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會這樣？”蘇黛玉問。
    唐晚意說：“華夏國是世界上最大的新興市場，因此，世界巨頭雲集，對於我們這種新興的民營企業來說，連在夾縫中生存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我們走出國門開拓國際市場，可是，放眼一望，所有看得見的良田沃土，早已被歐美巨頭瓜分殆盡，隻有那些偏遠、動亂、自然環境惡劣的地區還是處女地，那些寡頭日子過得滋潤，所以有些鬆懈，動作慢了，我們為了抓住這一線生機，無數華興兒女背井離鄉，奔赴海外，冒死遠征……
    我們去開拓的地方都是什麽地方呢？索馬裏、烏幹達、剛果、蘇丹等等戰火紛飛的國家，甚至是埃博拉病毒肆虐的地方，還有硝煙未散的伊拉克，暴風雪肆虐的南極北極，毒品泛濫、槍戰不斷的墨西哥。
    我們的員工在西伯利亞安裝全球移動通信係統，白天隻有2個小時，零下50度，一天工作卻長達十幾個小時。員工常年在國際航班上飛行，我父親一年乘坐100多次飛機，其中，有些不發達國際的航班，安全係數不高，有一年，華興的6名員工因飛機失事而遇難，他們中年齡最大的，隻有35歲。”
    講完這個故事，唐晚意神情肅穆，目光中有一絲悲壯。
    整個廠區不大，建築普普通通，裝修也不豪華，員工卻眼裏有光、走路鏗鏘，華興員工的精神風貌的確很好。
    紀律、服從、進攻精神、永不服輸、團隊意識等等這些名詞都可以用在員工身上，這是保證企業成功的必備品質。
    此外，華興正在打造一套先進的財務管理製度，唐晚意親自操刀，將會對華興的財務係統進行數字化革命，提高效率、節省成本、領先全球，這都是華興成功的重要因素。
    參觀結束，唐晚意邀請兩人來到她的辦公室喝茶。
    辦公室並不大，精致、簡約甚至顯得普通，符合華興的氣質：務實。裏麵淡淡飄著成熟女人特有的香水味，還有鬱金花的味道。
    蘇黛玉慢慢喝了幾口茶，放下茶杯，望了一眼唐晚意桌上與父親的照片，問：“大蘇總經常出差嗎？”
    “是。他喜歡出差，喜歡滿世界飛，去見各種大人物，和他們交談。他把交談當做一種學習。”唐晚意也望了一眼合影照，笑容裏蕩漾著女兒對父親的柔情，不過，她神色微微一暗，道，“不過，這次不是和人交談，是談判吧。美麗國的同行，也是巨頭——思科起訴我們了。蘇見仁，您認識的，先前已經去了紐約，組建了律師團隊應訴。”
    “有把握嗎？”
    “我二弟蘇見仁雖然性格有點輕佻漂浮，不過他是法律專家，律師出身，在美麗國還有些名氣。而且他很懂財務，目前我正在搭建的華興數字化財務係統就是在他的基礎上搞起來的。”唐晚意說，“現在我父親也去了，親自和思科的老總談，商場永遠是以和為貴。我想，最終的結果是雙方都能接受的，不會兩敗俱傷或者魚死網破。”
    “那就好。”蘇黛玉笑著說，“沒想到，見仁總是深藏不露啊，難怪這段時間沒見到他。”
    唐晚意歉意地笑笑道：“讓蘇書記見笑了，可能也承受了一些委屈，我父親每走一步都是有用意的，他派見仁去和您對接，其實也是對貴單位的一種考驗。如果連我那個性情乖張的弟弟都能容忍和應付自如，說明您有手腕、有容人之量，並且誠意十足。”
    的確如此，不少單位的領導傲嬌得跟個小姑娘，一言不合就置幹事創業和為民請命於不顧，看來，政府官員給民營企業留下的印象實在不怎麽好。
    蘇黛玉笑著問：“那現在華興對我們的考察有結果了嗎？”
    唐晚意揚起白皙豐腴的臉，意味深長地反問道：“您覺得呢？”
    蘇黛玉哈哈笑了起來，唐晚意也跟著笑。她的笑溫柔大方，雍容華貴，如果穿上唐朝妃子裝，便是瘦高版的楊貴妃。
    雙方在打啞謎，顯然是互相中意的。
    “唐總，方便透露一下華興的產值等數據嗎？”林居正冷不丁地問。產值和稅收是衡量一家企業實力最有力的證據。
    唐晚意稍作疑慮便披露了去年的部分數據，營收實為360億元，納稅30個億，即便今年國際經濟形勢下行嚴重，但因為華興的訂單都是提前落地，預計今年可突破500億元。
    外界所預估的年產值500個億是低調的說法，產值是指將賣出去的產品以及留在企業所有產品的價值加起來。產值遠遠大於營收。
    蘇黛玉高興地說：“那按照這個勢頭，華興很快就可以突破1000億元，成為千億產值的大企業。前景廣闊，令人振奮啊。”
    引入這樣一家企業，東陽區將一躍成為全市產值前四乃至前三的大區。
    隻是，目前華興總部而發展空間遠遠不夠，已經嚴重製約了發展，所以，華興一定會搬離，而且目的地就是山前坪。
    這時，唐晚意話鋒一轉道：“華興奉行逐利不逐名。做商人就一心追逐利潤，不可求名。曆史上，呂不韋、石崇、沈萬三、胡雪岩都是前車之鑒，賺了那麽多錢，還要從政、要出名，結果落得人財兩空。改革開放後，國內湧現出不少明星企業家，他們在衝上巔峰的關鍵階段，熱衷於拋頭露麵、打造人設，最終在明星光環中，逐漸迷失了自己，很快就隕落了。比如年廣久、魯冠球、褚時健、倪潤峰、牟其中、史玉柱等等。
    打江山難，守江山難；爬坡難，下山更難，毀滅比締造要容易得多。華興中高層都有一種極強的危機意識和自我保護意識，一般不拋頭露麵，更別提參加什麽訪談、上電視、登報紙等等，就是避免被光環衝昏了頭腦。”
    林居正讚道：“人間清醒，厲害。”
    傳說蘇清揚的幾個兒女皆人中龍鳳，果真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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