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奪離開後，會所包廂內的氣壓低得可怕。
    歐杉一腳踹翻了茶幾，酒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濺。他猛地揪住那個負責盯梢的手下的衣領，聲音陰冷：“廢物！你找的都是什麽人？！”
    手下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辯解：“歐、歐董，我真的盡力找了啊！那女人還特地出來交代服務生，我找的人連指甲顏色都和她一模一樣，嫣紅色的，我還特意……”
    “指甲顏色？”一旁的助理突然皺眉，插話道，“可是，酒店門口那個女人，手上好像沒做美甲......”
    歐杉瞳孔一縮，頓時反應過來，猛地甩了手下一巴掌：“蠢貨！你被耍了！”
    “怎麽、怎麽可能，我明明......."手下捂著臉，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難、難道是那個服務生……有一個服務生進去過，難道說是那個時候.......”
    “閉嘴！”歐杉暴怒，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滾！”
    手下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包廂裏隻剩下歐杉和臉色陰沉的財政副局長。
    歐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段時間，公司莫名其妙被各種審查，幾個核心項目接連受阻，外界以及長期合作對象已經開始質疑他的能力。原本想靠這個政府項目翻身，可謝奪的態度卻越來越曖昧不明，今天更是直接跟他耍臉色……
    “姐夫……”歐杉勉強壓下怒火，試圖從副局長那裏尋求支持。
    副局長卻冷冷打斷他：“我能幫你的都做了，剩下的，你自己處理幹淨。”說完，他拿起外套徑直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
    歐杉盯著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果然，真到了危急關頭，這位姐夫絕對會第一時間撇清關係，保住自己的烏紗帽。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去查清楚，謝奪到底最近在跟誰接觸，還有，幫我聯係一下私人飛機......”
    掛斷電話，歐杉走到窗前，俯瞰城市的燈火。
    不安像毒蛇一樣纏繞上心頭。
    如果止不住現在這個局麵……
    他眼神一冷，撥通了另一個電話：“把所有敏感資料轉移。另外，讓財務部的人今晚加班，賬目重新做一遍，務必天衣無縫！”
    謝奪坐進車裏，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車窗外的霓虹燈在他冷峻的側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他掏出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停頓了一秒，最終還是按下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嘟——嘟——"的等待音在安靜的車廂內顯得格外清晰。
    "喂？"電話接通了，江聽綰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幾分慵懶和意料之中的笑意，仿佛早就預料到他會打來。
    “玩得開心嗎？"他的語氣平靜，雖然他本來也預料到以她的聰慧不會被歐杉的人限製住，但還是有些失落。
    "還行。"江聽綰輕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得意，"歐杉的人腦子比我想的還要蠢。"她似乎正站在某個開闊的地方，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風聲。
    謝奪閉上眼睛，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再開口時嗓音已經染上了幾分沙啞："......你就這麽不等我？"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下來，隻有輕微的呼吸聲證明通話還在繼續。
    "我這是怕妨礙到謝顧問公務。"江聽綰的聲音忽然變得輕快起來，謝奪能聽到她似乎在擺弄什麽東西，可能是她養的那些花花草草。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出來了。"她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揶揄。
    她站在陽台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朵盛開的玫瑰花瓣。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歐杉對謝奪倒是客氣，看來是忌憚他的身份，不像對她......
    正想著，一雙溫熱的手突然環上了她的腰。
    江聽綰渾身一僵，還沒來得及反應，陸昭野的氣息已經籠罩過來。
    他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此刻正貼著她的耳畔低語："跟誰打電話呢？"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垂上，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江聽綰回頭，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男人，她不是打發他去廚房切水果了嗎！
    她用口型無聲地說："出去！"同時使勁使眼色。
    這兩個人要是打上電話，估計又要吵個半天。
    陸昭野卻像是完全沒領會她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地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他故意提高音量說道："現在是下班時間，叫那些閑雜人等不要在這個時候騷擾你，嗯？"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手中的手機，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
    雖然他看不到手機屏幕上的字，但剛剛卻聽清了那句“謝顧問”。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陸、昭、野......"
