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清晨。吳邪蹲在菜園裏摘豆角，張起靈在一旁劈柴，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今天的菜單。黑瞎子和解雨臣去鎮上采購了，胖子則在廚房研究新菜式。
    "小哥，晚上想吃紅燒魚還是——"吳邪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張起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斧子，身體微微緊繃，目光銳利地望向院門。
    吳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柵欄外，髒兮兮的小手抓著木欄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起靈。
    這孩子衣衫襤褸，臉上還帶著幾道擦傷，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長相——那眉眼，那輪廓，活脫脫就是個小號的張起靈！
    "爸！"小男孩突然大喊一聲，推開柵欄門衝了進來，直奔張起靈而去。
    吳邪手裏的豆角撒了一地，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張起靈罕見地露出了錯愕的表情，在小男孩即將撲到他腿上的瞬間，一個側身避開了。
    小男孩撲了個空，差點摔倒，但靈活地穩住了身形。他轉身又朝張起靈撲去，這次張起靈直接拎住了他的後衣領，像提小貓一樣把他提了起來。
    "爸！是我啊！念靈！"小男孩在空中蹬著腿，急切地喊道。
    吳邪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小、小哥...這...這是...？"
    張起靈眉頭緊鎖，仔細打量著這個自稱"念靈"的孩子。男孩的眼睛、鼻梁、甚至抿嘴時的弧度，都與張起靈有七分相似，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有血緣關係。
    "我不是你父親。"張起靈冷靜地說。
    "你就是！"男孩固執地掙紮著，"我找了好久好久！"
    胖子聽到動靜從廚房跑出來，看到這一幕差點把鍋鏟扔了："我滴個乖乖！小哥，你什麽時候有這麽大個兒子了？"
    "不是我的。"張起靈簡短地解釋，但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惑。
    吳邪心裏突然湧上一股酸澀感。理智告訴他張起靈不可能有孩子，但眼前這個男孩的相似度實在太高了...
    "先把他放下來吧，"吳邪勉強維持著鎮定，"問清楚怎麽回事。"
    張起靈將男孩放在地上，但手仍按在他肩上，防止他再撲上來。男孩仰頭看著張起靈，眼中閃爍著崇拜和渴望。
    "我叫張念靈，"男孩挺起胸膛，聲音稚嫩卻堅定，"我是從張家逃出來的，走了好遠好遠的路才找到你，族長。"
    "族長？"吳邪和胖子異口同聲。
    張起靈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誰派你來的？"
    "沒人派我！"男孩搖頭，髒兮兮的小臉上寫滿倔強，"我自己逃出來的。他們...他們要我學好多可怕的東西，我不想學，就跑了。"他抓住張起靈的衣角，"我爸說，如果遇到危險就找族長，族長會保護張家人。"
    張起靈沉默地審視著男孩，突然用左手做了幾個複雜的手勢。男孩立刻用同樣的手勢回應，動作流暢自然，顯然是張家人特有的交流方式。
    "臥槽..."胖子小聲嘀咕，"還真是張家人啊？"
    吳邪心裏五味雜陳。一方麵，孩子不是張起靈親生的讓他鬆了口氣；另一方麵，這孩子顯然與張起靈有著某種血緣關係，而且看起來經曆了不少苦難。
    "先進屋吧，"吳邪歎了口氣，"給他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再吃點東西。"
    張起靈點點頭，鬆開了按在男孩肩上的手。男孩立刻又想撲上去抱他，被張起靈一個眼神製止了，隻好乖乖跟在後麵。
    一小時後，洗幹淨換上新衣服的張念靈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著胖子做的麵條。吳邪這才看清他的全貌——除了比張起靈多了幾分稚氣和靈動，兩人的相似度簡直驚人。
    "慢點吃，別噎著。"吳邪忍不住提醒，倒了杯水推過去。
    男孩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用袖子擦了擦嘴："謝謝...呃，我該怎麽稱呼你？"
    吳邪一時語塞。張起靈平靜地說："吳邪。"
    "哦！"男孩眼睛一亮，"你就是吳邪！我爸經常提起你！"
    吳邪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爸？是誰？"
    "張海雲，"男孩又塞了一大口麵條，"他說族長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一路打聽"張起靈和吳邪"，就找到這裏了。"
    張起靈和吳邪交換了一個眼神。張海雲確實是張家人，而且是張起靈的遠房表親。如果這男孩是張海雲的兒子，那麽與張起靈相像也就不奇怪了——張家人本就血緣相近，加上長期族內通婚，相似的麵容並不罕見。
    "你幾歲？"張起靈突然問。
    "八歲！"男孩驕傲地挺胸，"但我已經會背《葬經》了，還會識別三十七種毒藥！"
    吳邪聽得心驚肉跳。八歲的孩子學這些？
    "為什麽逃出來？"張起靈繼續問，聲音依然平靜，但吳邪能感覺到他微微繃緊的下頜。
    男孩的表情黯淡下來："他們...他們要給我做"開靈"儀式。我偷聽到叔叔們說，成功率隻有三成，失敗的話會變成傻子或者死掉。"他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我害怕...就趁夜裏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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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起靈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吳邪注意到這個細節，心中一緊——這個"開靈"儀式顯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正當氣氛凝重時，院門被推開，解雨臣和黑瞎子回來了，手裏提著大包小包。
    "我們回來了！"黑瞎子嚷嚷著，"猜猜我買到了什麽好東西——臥槽！這誰家孩子？！"
    解雨臣也愣住了，目光在男孩和張起靈之間來回掃視："這..."
