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居正平靜地回答：“不是，朋友。”
    “那她可真爺們兒！”丁盛讚歎道。
    “出了這檔子事，你家裏人知道嗎？”林居正問。
    丁盛臉色微微一僵，遲疑了一下說：“知道，我爸一早就來了。不過，他在忙著幫我擦屁股，本來說要親自當麵感謝你的……”
    林居正看他說話有點吞吐，而莞爾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甚至不悅的表情，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丁汝夔市長可能更多是怨恨自己吧，因為他的出手讓明家名譽掃地、痛失愛子，得罪了明家和覃家，更重要的是從此失去了明家這座靠山，影響仕途發展。明倫說丁汝夔連兒子鍾愛的女人都可以獻出來，想升官想瘋了。
    林居正轉移話題道：“你們接下來什麽打算？”
    丁盛說：“哦，莞爾今年夏天畢業，她參加了燕趙省的選調生，是清北大學研究生，國內最高學府，所以能自己選地方，準備回邢州。快了，具體哪個單位，年後三四月份能出來。”
    “哎呀，居正問的是這幾天。”莞爾嗔怪道，“明天我們就回邢州，反正學校也基本上放假了。”
    丁盛點點頭，寵溺地握了握女人的手，忽然笑道：“兄弟，一直在說我，你呢？你現在咋樣？提副科了嗎？”
    林居正淡淡道：“提了。”
    “恭喜啊，好快。”丁盛本意是客套一下，他壓根兒就沒覺得林居正能提拔副科，才上班三年多，哪有那麽快？何況他隻身去的向海，舉目無親，沒有關係背景，而在地級市邢州的縣鄉，副科級實職已經能呼風喚雨了，所以，他既震驚，又感到狐疑。
    林居正笑笑，沒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低頭吃菜。
    “老弟，我記得畢業後你考的是向海市什麽街道辦是吧？信訪辦？”丁盛心裏對他感激而敬佩，但依然無法控製天生的獵奇和嫉妒心理，“咱班級群裏好多個同學經常在裏麵聊天，說在市檢察院怎麽怎麽樣？在縣委辦怎麽怎麽牛逼啥的？那個牛威，老牛，你還記得吧？當上了縣長秘書，那牛尾巴都翹上天了。”
    “他是那樣的，咋咋呼呼的。”林居正自然記得牛威，總是喜歡跟他比、競爭，當年係花江晴雯選自己當男友，牛威憤憤不平，從此和他決裂，至今兩人都沒有來往過。
    “那你提副科了，是不是街道辦副主任啥的？”丁盛又問。
    上官莞爾暗中掐了他一下，覺得自己男友有點太八卦了，林居正明顯不想討論這些。
    “兄弟，你可能誤會了，向海市街道辦事處是正處級單位，跟縣裏是一樣的，正縣級。”
    丁盛大惑不解道：“不會吧？街道辦不就是……有那麽高嗎？”在他的意識裏，街道辦就是掃大街的。
    “連你這官宦之家的公務員都不信，我也是無話可說。”林居正說，“上京和其他幾個直轄市以及十幾個副省級城市，街道辦事處基本上都是正處級，少數是副處級。華夏那麽大，無奇不有，各個地方的體製、配置也不一樣。莞城你知道嗎？那麽大的地級市，沒有區，隻有市政府、市一級部門和鎮、工業園。所以，鎮是正處級。可是鎮長是正處級吧，下麵的一級部門又是副科級。沒有在那裏幹過，是不會理解的。”
    每次遇到別人質疑向海市街道辦正處級配置，他都不得不解釋一番。這個世界上，三季人太多了，即螞蚱隻知道有春夏秋三季，不知道有冬季，因為它在冬季到來前就死了。
    丁盛這下總算是相信了，忙問：“那你現在是信訪辦副主任？”
    “不是，我前年12月份提的副科長，去年8月份提了主任科員，破格，然後調到了東陽區委宣傳部，在文明科。”林居正淡淡說道。
    “我草！真的假的？你不是才工作三年多嗎？連跳兩級啊！”丁盛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官莞爾雖然尚未進入體製內，但因為一直準備選調生的考試，丁盛又時常跟她普及知識，對官員級別是有所了解的，也感到十分震驚。
    林居正淡淡一笑道：“這還有假？”
    林居正的為人丁盛太了解了，有一說一、誠實可靠，便信了，激動地拍著桌子說：“可以啊兄弟，你是我們班裏爬得最快的，混得最好的！關鍵你年齡還是最小的！來來來，以茶代酒，再敬兄弟！”
    隨後，丁盛把林居正在向海市提拔正科的事爆了出去，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qq群立即熱鬧起來，隻是牛威從始至終都沒有出來說話，顯然他被刺激到了。
    丁盛在群裏發了一通信息後，忽然想到了什麽，說：“對了，向海和邢州是對口幫扶關係，蔚南縣對口單位好像就是你們區，有派駐幹部在蔚南的。兄弟，你有沒有可能派駐到蔚南哦？那樣的話就太好了，我天天找你喝酒。”
    林居正笑著搖頭道：“應該不可能吧。”
    話雖這麽說，他腦海裏卻不由地蹦出了一條信息：蘇黛玉的老家就在蔚南縣！
    正在思忖之際，東方倩影的電話打了進來：
    “林居正，晚上八點半我來接你，去見明部長。”
    林居正有點吃驚，狐疑道：“做什麽？這事還沒完嗎？”
    “不知道。他給我打電話，點名要見你。”
    “好，好吧。”
    林居正神色凝重地掛了電話。
    丁盛和上官莞爾都聽出了什麽，感到有些不妙，齊聲問：“怎麽了？”
    “明部長等會兒要見我。”林居正看看手表，已經七點鍾了。
    “啊？他……他不會是報複你吧？居正，要不你趕緊坐飛機回向海吧。”丁盛滿臉憂色。
    “明家要是想搞我，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所以，我還是去吧。做到這種級別的幹部，不會跟我這種螻蟻較勁的，更不會幹出睚眥必報的事。”
    林居正說著端起茶，慢慢抿了一口，心裏有些波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