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鬼貢院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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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冰蟾的機關鳥銜著殘破的嶺南地形圖飛入窗欞時,陳硯秋正用燭火烘烤從聯名狀背麵拓下的水印。
羊皮圖紙在案上緩緩舒展,露出邊緣焦黑的齒痕——像是被人從火場搶救而出。最初看似普通的建築草圖,在接觸到燭煙的刹那突然變色:墨線滲出猩紅,原本標注"倉儲"的位置浮現出"刑房"字樣,而所謂"水井"的標記下,分明畫著具釘滿銅針的骷髏。
"鬆脂棺材的排列......"
趙明燭的異色瞳在圖紙上掃過。左眼看見的是正常屋舍布局,右眼卻見三百六十口棺材正按照渾天儀星圖排列。當他用銀針輕刺"北極星"位置的水牢,針尖突然湧出黑血——血珠在圖紙上自動繪出鎖鏈的走向,最終連接到標注"祭壇"的中央大殿。
墨娘子突然割破手指。血滴落在圖紙東南角的廂房位置,立刻被木紋吸收,隨後整片區域浮起密密麻麻的紅點——每個紅點都是指甲蓋大小的曼陀羅花紋,正是嶺南特產的致幻毒花。花紋間隱約可見蠕動的陰影,細看竟是微縮的受刑人形。
"這墨裏摻了靈鷲香。"
薛冰蟾的機關手甲刮下圖紙邊角的墨漬。藍色晶體在燭火下閃爍,與金明池題奴體內發現的藥物完全相同。當她將晶體放在"祭壇"位置,圖紙突然卷曲起來,形成個微型貢院模型——屋簷下懸掛的鈴鐺,竟是用人牙雕刻而成。
陳硯秋肋間的"鎖"字疤痕突然灼痛。他伸手按住圖紙中央時,掌心血跡立刻被紙張吸收。隨後整張圖活了過來:牆壁自動增高形成圍廊,地麵凹陷出水牢輪廓,而那些鬆脂棺材的蓋子正在緩緩滑開。
"阿兄......"
微弱的呼喚從圖紙水牢位置傳來。趙明燭立刻將琉璃鏡片覆於其上,鏡中顯現出個戴鐐銬的少女——她正用斷甲在石壁上刻字,刻痕組成《鎖院賦》的片段:"......以文骨為梁,以血淚為漿......"
薛冰蟾的機關鳥突然撲向圖紙西北角。鐵喙啄開表層紙張,露出底下隱藏的夾層——裏麵竟是張人皮,上麵刺著完整的祭祀儀軌。當燭火映透人皮,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韓琦身著祭服立於青銅榜文前,而三十六位考官正將活人封入鬆脂棺材。
"看祭壇的紋路。"
墨娘子用銀簪挑開人皮邊緣。祭壇表麵的浮雕逐漸清晰:三百六十個戴青銅麵具的"進士"圍成圓圈,每個麵具都在融化,露出底下被剝皮的黜落者麵容。而在圓圈中央,赫然立著個與陳硯秋容貌相同的蠟像,胸口插著半截玉圭。
趙明燭的異色瞳突然同時充血。左眼看見的圖紙開始滲出黑水,右眼卻見鬼貢院的虛影正在室內膨脹。當他用銀針刺破自己的指尖,血珠滴在"北極星"位置,圖紙上的水牢突然投射出實景光影——石壁上的鎖鏈正捆著個鎏金耳璫少女,她腳下堆積的竟是曆代被黜落的考卷。
"活字版......"
薛冰蟾突然指向祭壇底部。人皮圖紙此處用極細的墨線勾勒出數千個活動的小字——每個字都是《進士錄》上被篡改的名字。當她用機關手甲觸動某個字塊,整張圖紙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所有屋舍位置重新排列,組成個巨大的九宮八卦陣。
陳硯秋的血滴在陣眼位置。血液順著刻線流遍全圖,最終匯入水牢。黑血在水牢輪廓裏形成漩渦,漩渦中心緩緩浮起半頁《朱衣窺秘錄》,記載著最駭人的秘密:"......借鬼貢院曼陀羅之力,可使黜落者永世為榜眼咒樁......"
墨娘子突然將銅錢按在圖紙上。錢幣沿著建築紋路滾動,最終卡在祭壇與廂房之間的通道處——這裏隱藏著個拇指大的暗門標記。當她用發簪撬開圖紙此處,夾層裏掉出把青銅鑰匙,柄上纏著的紅繩正是陳硯秋當年係在妹妹腕上的長命縷。
"靈樞機關......"
薛冰蟾的機關手甲拆解鑰匙。內部藏著卷微縮的《黜落簿》,記載著被囚禁在鬼貢院的三百六十個黜落者姓名。當她觸動某個機括,簿子突然展開成三尺長的血榜,榜上每個名字都在滲血,而血珠落地後竟化作指甲大小的青銅麵具。
趙明燭的琉璃鏡片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組成渾天儀的形狀,儀體轉動時投射出鬼貢院的立體影像:所有鬆脂棺材都在震動,棺蓋縫隙滲出黑血。當他用染血的手指觸碰影像中的水牢,石壁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後麵藏著的七口青銅缸——缸內浸泡的正是曆代榜眼的頭顱。
"血指印......"
陳硯秋突然抓起圖紙對著燭光。在祭壇背麵的陰影處,有個殘缺的指印正在發光——與母親留給他的玉牌上的血痕完全吻合。當他將指印與自己的拇指重疊,整張圖紙突然自燃,幽藍火焰中浮現出韓琦修改《進士錄》的場景:朱筆正在"陳硯秋"三字上塗抹蠟液,而滴落的蠟珠裏裹著個微型少女。
機關鳥突然尖嘯著撲向火焰。鐵喙銜出片未燃盡的紙屑,上麵殘留著半幅地圖——顯示從汴京到嶺南的密道,沿途標注著三十六處靈鷲香倉庫。而密道終點處的鬼貢院圖案旁,題著行小字:"阿兄,水牢東牆第三塊磚......"
當最後一縷青煙散去,地上灰燼自動聚成星圖。"北極星"位置的灰堆裏,靜靜躺著枚鎏金耳璫——正是圖紙上少女佩戴的那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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