    "張念靈，張海雲的兒子。"吳邪簡短地介紹，"從張家逃出來的。"
    黑瞎子誇張地捂住胸口："嚇死我了，還以為小哥突然多了個兒子呢！不過長得真像啊..."
    解雨臣放下東西，走到男孩麵前蹲下，溫和但堅定地問："你怎麽證明自己是張家人？"
    男孩眨了眨眼，突然伸手在解雨臣手腕上某個穴位一按。解雨臣悶哼一聲，整條手臂瞬間麻痹。黑瞎子立刻上前，被張起靈攔住："張家的手法。"
    "夠證明了嗎？"男孩歪著頭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解雨臣活動著恢複知覺的手，點點頭："足夠了。"
    晚飯後，五人加上一個小尾巴）坐在院子裏商量對策。張念靈被安排在屋裏看電視，但吳邪懷疑他正趴在窗邊偷聽。
    "所以，現在怎麽辦？"胖子撓頭，"送他回張家？"
    "不行！"吳邪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我是說...那個"開靈"儀式聽起來很危險..."
    張起靈沉默片刻，道："儀式確實危險。我經曆過。"
    吳邪心頭一緊。他想起張起靈那些斷斷續續的記憶，那些痛苦的空白，是否都與這個所謂的儀式有關？
    "那更不能送他回去了！"黑瞎子難得嚴肅，"八歲的孩子，學什麽毒藥識別，這不是虐待兒童嗎？"
    解雨臣沉思道："但張家不會輕易放棄一個血脈純正的孩子，尤其是..."他看了眼張起靈，"有潛力的。"
    "那就留下他。"張起靈突然說，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張起靈很少主動表達意願，更別說是關於收留一個孩子這麽大的決定。
    吳邪輕輕握住張起靈的手："你確定嗎？"
    張起靈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吳邪讀不懂的情緒："他像我。"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吳邪心頭一顫。他忽然明白了張起靈的決定——在這個孩子身上，張起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個被迫過早承擔重任、經曆殘酷訓練的張家孩童。
    "那就留下。"吳邪堅定地說，"反正喜來眠有的是空房。"
    黑瞎子吹了聲口哨："這下熱鬧了！我還沒當過叔叔呢！"
    解雨臣白了他一眼："別教壞孩子。"
    胖子樂嗬嗬地說："我去收拾間客房出來。小家夥喜歡吃啥？明天胖爺給他露一手！"
    夜深了，吳邪和張起靈站在新收拾好的兒童房外，看著裏麵已經熟睡的張念靈。男孩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安分，抱著被子蜷成一團，像隻警惕的小獸。
    "他真像你小時候嗎？"吳邪小聲問。
    張起靈輕輕搖頭："不記得。但張家...一直如此。"
    吳邪心疼地看著他。張起靈很少談起在張家的童年，但從那些隻言片語中，吳邪能拚湊出一個孤獨、嚴酷的成長環境。
    "我們會給他一個不一樣的童年。"吳邪握住張起靈的手，承諾道。
    張起靈轉頭看他，眼中映著窗外的月光。他低頭在吳邪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嗯。"
    窗外，一隻夜鳥飛過樹梢，發出清脆的鳴叫。遠處，雨村的燈火一盞接一盞熄滅，整個村莊沉入安寧的夢鄉。而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幾個黑影正悄無聲息地向雨村靠近，手中拿著張念靈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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