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還未散盡。吳邪在院子裏修剪花草，耳朵卻豎得老高——那個煩人的聲音又來了。
    "張大哥，這份文件需要您簽個字~"村口新來的大學生村官小林站在院門口，手裏晃著一張紙，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正在練功的張起靈。
    張起靈頭也不抬，繼續他的晨練。小林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幾步："是關於喜來眠的補貼申請，我特意為您爭取的..."
    吳邪手裏的剪刀"哢嚓"一聲剪斷了一根無辜的月季枝條。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了，這個小林總能找出各種理由往喜來眠跑。起初他還覺得是正常公務，直到昨天聽見她和村裏姑娘炫耀"一定要拿下那個冷麵帥哥"。
    "給我吧。"吳邪放下剪刀，大步走過去，伸手要接文件。
    小林不著痕跡地避開："吳老板，這個必須本人簽字才行。"她今天明顯精心打扮過，碎花連衣裙，頭發上還別著個小蝴蝶結，青春靚麗得刺眼。
    張起靈終於收勢，緩步走來。小林立刻挺直腰板，笑容甜美得像抹了蜜："張大哥，早啊！"
    "嗯。"張起靈簡短地應了一聲，接過文件快速瀏覽。
    小林趁機湊近："張大哥，你練的是什麽功夫啊？好厲害的樣子！能不能教教我？"
    吳邪的指甲不知不覺陷進了掌心。
    張起靈簽完字，遞還文件："網上有教程。"
    小林被這直男回答噎住，但很快又重整旗鼓："那個...張大哥，我來村裏這麽久，從沒見你笑過。"她歪著頭，做出可愛的表情，"能不能給個微笑呀？就一個~"
    吳邪的腦子"嗡"地一聲，眼前似乎有紅光閃過。他僵硬地轉身，大步走向廚房，耳邊嗡嗡作響，聽不清張起靈的回答。
    廚房裏，吳邪機械地和麵、擀麵，腦子裏全是小林甜得發膩的聲音"給個微笑呀"。擀麵杖在案板上敲得咚咚響，嚇得窗外的麻雀都飛走了。
    "笑？我讓你笑！"吳邪咬牙切齒地往煮好的麵條裏倒醋，倒了平常三倍的量還不解氣，又狠狠加了一勺。紅油、蔥花、蒜末一蓋，乍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但隻要一口就能酸得人睜不開眼。
    "天真，做什麽好吃的呢？"胖子探頭進來，鼻子抽動，"哎喲，這酸爽！"
    吳邪擠出一個假笑："特製酸湯麵，馬上好。"
    第一碗自然是給張起靈的。吳邪"啪"地把碗放在他麵前，笑容甜美得反常："趁熱吃。"
    張起靈看了看麵，又看了看吳邪，黑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但他什麽也沒說，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麵不改色地咽下一口又一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吃嗎？"吳邪眯著眼睛問。
    張起靈點點頭："好吃。"
    這反應完全出乎吳邪預料，他準備好的冷嘲熱諷全堵在喉嚨裏，隻能悻悻地轉身回廚房，給其他人也各做了一碗"特製版"。
    胖子是第二個受害者。他興高采烈地接過麵，大大咧咧地扒拉了一大口，然後整張臉瞬間皺成了包子褶："臥槽！天真你打翻醋壇子了？！"
    黑瞎子聞聲而來："怎麽了怎麽了？"看到胖子扭曲的表情，他幸災樂禍地笑了，"至於嗎，一碗麵把你吃成這樣？"說著也嚐了一口自己的那碗，下一秒就噴了出來，"我靠！吳邪你味覺失靈了？這麵能酸死一頭牛！"
    解雨臣警惕地用筷子挑了挑麵條，明智地放下了："你們又惹他了？"
    無辜的張念靈也分到了一小碗。小男孩信任地吃了一大口，立刻眼淚汪汪："爹爹...水..."
