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裏的心疼不加掩飾，"哥哥，你又沒好好休息吧？其實歐杉的事我可以自己處理。"
    江時序的手掌撫上她的後頸，拇指在她耳後那片細膩的肌膚上輕輕摩挲："這件事你要怎麽處理？"他的聲音低沉，"是他先跳出遊戲規則的，綰綰。"
    江聽綰垂下眼睫。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就在剛才，她還在思考該聯係誰來破局，沒想到江時序早已洞察一切，直接把關鍵人物帶到了她麵前。這說明他一直在暗中關注著她的處境，隨時準備為她托底。
    "我知道用常規手段贏不了。"她輕聲道，"但我不想讓你這麽累......"
    她實在不想讓江時序反複奔波，京都的事情已經很累了，她實在不願意讓他又為這邊的事情操心。
    "這沒什麽。"江時序打斷她，指尖在她發間輕輕梳理，"徐兵是我偶然結識的，就當是一個哥哥為妹妹撐腰，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溫柔，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在哄一個鬧別扭的孩子。
    江聽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複雜情緒，以及這個動作有多麽親密。
    江時序適時收回手，沒有告訴她真相——徐兵其實是霍家的人脈。那個曾經為了家族麵子強迫母親聯姻的外公，如今卻主動欠下人情，隻為了幫外孫女一把。
    人都有兩麵性。
    就像此刻的江時序，明明可以少跑一趟直接派徐兵過來，卻還是以此為借口過來見她一麵。
    窗外暮色漸濃，最後一縷夕陽透過百葉窗，在兩人之間投下斑駁的光影。
    江聽綰心中泛起暖意，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她始終有一處避風港。不是江家的權勢，而是眼前這個永遠為她留著一盞燈的人。
    她麵對陸昭野，沈觀，都還保留著理智與謹慎，會設想自己一旦付出，但凡有人變心她就毫無退路可言。
    可是麵對江時序，她居然從未設想過那樣的場景，仿佛無論她做出什麽，變成什麽樣，他都巋然不動。
    "餓了嗎？"江時序站起身，順手拿起西裝外套，"帶你去吃飯。"
    他的語氣平常得仿佛隻是結束了一場普通的工作會議，而不是剛剛動用了頂級人脈為她擺平危機。
    暖黃的燈光灑在餐桌上，瓷盤裏的美食泛著誘人的光澤。
    江聽綰看著對麵的江時序，恍惚間想起上一次這樣安靜地和他吃飯，還是阮悅也在的時候。
    她戳了戳碗裏的米飯，忽然想到家裏那位——要是他知道自己臨時放鴿子，估計又要陰陽怪氣一陣。不過最近陸昭野的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不像從前那樣一點就炸。
    "在想什麽？"江時序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江聽綰下意識回答："在想...為什麽一個人的脾氣會突然變好。"
    筷子與瓷盤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江時序的動作不由得頓住。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那些每日匯報的郵件裏，陸昭野出入她家的照片清晰可見。雖然客房和主臥的燈總是同時亮著，說明兩人並未越界，但此刻聽到她吃飯時都在想著那個人，胸口還是泛起一陣莫名的窒悶。
    "說明他遇到了願意改變的人。"江時序垂眸掩蓋住情緒，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
    江聽綰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耳尖微微發熱。她居然在和哥哥討論這種感情問題，這個情緒永遠穩定如冰山般的男人，怎麽可能理解這種瑣碎的心事……
    "是周洛瑤啦，"她匆忙轉移話題，"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她嘲笑我，還是哥哥你幫我解圍的。"
    這件事情她已經提過很多次了。江時序唇角微勾，沒有拆穿她的伎倆："嗯，記得。"
    燈光下，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一個挺拔如鬆，一個纖細優雅。
    江時序看著妹妹低頭吃飯的側臉，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躲在他身後的小女孩。
    那時候，她的身邊隻有他一個。
    而現在，她的心裏似乎已經裝進了另一個人。
    晚飯過後，夜風微涼。
    江時序將外套披在江聽綰肩上，修長的手指在她肩頭輕輕一攏，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江總，真巧。"
    一道帶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瀾站在幾步之外，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江時序為她披外套的動作，還有那隻搭在她肩頭尚未收回的手，以及幫她提著的包，怎麽看都透著親昵。
    他是江聽綰一個項目的合作方，合作時不自主被她獨特的氣質吸引，可惜想約她卻總被回複改天有空閑時間一定來。
    "葉總。"江聽綰禮貌地點頭，卻見葉瀾的眼神落在江時序替她拿著的包上，唇邊的笑意更深。
    "怪不得之前約江總吃飯總被拒絕，"葉瀾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江時序，"原來已經有男朋友了。"
    江聽綰聽到這個稱呼，這個人快要石化。
    她想解釋這是她哥哥，可偽造的身份檔案裏清清楚楚寫著她是"獨生女"。舌尖打了個轉，她隻能生硬地改口："這是...我朋友。"
    葉瀾挑眉，目光在她身上的外套停留片刻："是嗎？"語氣裏是明顯的不信。
    江聽綰耳根發熱。
    此刻她和江時序的姿態確實曖昧——他替她攏緊的外套，自然搭在她背後的手，還有那過分熟稔的距離。
    她匆忙岔開話題，直到葉瀾終於離開，才長舒一口氣。
    餘光瞥向江時序，男人依舊神色如常，仿佛剛才的誤會不過是清風拂麵。
    也對，這可是江時序，什麽場麵沒見過，他當然不會在意，江聽綰心想。
    男人垂眸，將她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如果她知道此刻他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比如方才葉瀾說"男朋友"時，他心底那一瞬隱秘的悸動，以及對她的那份情感，她會用怎樣的眼神看他？
    夜風吹亂江聽綰的發絲，他抬手替她別到耳後，指尖克製地沒有多作停留。
    "走吧，"他聲音平靜，"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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