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柵。吳邪盤腿坐在床上，膝蓋上攤開一本皮質筆記本，筆尖在紙麵上沙沙作響。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鳴，遠處有張念靈和胖子玩鬧的聲音，但都被他自動過濾掉了。
    「5月21日，晴。今天早上小哥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舉動——」
    吳邪停下筆，咬著筆帽回想今早的情景。張起靈晨練回來，滿身是汗，看見正在廚房煮麵的吳邪，突然走過來從背後抱住他，把汗濕的臉埋在他頸窩裏蹭了蹭。這個動作如此自然又如此親密，讓吳邪差點打翻鍋鏟。
    「——他從背後抱了我，沒有說話，但呼吸很重。我猜他可能是太累了，但這不像他。他的心跳很快，隔著兩層衣服我都能感覺到...」
    寫到這裏，吳邪的臉不自覺地發熱。他放下筆，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輕車熟路地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裏麵整齊地標注著日期和簡短的描述：「20230314 白色情人節」、「20221225 聖誕夜」、「20220817 暴雨停電夜」...
    他點開最新的一條，音量調到剛好隻有自己能聽見。手機裏傳出張起靈低沉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吳邪，再睡會兒...」
    這是上周某天清晨的錄音。吳邪記得那天他比張起靈先醒，看到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愛人臉上，勾勒出那完美的輪廓。他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錄音功能，輕輕說了句「小哥？」，就錄下了這句難得的、慵懶的張起靈。
    錄音隻有短短五秒，但吳邪已經循環播放了不下二十遍。每次聽到這個聲音，他都會想起那個晨光中的張起靈——毫無防備，柔軟得不像話，與平日判若兩人。
    「你到底在幹什麽？」
    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嚇得吳邪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猛地轉頭，看到張起靈就站在床邊，不知已經站了多久，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正盯著他手中的手機。
    "小、小哥？！"吳邪的聲音拔高了至少八度，"你不是說下午才回來嗎？"
    張起靈沒有回答，目光從手機移到攤開的日記本上。吳邪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他不僅被抓到在偷聽錄音，日記內容也完全暴露了！
    "等等！別看！"他手忙腳亂地合上筆記本，但為時已晚。
    張起靈俯身，輕而易舉地從他手中拿過筆記本。吳邪想去搶，卻被一個眼神釘在原地。他眼睜睜地看著張起靈翻開那頁，目光掃過那些羞恥的文字，感覺自己的臉燒得能煎雞蛋。
    更糟的是，手機還在循環播放那句「...吳邪，再睡會兒...」，在死寂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吳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個習慣他已經保持了一年多——偷偷記錄張起靈的一言一行，尤其是那些罕見的溫柔時刻。有時是文字，有時是照片，偶爾是錄音。他從沒想過會被發現，更沒想過會被當場抓包。
    張起靈放下筆記本，伸手拿過手機，關掉了錄音。房間裏頓時安靜得可怕。
    "解釋。"他簡短地說，聲音聽不出情緒。
    吳邪的腦子飛速運轉，卻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釋。最終，他決定坦白："我...我就是想記住...你平時話那麽少，那些難得的時刻...我不想忘記..."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成了自言自語。他不敢抬頭看張起靈的表情，害怕看到厭惡或不解。
    出乎意料的是，張起靈坐到了床邊，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他再次打開手機，瀏覽那個加密文件夾，點開了另一段錄音。
    「...吳邪，別鬧...」手機裏傳出張起靈無奈的聲音，背景有輕微的水聲。吳邪記得那是某次兩人共浴時他偷偷錄的，當時他正試圖給張起靈洗頭發，結果泡沫進了眼睛。
    張起靈挑了挑眉，又點開一條。
    「...好吃...」這次的聲音帶著滿足感，是吳邪某次嚐試新菜譜時錄的。張起靈很少評價食物，這句難得的讚美讓他欣喜若狂，偷偷保存下來。
    隨著一條條錄音播放，吳邪的臉越來越紅。他從未想過這些私密的收藏會以這種方式被當事人檢閱。尤其是其中幾條特別親密的，現在回想起來簡直羞恥得想原地消失。
    "還有多少？"張起靈問，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聲音裏沒有憤怒，隻有好奇。
    吳邪低著頭，聲音細如蚊呐："大概...二十多條...還有照片和日記..."
    令他驚訝的是，張起靈竟然輕笑了一聲——不是諷刺的笑，而是真正被逗樂的那種。吳邪驚訝地抬頭，看到張起靈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罕見的愉悅光芒。
    "給我看。"這不是請求，而是溫柔的指令。
    接下來的半小時，吳邪被迫與張起靈一起回顧了他所有的"收藏"——從最初笨拙的文字記錄，到後來逐漸豐富的照片和錄音。每看一條，他的羞恥感就加深一分，但奇怪的是，張起靈似乎並不介意，甚至在某些特別私密的片段時，眼中會閃過一絲柔和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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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張起靈指著手機裏的一張照片——他熟睡時的側臉，晨光為輪廓鍍上金邊，"什麽時候的？"
    吳邪看了一眼，立刻認出來："上個月你感冒那天...你很少睡得那麽沉..."
