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傍晚總是格外寧靜。吳邪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看著張起靈熟練地用手機給張念靈的班主任發消息，安排明天的家長會事宜。張起靈的指尖在屏幕上靈活地滑動，表情專注，時不時還微微皺眉——這副模樣任誰也想不到，就在兩年前，這位張家族長還是個連手機解鎖都不會的"科技白癡"。
    想到這裏，吳邪忍不住笑出聲。張起靈抬頭，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沒什麽，"吳邪擺擺手，"就是想起剛教你用手機那會兒的事。"
    張起靈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顯然也想起了那段"黑曆史"。他默默低下頭，繼續編輯消息，但吳邪分明看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紅。
    那是他們剛定居雨村不久的時候...
    "按這裏，對，輕輕點一下就行，不用那麽用力。"吳邪握著張起靈的手，指導他操作智能手機，"這是返回鍵，這是主頁鍵..."
    張起靈盯著那塊發光的屏幕，眉頭緊鎖，仿佛麵對的不是一部手機，而是什麽複雜的古墓機關。他的手指懸在屏幕上空，猶豫不決。
    "哎呀，大兄弟，你這學習速度可比研究古墓慢多了！"胖子在一旁啃著蘋果，含糊不清地調侃，"你看啊，就這麽劃——"
    胖子奪過手機，誇張地在屏幕上劃了幾下，各種應用圖標隨之飛舞。張起靈的眼神更加困惑了。
    吳邪歎了口氣，把手機拿回來："慢慢來，小哥。我們先學最基礎的打電話。"
    就這樣，在吳邪和胖子的"悉心教導"下，張起靈花了一整天時間，終於學會了接打電話、發送短信和最基本的微信操作。雖然過程曲折——比如他總是不小心按到電源鍵鎖屏，或者誤觸打開相機，但總算有了進步。
    "不錯不錯，有進步！"晚上，吳邪欣慰地看著張起靈自己操作手機給王盟發了條短信，"明天我們再教你上網和購物。"
    張起靈點點頭，把手機小心地放在床頭——就像對待什麽珍貴文物一樣。
    第二天一早，吳邪和胖子去鎮上采購，留張起靈一人在家"複習"手機操作。兩人有說有笑地回來時，發現張起靈正襟危坐在院子裏，麵前的石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吳邪給他的那部手機，表情異常嚴肅。
    "怎麽了小哥？"吳邪放下購物袋，好奇地問，"練習得怎麽樣？"
    張起靈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機推向吳邪。屏幕上顯示著一條銀行短信通知：
    【消費通知】您尾號7788的賬戶於今日1023消費人民幣3000元，餘額...
    吳邪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三...三千？！"他一把抓起手機，手指顫抖地點開消費詳情，"你都買什麽了？！"
    購物清單顯示：
    粉色兔子拖鞋 x1
    遊泳圈 x1
    高級普洱茶 x2
    超大號抱枕 x1
    衛生紙 x99包
    ...
    "我...不小心。"張起靈難得地顯出一絲窘迫，聲音比平時還小。
    胖子湊過來看了一眼，立刻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哈哈哈！小哥你這是要開雜貨鋪啊！99包衛生紙？你是打算用到下輩子嗎？"
    吳邪卻笑不出來，他盯著那筆不小的支出，額頭青筋直跳："張！起！靈！"他咬牙切齒地吼道，"你知道賺錢多不容易嗎？！"
    張起靈眨了眨眼，竟然露出一絲無辜的表情。這個表情徹底點燃了吳邪的怒火。
    "你給我站住！"吳邪抄起掃把就衝了過去，胖子也配合地堵在另一邊，"今天不教訓你，我就不姓吳！"
    張起靈身形一閃，輕鬆躲過吳邪的掃把攻擊，轉身就往院子外跑。吳邪和胖子一左一右追了上去，場麵頓時雞飛狗跳。
    "別跑！你個敗家老爺們兒！"吳邪氣喘籲籲地追在後麵，卻怎麽也追不上那個敏捷的身影。
    胖子更慘，跑了兩步就被石頭絆倒，摔了個標準的狗啃泥："哎喲喂！我的老腰！"
    吳邪顧不上扶胖子，繼續追擊。就在他快要抓住張起靈衣角的瞬間，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栽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了他，吳邪抬頭，正對上張起靈近在咫尺的臉。那雙常年波瀾不驚的眼睛裏，此刻竟帶著一絲笑意。
    "抓到了。"張起靈輕聲說，呼吸平穩得仿佛剛才的追逐根本沒發生過。
    吳邪氣得想打人，但被這麽抱著，又莫名發不出火來。他隻能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你放開我！"
    張起靈非但沒放，反而收緊手臂，將吳邪扶穩站好，然後才鬆開。胖子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臉上還沾著土："哎呦，你們小兩口別打情罵俏了，快看看那些訂單能不能取消！"
    三人回到院子，吳邪氣呼呼地查看購物app，發現大部分訂單已經發貨，隻有普洱茶還能取消。他瞪著張起靈："你到底怎麽點的？買了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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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起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指向屏幕一角："這個，點錯了。"
    吳邪一看，差點又氣暈過去——那是"一鍵清空購物車"的功能鍵。顯然，張起靈在瀏覽時不小心把各種商品加入了購物車，然後又誤觸了這個可怕的按鈕。
    "算了算了，"胖子拍拍吳邪的肩，"就當給村裏做貢獻了。那99包衛生紙夠咱們用三年的。"
    吳邪長歎一口氣，繼續翻看訂單詳情，突然愣住了："等等...這個粉色兔子拖鞋..."