    吳邪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愧疚感湧上心頭。他趕緊給張念靈倒水，又準備重新做麵，卻被張起靈攔住了。
    "談談。"張起靈握住他的手腕，不容拒絕地把他帶向後院。
    後院的小亭子裏，吳邪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張起靈站在他麵前，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吃醋了。"這不是疑問句。
    吳邪別過臉："誰吃醋了？我就是...今天手抖，醋放多了。"
    張起靈輕輕捏住他的鼻子："酸。"
    "你才酸！"吳邪拍開他的手，"明明酸得要死還說什麽"好吃"，裝什麽裝！"
    張起靈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真的笑了，雖然很淺，但確實是一個真心的微笑。吳邪一時看呆了，怒氣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泄了個幹淨。
    "隻笑給你看。"張起靈輕聲說，拇指摩挲著吳邪的嘴角。
    吳邪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還是嘴硬："誰稀罕...那個小林明明比我年輕漂亮..."
    張起靈突然湊近，在他唇上輕啄一下："隻要吳邪。"
    這簡單的四個字像一劑良藥，瞬間治愈了吳邪所有的酸澀不安。他紅著臉，小聲嘟囔："那你也別讓她老往這兒跑..."
    "明天開始，你簽字。"張起靈認真地說。
    吳邪終於忍不住笑了："好。"
    兩人回到前院時，其他四人正圍著水壺猛灌水，試圖衝淡嘴裏的酸味。黑瞎子看到他們，誇張地捂住眼睛："哎喲，和好了？能不能注意點影響，這還有未成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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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雨臣則優雅地擦了擦嘴："吳邪，下次吃醋請精準打擊，不要傷及無辜。"
    張念靈跑過來抱住吳邪的腿："爹爹，為什麽麵那麽酸呀？"
    吳邪尷尬地揉揉鼻子："爹爹今天...手抖了。晚上給你做好吃的補償，好不好？"
    "好！"小男孩歡呼，"我要吃糖醋排骨！"
    "別！"其他四人異口同聲地阻止，然後相視大笑。
    晚餐時分，吳邪果然做了一桌拿手菜，其中當然包括正常的、醋量適中的糖醋排骨。五人圍坐一桌，氣氛溫馨融洽。
    "說起來，"胖子啃著排骨，含糊不清地問，"那個小林姑娘到底說了啥，把咱們天真刺激成這樣？"
    黑瞎子擠眉弄眼："肯定是看上了咱們小哥的"美色"~"
    解雨臣優雅地剔著魚刺："讓她死心很簡單，就說張起靈已婚。"
    "不行！"吳邪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訕訕地解釋，"我是說...村裏人不知道我們...那樣說會引來更多閑話..."
    張起靈默默給他夾了塊魚肉："隨你。"
    黑瞎子壞笑："要不這樣，下次她來，咱們讓小哥當著她麵親你一口，保準知難而退！"
    "黑瞎子！"吳邪的耳朵紅得像要滴血。
    張念靈好奇地左看右看："什麽是"吃醋"呀？為什麽爹爹今天吃醋要做酸麵？"
    這個問題讓飯桌上一時安靜下來。胖子咳嗽一聲："這個嘛...等你長大就懂了。"
    "就是當你特別喜歡一個人，"黑瞎子卻直接解釋，"看到他對別人好，心裏就會酸酸的，像喝了一缸醋。"
    張念靈恍然大悟："那我也會吃醋！昨天小虎的爸爸給他買了新玩具，我也想要爹爹和父親給我買！"
    童言無忌的解釋讓大人們笑作一團。吳邪趁機轉移話題，問起張念靈在學校的事。小男孩立刻被帶偏，興高采烈地講起今天的見聞。
    飯後，吳邪在廚房洗碗，張起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接過他手中的盤子擦幹。兩人配合默契，誰也沒說話，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舒適的寧靜。
    "小哥，"吳邪突然開口，"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張起靈搖頭，從後麵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喜歡。"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吳邪心裏甜得像蜜。他往後靠進那個熟悉的懷抱，心想偶爾吃吃醋似乎也不錯——至少能換來張起靈難得的主動擁抱和那句"隻笑給你看"。
    院子裏，黑瞎子正拉著解雨臣看星星，胖子在教張念靈玩跳棋，歡聲笑語不斷。月光溫柔地籠罩著喜來眠，為這個特別的夜晚畫上一個甜蜜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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