    果然，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像淬了冰的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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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昭野的唇角勾起一個挑釁的弧度，突然伸手奪過手機。
    "哎呀，沒想到是謝少爺，"他故作驚訝地說，聲音裏滿是虛假的歉意，"真的不好意思，剛剛我以為是哪個吃飽了閑的給綰綰打電話呢，沒想到是你啊。"
    這是故意拱火呢吧，江聽綰翻了個白眼，伸手就要去搶。
    她雖然身高超過一米七，但在將近一米九的陸昭野麵前還是矮了一截。她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往上夠，卻被他順勢伸出另一隻手牢牢扣在懷裏。
    江聽綰用力一拍他胸口。
    "你怎麽這麽著急呢，"陸昭野好像感受不到她的攻擊，故意大聲說道，聲音裏滿是戲謔，"等會再抱我，人家還聽著呢。"
    “抱歉啊，謝奪。”他對著手機繼續說道："她一回來就纏著我，真是沒辦法，改天聊。"
    說完，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不用想也知道，電話那頭估計氣壓低得要命。
    誰讓他非要搶那個位置的？陸昭野之前的鬱悶減輕了不少。
    江聽綰終於掙脫出來，一把掐在他精瘦的腰上。
    "陸昭野，你找死是不是？"
    陸昭野吃痛地"嘶"了一聲，卻依然笑得沒心沒肺。
    他把手機遞還給她，眼中閃爍著惡作劇得逞的光芒："死在你手裏，我也值了。"
    江聽綰一腳踩在他鞋上，“再鬧，你就給我去樓下住！”
    辦公室內，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江聽綰的側臉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她單手撐著太陽穴，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細微的聲響。
    周洛瑤確認辦公室門鎖好後，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江聽綰麵前，壓低聲音驚呼："你是說，謝奪帶你去見了那個項目負責人？"
    她眼睛亮得驚人，"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能拿下這個項目了？"
    江聽綰抬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應該是。看他對我們的態度，還算滿意。"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還是要看最終結果，等會你再拿方案過來我看看。"
    "嘖嘖嘖..."周洛瑤雙手抱胸，靠在辦公桌邊緣，意味深長地笑道，"謝奪這人真是悶聲幹大事啊。"
    她突然俯身湊近，眼裏閃著八卦的光芒，"他該不會...一開始就是奔著幫你來的吧？"
    "想多了。"江聽綰挑眉，隨手翻開桌上的文件，"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是嗎？”她看倒未必，周洛瑤撇撇嘴，在心裏默默吐槽，是你想他公私分明吧。她轉了轉眼珠，撐著腦袋又想了會兒，換了個話題："這麽說來，歐杉最近遇到的麻煩，也有他的份？"
    “嗯。”江聽綰的手指微微一頓，"他這次來港城，恐怕不止是為了這個項目。"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謝奪的身份總是如此多變，一下是謝同學，一下是謝院長，一下是謝少爺……？
    不知道這次，他的最終身份是什麽。
    辦公室裏突然安靜下來。
    江聽綰卻突然聯想到他提起那個匿名文件。
    “對了。”周洛瑤注意到江聽綰神色有異，正想開口，卻見江聽綰坐直身體，微微蹙眉，緩緩道："你最近有沒有見過歐雅？"
    "歐雅？"
    周洛瑤愣了一下，歪著頭回憶道，"最近還真沒怎麽見到她。"她掰著手指數道，"以前經常在客戶酒會上遇到，或者逛街時碰見，但這半個月..."她搖搖頭，"倒是完全沒見到人影。"
    江聽綰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隱隱約約感到幾分古怪。
    她沉聲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是她派去跟著歐雅的人。
    "歐雅最近都去了哪裏？"
    “江小姐，歐小姐最近依舊是經常去會所，不過最近跟她的姑姑走得很近，除此之外日常活動沒有什麽異常。”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男聲。
    周洛瑤同樣聽著，看著江聽綰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畫著圈，指甲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會所？姑姑？"
    江聽綰重複著關鍵信息，聲音平靜，"確定沒有其他異常？"
    得到肯定答複後，她掛斷電話，但眉間的憂慮並未消散。
    "怎麽樣？"周洛瑤忍不住問道。
    "表麵上看一切正常。"江聽綰緩緩吐出一口氣，"經常去會所，陪她姑姑逛街，作息規律..."她的聲音逐漸變低，最後變成自言自語。
    聽起來太正常，反而讓人不安。
    陽光突然被飄過的雲層遮住，辦公室裏的光線暗了下來。
    她總感覺，那天歐雅說話的表情有些不對勁，難道是歐杉做了什麽事？
    她不希望歐雅成為下一個阮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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