    那是他上個月在網上看到時隨口說過"挺可愛"的款式。遊泳圈則是他們路過鎮上玩具店時，——盯著看了好久的東西。至於普洱茶...
    "你記得我喜歡喝這個牌子的普洱？"吳邪驚訝地問。
    張起靈點點頭，眼神飄向別處，像個做錯事又不好意思承認的孩子。
    吳邪的心突然軟了下來。原來張起靈不是胡亂點擊，而是在嚐試記住他喜歡的東西。這份笨拙的體貼，比任何昂貴的禮物都珍貴。
    "小哥你..."吳邪的聲音有些哽咽，"算了，下次買東西先問問我。"
    張起靈又點點頭，這次眼神坦然了許多。
    胖子在一旁看得直搖頭："哎喲喂，這戀愛的酸臭味。得，衛生紙我認了，那超大號抱枕是給誰用的啊？"
    張起靈麵無表情地看向胖子："你打呼嚕。"
    "啥意思？"胖子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好啊！你是嫌我打呼吵，想用抱枕悶死我是吧？"
    吳邪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之前的怒氣早已煙消雲散。他拍拍張起靈的肩膀："行吧，這次原諒你。不過..."他壞笑著補充，"那兔子拖鞋你得穿給我看。"
    張起靈的表情瞬間僵住了。胖子立刻起哄："對對對！必須穿！還要拍照留念！"
    那天晚上，當快遞陸續到達後，雨村的小院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張起靈被迫穿上粉色兔子拖鞋，麵無表情地抱著超大號抱枕，而吳邪和胖子則笑作一團，拍下了無數"黑曆史"照片。
    至於那99包衛生紙...確實用了將近兩年。
    回憶結束，吳邪看著眼前已經能熟練使用手機的張起靈，忍不住又笑起來。張起靈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刪了。"
    "什麽？"吳邪裝傻。
    "照片。"張起靈強調，"刪了。"
    吳邪笑嘻嘻地掏出手機，翻出那張珍藏的"張起靈穿兔子拖鞋"照片："想得美，這可是傳家寶。"
    張起靈作勢要搶，吳邪趕緊跳起來逃跑。兩人在院子裏追逐，就像兩年前那個下午一樣，隻不過這次，吳邪是笑著的，而張起靈眼中也帶著溫暖的笑意。
    胖子從廚房窗戶探出頭來："又咋啦？小哥又網購啥奇怪東西了？"
    "沒有！"吳邪邊跑邊喊，"我在欣賞某人的時尚大片！"
    張起靈一個箭步上前，輕鬆將吳邪攔腰抱起，奪過手機。但在刪除照片前，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屏幕上那個穿著可笑拖鞋卻依然一臉淡然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
    "留著吧。"他最終說道，將手機還給了吳邪。
    吳邪驚訝地接過手機，隨即明白了什麽，笑著靠進張起靈懷裏。那些笨拙的、好笑的、甚至有些尷尬的回憶，都是他們共同生活的一部分，珍貴得舍不得刪除。
    就像那99包衛生紙一樣，這些記憶，足夠他們用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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