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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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之中,夜根本分不清這一排排長得長得一樣的屋院哪一棟是潔絲的家。
    她按照記憶裏去沿著一個個街道去尋找木牌,又順著這些木牌去找巷弄口。
    脖頸間有著撕開的疼痛感,不摸也疼,摸也疼,疼的又會伸手想摸。
    摸一下,是在黑暗中看著暗沉的紅褐色液體。
    再摸一下,又是相同分量的紅褐色液體。
    “流血了嗎?”捏了捏手中那些液體,夜艱難的擠出一個笑臉。
    肚子正在咕嘟咕嘟冒著聲音。
    她將眼睛看向其周遭。
    這樣下去,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家。
    按照記憶,夜幾乎是毫不停歇的朝著潔絲家裏跑了回來。
    阿洛…你在哪裏…
    夜站在一個巷弄口淺淺的位置,急切地望著來時的那條大道,一有人來,她就順勢躲在那漆黑的陰影中。
    她感覺迷茫和慌亂。
    沒有阿洛在身邊,阿洛他要多久才會按照約定來,阿洛他是不是找不到我?阿洛他是不是出事了…
    要回去嗎?
    ……
    腦中有個低沉聲音在她耳邊響著,那是自己的聲音,在不斷抑揚頓挫、有情有調的將腦中的想法講給自己聽。
    那聲音不斷響起,腦海中的念頭也開始變得越來不好。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怎麽辦…
    那就用我去換回他,這樣就不相欠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就當夜做好最壞打算的準備時。
    “夜,我來晚了。”
    一道親切又平淡的聲音響起。
    看不清是什麽人,一道黑影出現在她的身後。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的一刻,夜那搖搖擺擺的身體停住了。
    那緊皺的眉毛也瞬間平緩,她驚訝的笑了起來,朝著黑暗中的阿洛走了過去。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誒。”聽著幾乎是齊聲說完同一句話,夜不禁皺起眉角,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對方站在自己的眼前,但還是下意識的問了這麽一句。
    是自己說慢了…
    “唔…額,阿洛,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夜憨笑了起來。
    阿洛想了想,他在跑步回來時,路過這條巷弄,無意識的一眼就看到這巷弄口有道身影,雖然看不見容貌,但是看著那影子的高矮和胖瘦,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就是夜。
    “直覺。”阿洛不假思索的說道。
    “唔…直覺?”夜驚訝地望著他,小聲起來。
    她緊緊地看著阿洛,眼睛一眨一眨。
    她想得到阿洛的明確答複,而不是開玩笑。
    “你的脖子在流血嗎?”
    突然,阿洛關切地問道。
    夜順勢輕觸碰了一下,手上本就沾著血,又沒有光,一時她也弄不清有沒有在流了。
    但是很疼。
    阿洛看著那順著夜的脖頸一直流到衣領口深處才消失的暗紅色痕跡,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沉思地望著夜的脖頸間,臉上有些發悶。
    “走吧,這裏離潔絲家比較近,就先去她家吧。”
    “你還沒…”
    還沒告訴我怎麽找到我的…
    算了…
    “好吧。”夜點了點頭。
    兩人不緊不慢地在這巷弄裏小跑了起來。
    來到潔絲家時,她們兩家人都在,女人們在廚房裏忙著做飯,裏麵傳出叮當咯吱的響聲。
    男人們坐在客廳的桌子上,閑來無事的搗弄著桌台上的紅燭。
    蠟燭還剩不多。
    大廳裏多了個男人,他坐在艾麗婭父親休恩的旁邊,眼睛直勾勾看著廚房。
    在桌麵油燈的映照下,可以看清他的頭發不長,穿著短領的褐色衣服。
    感知到身後來了人後,他才不慌不忙的將頭轉了過來。
    廚房裏,潔絲正被她的母親責備。
    被她母親拿來和艾麗婭比較。
    緊接著,從潔絲母親的嘴裏,她又被拿來和夜比較。
    “我?”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己什麽都沒做,就成了她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自己一點也不優秀啊。
    搞不懂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兩個男人愣了神看了好半天後,才回過神來。
