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的意思是沒治好？！”奶奶蒼老而尖利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樓道。
    “你特麽的不早說，你這不是耽誤事嗎？”
    “誰特麽把人送到這個破醫院的？”
    “福山醫院就是個鄉下衛生院，醫術太差，根本就不行！”
    ……
    女人們又開始唾沫橫飛紛紛指責起來！
    覃偉平從未遇到過如此蠻狠不講理的家屬，無奈地歎了口氣，對還算冷靜的葉飛鴻說：“患者情況不樂觀，如果我們不緊急進行基礎治療和縫合，他的睾丸剛才就已經失去了功能。現在必須立即轉院，去省城軍醫院嫁接，向海市沒有這項技術和設備。”
    “什麽？鬧了半天你這啥都幹不了！那你為什麽不早轉院？你叫什麽名字？我讓你們院長立即開了你！”大姑怒不可遏，拿出手機做出了打電話的手勢。
    葉飛鴻張手製止，示意眾人安靜，她壓抑著悲憤，冷聲問：“睾丸能修複嗎？”
    “省軍醫院有過成功案例，我隻能說有希望。”覃偉平謹慎地說。
    奶奶哭著問：“這……影響生育嗎？”
    “治好了不影響。”覃偉平給了他們一線希望，不過他內心是悲觀的，這次破碎得比較徹底，如果掉落下來甚至掉到地上，及時縫合回去還是可以的，但四分五裂就基本上沒希望了。
    “是一個睾丸還是兩個破碎了？其他部位呢？”葉福新的一位堂姐滿懷奢望地問。
    “其他部位也就是生殖器，也受傷了，我們進行了縫合，沒有斷裂，問題不大。關鍵是，他隻有一個睾丸。”覃偉平看著葉福新的媽媽說，他相信媽媽應該知道兒子這個隱秘特征。
    據說李小龍也是單睾丸，但並不影響性生活和生育。可如果唯一的睾丸破碎損毀，那他就基本上無法行使男人權利和生兒育女了。
    葉福新的妻子被擠在人群後麵，一直在悄悄掉眼淚，聽到這個消息，她終於控製不住，放聲痛哭。
    這下眾人都明白了，葉福新的確是單睾丸體。
    於是，幾個女人又開始鬧了起來，有位姑姑甚至抓破了覃偉平醫生的臉，罵他耽誤孩子救治；
    覃偉平的眼鏡也被打掉了，其他醫生聞訊趕來拉開，奮力擋住了情緒失控的女家屬。
    覃偉平氣憤地搖搖頭，重新戴上眼鏡，大聲說：“夠了！你們有完沒完？簡直是不可理喻！當務之急是抓緊轉院，他隻有三個小時的最佳治療時間。”
    眾人一聽就都慌了，張羅著把葉福新送走，現場一團亂麻。
    半個小時後，120急救車拉著葉福新及其母親、老婆向北飛馳而去。
    其他人則分乘兩輛轎車緊隨其後。
    醫院裏終於恢複了安靜。
    在趕往省城的路上，葉飛鴻給葉福新的親生父親初淳打了個電話。
    “你兒子被人廢了！”
    初淳是東陽區政府副區長、公安分局局長，副局級，工作原因，他手機是24小時開機待命的，他聽後吃了一驚，問道：“阿新？他怎麽了？”
    “被人打了，睾丸碎了，現在我在急救車上，往珠州趕，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治不好的話，你們初家就絕後了。”
    初淳與葉飛鴻已離婚十年，孩子跟了母親，也改了姓。
    葉飛鴻是個女老板，經營連鎖粵菜酒樓，至今沒有再婚，而初淳數年前組建了新的家庭，隻是生了一個女孩，因是公職人員身份和計劃生育要求，他便沒有再生。
    “誰打的？到底怎麽回事？”初淳問。
    “不知道，我聽譚昊說是個公務員，他們都在派出所接受調查。”
    “哪個派出所？”
    葉飛鴻咬牙切齒地說：“沙坑派出所。你要給你兒子報仇啊！他還沒生孩子，才26歲，若是失去生育功能，肇事者死不足惜！”
    初淳沉痛地說：“你冷靜一下。這個事我會調查清楚。”
    “你趕緊讓派出所的人把肇事者刑拘了，這是嚴重的致人重傷，必須讓他把牢底坐穿！”葉飛鴻語調不高，但冰冷狠毒。
    “你先別激動，事情要先調查清楚，再依法依規處理！”
    葉飛鴻立即就火了：“初淳，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講法律法規？！你兒子都被人搞成這樣了，你特麽還無動於衷？你有沒有一點剛？葉福新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初淳歎了口氣道：“抓緊救治吧！”
    “初淳，你特麽混蛋！”
    初淳被掛了電話，親兒子又遭受如此災難，他憋了一肚子火氣，從床上爬起來，看看時間，已經淩晨四點了。
    他索性穿好衣服，來到陽台上給賴坤打電話了解情況：
    “剛才，你們轄區是不是發生了一個打架鬥毆、致人重傷的案件？”
    賴坤恭敬而諂媚地說：“初局，這個情況我還不掌握，我馬上去看看，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掛了電話，初淳站在陽台上抽煙，忽然敲門聲響了起來，聽那急促的節奏就知道是老母親黃蘭。
    果然，他剛打開門，黃蘭一聲淒厲地喊叫：“我的大孫子喲，你好慘呦……”
    初淳是個大孝子，忙抱住了母親，安慰道：“媽，沒事，沒事的。”
    黃蘭老淚縱橫地哭道：“我孫子被人搞殘了，初淳你都不管嗎？你不去珠州也就算了，你就不去派出所看看嗎？我就這一個孫子啊！我們初家和他們葉家唯一的男丁！你讓他姓葉我就一百個不願意，如今，阿新人都要沒了，你還是無動於衷，你心腸好硬呀……”
    “媽，您別悲觀，阿新能治好的。”初淳抱著自己的老娘也跟著哭。
    哭聲早就驚醒了在另外一個房間入睡的妻女，她們走出來，看到這場麵，早見怪不怪了。家裏這位婆婆性格乖張、強勢霸道，常常讓兒子做一些不恰當的事情。
    “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去查案呀，把凶手繩之以法！”黃蘭命令道。
    初淳為難道：“派出所正在調查，情況都還不知道，我這麽過去，影響他們查案，不合規矩。”
    “你不去是吧？我去！”老太太狠狠瞪了兒子一眼，邁步就往外走。
    “媽，您去幹嗎？您這身子骨能行嗎？在家待著吧，我去，我去行了吧！”初淳無奈地再次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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