又不會在乎細節上的東西。”
    素素一臉嬌羞。
    “爺爺，不許亂說，現在八字都還沒一瞥呢。”
    “沒有也快有了，估計這次淳良出征回來，便會來上門提親了。”
    “爺爺，你就這般著急將我嫁出去 嗎？”
    “不是爺爺著急，是你年紀老大不小咯。”
    幾壇酒下肚，三人都喝的東倒西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唯有顧潯隻是微醉。
    將幾人都安排妥當之後，顧潯隨同老楊頭爺孫二人回到了藥鋪。
    裏麵依舊還是一塵不染，爺孫二人再忙，都會抽出時間來打掃一二。
    來的路上，老楊頭也將要盤出去鋪子之事，與顧潯說道了一二。
    顧潯自是讚同的，老楊頭畢竟老了，素素也不能一直 陪著他守著酒鋪。
    素素給二人泡了一壺茶，二人坐在鋪子前的台階上。
    秋末的寒意格外刺骨，老楊頭添了一件厚襖子，捧著熱茶，喝著熱氣。
    “楊爺，這裏空著也是空著，你和素素就住在這裏吧。”
    “這房子，一旦沒有了煙火氣，總感覺透著一股人去樓空的淒涼感。”
    “你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多釀幾壇黃酒藏在地窖裏。”
    “省的你百年歸終後，我老是惦記著你這一口。”
    顧潯的話說的很直，很江湖，老楊頭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異常親切，樂嗬嗬的。
    “行，那以後我就住在此地。”
    屋內擦桌子的素素開口詢問。
    “蘇大哥，凝雪姐姐什麽時候會回來？”
    “我真的可想可想她了，上次她教我的字，我現在已經能認全了。”
    顧潯喝了一口茶，懶靠在階梯上，吐出一口混著酒氣的熱氣。
    “快了，這次我去北境，就是接她回來的。”
    素素眸子都明亮了幾分。
    “真的嗎？”
    “蘇大哥還能騙你不假？”
    素素這般乖巧的女子，向來極為討人喜歡。
    顧潯早就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妹妹。
    “蘇大哥，凝雪姐姐給我的書上說，伴君如伴虎，為何我還是覺的你和以前一樣，一點架子都沒有，一點都不變。”
    “你到底是不是我秦國的國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