    男人是這家的屋主人,叫做拉魯,娶了艾麗婭父親的妹妹。
    “誰呀…”他恍惚的低語,話中充滿緊張和驚訝。
    大晚上的,一個容貌好看的貴族小姐就這樣走進了自己家裏。
    “小姑娘,你來了。”一旁的休恩很高興起來。
    “你們認識?”拉魯驚訝向自己的姐夫問了起來。
    他的腦袋反複轉動,視線也在不斷橫跳。
    “她叫做夜,是阿洛家的親戚,是我女兒的朋友。”休恩認真的解釋道。
    “阿洛,是那個再過幾年就要把你女兒拱了的少年嗎?”拉魯恍覺的說了起來。
    “…我可沒說過這話啊。”休恩眼神躲閃的大喊起來。
    “……”
    眼神複雜的看了兩人一會兒後,阿洛若無其事地說道“夜,她受了點傷,你們幫她看一下吧。”
    夜聽著阿洛的話後,彎身蹲在了兩個人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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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魯虛扶著夜慢慢站起,一旁的休恩也熱心地舉著油燈。
    “站著就好了。”
    “我看看。”拉魯用手指微微碰著夜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抬起些許。
    “可真漂亮啊…”
    “怎麽樣?”夜問道。
    拉魯趕忙認真查看起夜的脖頸間“你的脖子怎麽了?我看到有道傷口,大概兩公分左右。”
    “很工整的傷口嘛,到現在還在流血呢。”
    “流的不多,不是什麽大問題。”
    “潔絲!去房間拿點藥水和繃帶出來給她包紮一下。”
    聽到動靜後,潔絲小跑著從廚房裏跑了出來。
    “怎麽了?”她的臉上有些埋怨,一個個的看著自己的姐姐病了,就喜歡使喚自己。
    洗衣做飯,端茶倒水,沒完沒了…
    “你們的朋友來了,她的脖子還受傷了。”
    “夜!”
    潔絲看見那熟悉的少女順著自己父親的話走過來,她微微一笑。
    “好的,我馬上去拿。”潔絲開心地朝著樓上跑去,很快又跑了回來。
    “讓我來。”她緊抓著繃帶和藥水,甩開了父親靠近的手。
    她讓夜坐在客廳的桌子上,再把藥水倒了一點到碗裏,隨後用紗布蘸了點藥水為夜擦洗了一下傷口,再是將紗布圍繞著夜的脖頸纏了三圈。
    潔絲滿是關心的看著夜那纏滿灰色繃帶的脖頸。
    夜摸了摸這有些粗糙的繃帶,覺得有些疼痛和難受。
    “你是怎麽受的這傷的。”潔絲關切的問道。
    “我…我不小心摔的。”夜猶豫了許久,低聲說道。
    腦子裏那個性格複雜的女騎士力氣很大,被她抓起來的時候,她感覺懵神了一段時間,她從來沒有看見那麽粗壯的胳膊,一條比自己的兩條加起來還要粗出大截。
    自己就好像是人家拿一把幹草一樣,被她拿了起來。
    況且,這樣的人還不止一個。
    有一個團,雖然一個團不超過一百個,就怕一個團九十九個…
    一旁的阿洛蹙眉道“夜,你這傷明明就是蒼薔薇騎士團的那個女人用劍劃傷的,為什麽要說自己摔的呢?”
    幾人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阿洛。
    “蒼薔薇騎士團的女人用劍?”潔絲喃喃低語起來。
    “發生了什麽嗎?”拉魯和男人也前後問道。
    “阿洛,為什麽你要說出來呢?”夜感覺渾身發抖,她有些生氣的質問道“你是想要大家都因為我而卷入麻煩裏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阿洛也感覺一陣渾身發抖,著急慌亂起來。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把事情告訴大家的話,大家一起想辦法的話,一定可以解決的。”他大叫著解釋道。
    休恩一臉認真地說道“那些騎士也太過分了,怎麽用劍欺負小姑娘呢,需要我去報官嗎?”
    “不用。”阿洛望了他一眼,低聲歎了口氣。
    他又說道“我去叫我的母親,讓她一塊兒來商量。”
    “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不用擔心。”
    因為夜的緣故,村民的交情好像更深了,西盧,艾利,安娜在今天都來福爾旅館拜訪。
    等到十幾分鍾後,阿洛不僅帶了西盧過來,還把艾利和安娜也帶了過來。
    甚至福爾一家都想來。
    一群大人們把她們趕到二樓,他們則在一樓討論了起來。
    他們聽了阿洛說明了原委,一群人聊了很久……
    直到蘇米上樓將夜叫了下去。
    夜坐在餐桌前沒一會兒,蘇米歎氣道
    “我們商量了下,等夜你養好身子,大夥兒湊錢把你送回奧維茨帝國去。”
    聽著蘇米的話,夜微微一愕。
    “把我送回去?”
    不要我做您的兒媳了?
    呸…送回哪去啊?
    編造的西盧村還是邁希爾的城門口?