    張起靈點點頭，繼續翻閱。當他看到一段標記為「第一次說愛我」的視頻時，手指停頓了一下。那是兩年前的某個夜晚，張起靈第一次用語言表達愛意，而不是用行動。吳邪激動得手抖，視頻拍得模糊不清，但聲音非常清晰。
    「...吳邪...我愛你...」
    聽到錄音中自己的聲音，張起靈的表情變得異常柔軟。他關掉視頻，轉向吳邪："為什麽藏起來？"
    吳邪絞著手指："這...有點變態吧？偷偷錄你什麽的..."
    "不，"張起靈搖頭，"我喜歡。"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吳邪的心跳漏了一拍。張起靈喜歡他的小癖好？這比他預想的任何反應都要好一萬倍。
    "真的？"他不敢相信地問。
    張起靈沒有回答，而是拿過吳邪的筆記本和筆，翻到空白頁，開始寫字。吳邪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他在記錄——記錄此刻的情景。
    「6月7日，晴。吳邪被我抓到在偷聽錄音和寫日記。他很害羞，耳朵紅得像番茄。我喜歡他這樣。我喜歡他記錄關於我的一切。我想告訴他，我也記得關於他的每一個細節——他睡著時睫毛的弧度，他做飯時哼的歌，他專注時咬下唇的習慣...」
    吳邪看著這些文字在紙麵上流淌，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他從未想過張起靈會這樣回應他的小秘密，更沒想過張起靈也在以他的方式"記錄"著一切。
    "小哥..."他聲音哽咽，不知該說什麽。
    張起靈放下筆，輕輕捧起他的臉："以後不用偷偷摸摸。"
    然後他做了一個讓吳邪徹底震驚的舉動——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錄音功能，放到兩人之間。
    "現在，"張起靈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告訴我，你想記錄什麽？"
    吳邪睜大眼睛，突然明白了張起靈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湊近手機，輕聲說："今天，張起靈發現了我收集的所有關於他的記憶碎片...而他不僅沒有生氣，還說...他喜歡。"
    說完，他看向張起靈，後者眼中含著罕見的笑意，對著手機清晰地說："我喜歡吳邪的一切。包括他的小秘密。"
    錄音結束，張起靈保存文件，命名為「20230607 真相大白日」。然後他把手機放到吳邪手中："你的了。"
    吳邪握著那部手機，感覺像是接過了全世界。他猛地撲上去抱住張起靈，把臉埋在那個熟悉的肩窩裏，嗅著那股冷冽的氣息："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張起靈回抱住他，力道大得幾乎讓肋骨發疼："我知道。"
    兩人就這樣相擁在午後的陽光裏，床上的筆記本攤開著，記錄著他們最新的、不再需要隱藏的記憶。
    窗外，胖子和張念靈的玩鬧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夏日的蟬鳴。吳邪突然想到什麽，從張起靈懷裏抬起頭："等等...你今天為什麽提前回來了？"
    張起靈淡定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給你這個。適合寫日記。"
    那是一支昂貴的限量版鋼筆，筆身上刻著極精細的紋路。吳邪記得一個月前在雜誌上看到過，隨口說過一句"真漂亮"。
    "你...你早就知道我在寫日記？"吳邪接過鋼筆，恍然大悟。
    張起靈嘴角微揚："你的"秘密"抽屜沒鎖。"
    吳邪瞪大眼睛："你偷看我日記？！"
    "不，"張起靈搖頭，"隻是看到封麵。今天才確認內容。"
    這個回答讓吳邪又好氣又好笑。他舉起鋼筆作勢要打，卻被張起靈輕易製服，兩人倒在床上，笑鬧成一團。手機被不小心碰到，又開始播放那段晨間的錄音：「...吳邪，再睡會兒...」
    張起靈停下動作，挑眉看著吳邪。後者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怎麽？現在它是合法收藏了。"
    張起靈搖搖頭，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下次可以直接叫醒我。"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廓上，讓吳邪渾身一顫。他剛想回應，房門突然被推開——
    "吳邪！晚上吃啥——哦！"胖子的大嗓門戛然而止，"打擾了打擾了！"
    門被迅速關上，外麵傳來胖子刻意提高的聲音："念靈！別進去！你小爸爸和大爸爸在...呃...研究鋼筆！"
    床上的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出來。張起靈難得地笑出了聲，額頭抵在吳邪肩膀上，肩膀微微抖動。吳邪趁機抱住他，心想這支鋼筆大概會成為他最珍貴的收藏品之一——不是因為它昂貴，而是因為它代表了張起靈對他所有小癖好的接納與回應。
    陽光依然溫柔地灑落在床單上，照亮了那本攤開的日記，最新一頁上張起靈的字跡工整而有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看似冷淡，實則深情。
    而吳邪知道，從今天起，他再也不用偷偷記錄這些美好時刻了——因為他們將一起創造、一起珍藏，屬於兩個人的記憶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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