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綰思索著。
    如果真的是司湮，她該怎麽和阮悅說，不知道她現在知不知道司湮是什麽為人。
    聽陸昭野的描述，太危險了。
    她眯了眯眼，準備明日拜訪一趟司家，思緒卻被打斷。
    “江聽綰。”
    忽然陸昭野喚她，"想什麽呢？"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麵輕叩兩下，"菜都要涼了。"
    “沒什麽。”
    江聽綰回過神來，下意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就是在想明天要不要去一趟司家的事。"
    “聽你這麽一說，感覺司湮比陸總還要危險。”
    陸昭野看著她，少見的沒有回嘴，歎了口氣。
    正當江聽綰疑惑之時，他嗤笑一聲。
    "我就知道。"陸昭野放下餐具，雙手交疊抵在下頜。
    "你沒有哪一刻不在考慮江家。"
    江聽綰拿茶杯的手一頓，挑眉看著他。
    陸昭野的聲音難得認真。
    "你說江家人情淡薄，又處處以江家為先。"
    “何必？”
    樂師仍在演奏，亦如她的心緒並不會為此有所波瀾。
    江聽綰停頓片刻，唇角揚起一抹慣常的弧度。
    “陸總這是在心疼我？”
    "我的一切都是江家給的。＂
    她恢複了淡淡道語氣，扭頭又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我不為江家打算，為誰打算？"
    江聽綰吹了吹茶杯，並沒有因為此流露出惆悵。
    "家族不需要無用之人。"
    “在江家，親女兒都得累，何況是我。”一個養女。
    話音落地，餐桌上陷入短暫的沉默。
    陸昭野看著她。
    他知道自己本不該說這些話。
    可不知為什麽，看著她思索的樣子，他想起她生病倒在他懷裏時蒼白的臉色。
    明明那麽虛弱，非要逞強。
    良久，他開口。
    “等會陪我去兜風吧。”
    陸昭野的私人別墅坐落在半山腰。
    江聽綰跟著他走進電梯，直達地下三層。
    地下車庫的燈光隨著他們的到來逐一亮起，如同舞台的聚光燈，緩緩揭開幕布——
    占地數千平的車庫裏，數百輛頂級豪車整齊排列，在專業射燈的照射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限量版的布加迪、複古的阿斯頓馬丁、張揚的蘭博基尼......每一輛都價值不菲，有些甚至是絕版的收藏級車型。
    從複古的經典款到最新概念超跑，從低調的啞光黑到張揚的熒光色，宛如一座汽車博物館。
    江聽綰雖然對車不算精通，但也知道這些車的價值。
    "陸總這是要開汽車博覽會？"
    她輕笑，指尖輕輕劃過一輛布加迪的流線型車身。
    陸昭野雙手插兜站在她身後，聞言挑眉。
    "怎麽，剛說完司湮張揚，現在覺得我也不遑多讓？"
    江聽綰轉身，月光從頂窗灑落，勾勒出她精致的側臉輪廓。
    她點點頭，“也許你更勝一籌呢？”
    "買了又不開，陸少爺還真是......"她故意拖長音調，"隨心所欲。"
    "你怎麽知道我不開？"
    陸昭野忽然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
    他身上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江聽綰能清晰地看見他睫毛投下的陰影。
    他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選一輛。"
    江聽綰目光掃過車庫，最終落在一輛鑲滿鑽石的白色柯尼塞格上。
    車身通體雪白，引擎蓋上鑲嵌的碎鑽在燈光下如同星河傾瀉。
    "就這個吧。"她輕聲說。
    陸昭野低笑："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當年我妹妹非要鬧著讓我鑲，現在江大小姐也看上了。"
    他拉開車門，做了個紳士的邀請手勢。
    江聽綰彎腰坐進副駕駛，真皮座椅貼合著腰線，舒適得令人喟歎。
    "你行不行？"她係好安全帶，故意問道。
    陸昭野啟動引擎，超跑發出低沉的轟鳴："我老實幾年，你還真當我是江時序那種老古板了？"
    盤山公路上，夜風呼嘯。
    柯尼塞格如一道白色閃電劃過山路，江聽綰的長發在風中飛舞。
    她平時坐慣了商務車，鮮少體驗這種速度與激情。
    "你不用太擔心阮悅和司湮。"陸昭野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輕鬆。
    "二十出頭的男人都差不多。我進軍隊前，玩得比司湮還瘋。"
    江聽綰側目："那陸少怎麽收心了？"
    車速稍緩，陸昭野的側臉在儀表盤的藍光中顯得格外深邃。
    "軍隊裏，每天聽著戰友念叨家裏人......"
    他頓了頓，"想到自己以前那些作死行為，我倒無所謂，但想到我媽擔驚受怕的樣子，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
    江聽綰輕笑："原來是被親情感化了？"
    "突然有了牽掛，感覺就不一樣了。"
    陸昭野轉頭看她一眼，"所以你不必太擔心司湮，說不定他倆在一起，司家還得感謝江家呢。"
    江聽綰沉默片刻，夜風將她的聲音吹得有些飄忽。
    "我不是在乎兩家利益。我擔心的是阮悅。＂
    ＂讓一個男人收心的結果或許是好的，但過程呢？"
    車速忽然慢了下來。
    陸昭野將車停在觀景台，轉身凝視著她。
    山風拂過，江聽綰的發絲掠過臉頰，他伸手輕輕將那縷頭發別到她耳後。
    "你看，"他的聲音低沉。
    "考慮阮悅的時候，你就不想江家利益了。那為什麽......"
    他指尖在她耳畔停頓。
    "不為自己想想呢？"
    江聽綰怔住。
    繞這麽大一圈就為了說這個？
    "想什麽？"
    她聽見自己說，"我又沒有司湮那樣的少爺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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