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峰當了十來年的警察，幹過治安也做過刑警，好不容易提拔到了副所長的位置，結果因為裴怡君案被免職，如今成了一個普通幹警，他既感到僥幸，又感到窩囊，同時對林居正憤恨不已。
    隻是，今晚，林居正陳述的經過符合邏輯，天衣無縫。
    他再糊塗也知道，舒玟發情的時候林居正都沒有上她，為什麽偏偏在巷子裏的時候要強奸她？舒玟喜歡林居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林居正要想占有她，還用強奸嗎？舒玟會反抗嗎？
    說林居正試圖強奸導致強製猥褻，這是站不住腳的。
    羅峰究竟有沒有參與譚昊的計劃呢？參與了，隻不過，譚昊跟他約定的是，林居正會因為調戲女生被他們痛打一頓，他出警過來調解，林居正也一定接受調解，因為涉及到他的身份和名譽，事情圓滿結束。林居正吃個啞巴虧，以後就老實了。
    羅峰不用違法違紀，隻是幫個忙站個台而已。
    然而，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葉福新被打成了重傷，譚昊叫囂要林居正坐牢，這事情就難辦了。
    羅峰認為，此案漏洞百出，瞎子都能看出來不可能是林居正猥褻婦女，至於究竟是不是林居正重傷了葉福新，那要看調查情況。
    所以，羅峰覺得這是兩碼事，性質不一樣。有了裴怡君事件的經驗教訓，違法違紀、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不敢再幹了。
    羅峰沉默了半天，又問：“茶餐廳和診所的情況與豬柳巷的情況是兩碼事，你不要混淆視聽。我就問你兩個關鍵點：第一，你是不是試圖侵犯舒玟，最終造成了強製猥褻？第二，葉福新的傷是不是你用高爾夫球杆打的？”
    無論是強製猥褻還是致人重傷，都是刑事責任，一旦認定，他的人生就完蛋了。
    林居正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堅定地說：“我剛才說清楚了，她小解，脫了褲子，說被蛇咬了，我過去查看，她趁機把我拉到她身上，造成了那個場麵。你現在去看看她腳上，沒有蛇咬的傷啊，她騙我過去的。葉福新的傷是誤傷，譚昊打的，他叫囂要廢了我的命根子，我隻能躲，於是，潛力被激發出來，反正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就後空翻了過去，葉福新沒躲開，被擊中了。就是這樣。”
    “你躺在葉福新身上，被他鎖喉，這是很有效的擒拿術，而且葉福新90公斤重，按照道理，你動彈不得，怎麽可能後空翻？”羅峰從專業角度提出了疑問。
    林居正遲疑了一下說：“我身體很好，鯉魚打挺、後空翻都可以的。我是國家二級運動員，從小練三級跳，還有200米短跑，三級跳省運動會拿了第二名，我高考就是因為這個加了分，17歲就考上了名校的本碩連讀。”
    羅峰駁斥道：“你扯吧你，那種情況下，莫說你是國家二級運動員，一級也是白搭。”
    “還有個情況是，葉福新耐力不行，譚昊揮杆前戲太多，葉福新沒勁了，鬆了，勒不住了。再說我用手墊著，呼吸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我當時爆發出了極大的潛力，因為誰也不想下麵受損，當不了男人。”林居正解釋道。
    “這是你的一麵之詞，那裏隻有路燈沒有探頭，無法證明。與此相反，其他人都指認是你打傷了葉福新。所以，林居正，這裏是暴力機關，你可不要撒謊，對抗調查。”
    林居正吃了一驚，問：“舒玟一直在旁邊看著，她也這麽說嗎？”
    羅峰點點頭。
    林居正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他們的審問效率不可能這麽高。在豬柳巷，他注意到了舒玟後來的情緒變化，認為她心底並不壞，應該是被譚昊等人威逼利誘了，或許會在審問中說出實情。
    林居正冷笑了一聲，歎了口氣，說：“反正我沒有猥褻婦女，也沒有打傷葉福新。”
    “人證隻是一方麵，還會有物證的，到時候你不認也得認。”羅峰冷笑道。
    林居正微微一怔，壞了，高爾夫球杆我也握過，用其揮動著阻擋他們的進攻，那上麵有我的指紋。
    他感到事情越來越不妙了。
    在福山人民醫院的搶救室門外，葉福新的家屬們炸開了鍋。
    “天呐，怎麽會這樣？”
    “我孫子究竟怎麽樣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厲聲質問。
    “阿新現在啥情況？會不會有事啊？”
    “特麽的是誰搞的？我弄死他！”
    “警察把人抓起來沒有？”
    ……
    葉福新有三個堂姐和三個姨家表姐，還有四個姑姑，他是這一大家族裏唯一的男丁。
    正在這時，搶救室的門從裏麵拉開了，主刀醫生覃偉平一臉倦容地走了出來。他已經做了一天的手術，是個非常敬業、廣受讚譽的名醫。
    葉福新的奶奶黃蘭抓住覃偉平的手臂，急不可耐地問：“醫生，我孫子怎麽樣？沒事吧？”
    “對，什麽情況？”
    “你特麽的說話？”
    “你必須治好我侄子，否則我把你開了！”
    ……
    吵得最凶的是葉福新的姑姑們。
    女人圍住他，七嘴八舌，就像是七八個姨太太圍住地主老爺爭奪家產一般。
    覃偉平等到這些女人稍微消停了一點，說道：“諸位家屬，你們先聽我說幾句好嗎？”
    葉福新的媽媽葉飛鴻相對比較冷靜，她大聲說：“大家安靜，聽醫生說。”
    “患者生命體征平穩，精神正常，隻是下體被金屬製品大力擊打，很不幸，破碎了……”
    “什麽？你說什麽？破碎了！你是怎麽搞的啊！”一位姑姑怒斥道。
    另外一位姑姑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似乎隨時都可以使出降龍十八掌，將這位醫生拍得腦漿迸裂。
    覃偉平避其鋒芒，往後退了兩步，忍住憤怒，耐心道：“你們能不能聽我說完？”
    葉飛鴻神色凝重，語氣顫抖地說：“你說！”
    “我們做了止血和基礎的縫合手術，患者需要立即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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