    “是啊,你不是說是你的家在奧維茨的首都邁希爾嗎?”一旁的西盧也附和道。
    此刻,潔絲家的房間裏,聚著西盧,艾利,安娜。
    蘇米和阿洛。
    艾麗婭一家人,潔絲一家人。
    外加上夜,十幾個人圍繞著一截燒的還剩不多的蠟燭坐在一起。
    那橙紅的燭火映照著十幾張表情不一的人臉。
    場麵像極了“最後的晚餐。”
    或者“想搞革命”的團體。
    夜極力表現得冷靜一點,但她的手還是忍不住抖動,心快跳到嗓子這裏了。
    西盧認真說“我一定會平安把你送回去的。”
    “我…我也去送夜,順便去奧維茨帝國看看。”阿洛看著蘇米說道。
    “我…也要去送夜。”一旁的安娜也跟著附和起來。
    “這是把夜送回家裏,這一路上可不是鬧著玩的。雖然這裏離帝國邊境不是很遠,但是我還記得帝國邊境的坎特小鎮到首都邁希爾坐馬車要走一個月呢,你們幾個遇到盜賊或者山賊怎麽辦?”蘇米認真道。
    “不然這樣吧,我剛好認識一個叫瑪特的人,他手底下帶了個傭兵團,就雇傭瑪特的傭兵團護送夜回去吧。”艾利接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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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費用也不貴,我去問問,到時候價錢我再討點。”
    “那個刀疤臉的人嗎?他可靠嗎?”蘇米問道。
    那人蘇米見過幾次,說話像個地痞流氓一樣,還調戲過自己。
    “我的丈夫年輕時跟他是酒友,還資助過他,他應該會念這份恩情的。他們傭兵是很講信用的,我先去問問他,如果他接這活的話,那麽不管怎麽樣,除非他死了,任務一定要完成的。”
    “我覺得找傭兵要比我們自己護送要靠譜多了。”一旁的安亞附和道。
    ……
    聽著一群人討論著怎麽把自己送去奧維茨帝國,猶豫了許久後,夜一副無奈的模樣說道。
    “蘇米阿姨,其實…我的父母都去世…都在另一個世界,我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了。”
    說著說著,夜突然改口了。
    不過改口後,她認為很完美。
    聽見夜那頗為沉重語氣的話語,在場所有人都齊齊地盯向了她。
    幾個呼吸後,其中幾人還將腦袋垂落了下去。
    “可憐的孩子…”艾麗婭的母親安亞突然哭了起來。
    看著那泣不成聲的女人,夜一陣臉紅。
    “夜,你不是說你的家人都平安嗎?”艾麗婭哽咽的詢問道。
    “那是我騙你們的,是真的,我的父母都在另一個世界了,我在這個這邊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硬要說親人…熟人的話,就是薇奈兒了。”
    “薇奈兒是誰?”
    “一個紫發的魔法師,就是她用傳送魔法將我送來的。”
    夜說的頗為自然,她的語氣認真,沉重,緩慢,表情平淡,無可奈何。
    “我不想說的,說了的話,感覺也沒什麽用。”
    “我一說,你們還哭了。”
    “我想麵對現實,再好好的去迎接新的一天。”
    “唉,別哭了,哭泣不能解決問題,行動才能迎接轉機。”
    夜臉紅紅的,她用手拍了拍艾麗婭,歎勸著。
    因為騙人而臉紅,又不得不臉紅著去騙人。
    “是什麽困難嗎?”一旁的拉魯問道。
    他的語氣很猶豫“如果有麻煩的話,可以告訴我,我看哪裏能幫上忙的。”
    這是出於對少女美貌的一種憐惜和良心後才鼓起勇氣說出的話。
    他有穩定的工作,有妻子,兩個女兒,一個不錯的家。
    上班的路上,下班回家的道路上,他會邊走邊幻想著自己成了名英雄。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是普通的,而是帶著崇拜的。
    他厭煩日複一日的工作,精神上想要冒險,他沉醉於往日國家建設時別人的事跡,他人遭遇的種種,他羨慕著別人的榮耀。
    他怕疼,也怕死。
    “夜,你為什麽想當一名騎士?”安娜很認真的詢問道。
    “我聽阿洛說,你從來我們村子的時候就一直想著要當騎士。”
    “你們知道瑪格尼亞吧?我跟你們說過這種魔物,那天晚上我在和他們戰鬥,我被兩個這樣的魔物給攻擊到了,它們吸附在我的脖頸這裏和這裏的位置,我被它們吸了很多血。”
    “我流了比這多得多的血量。”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體會了快要死亡的感覺,我想變強,我再也不想接受這種事情了。”
    “天啊,可憐的孩子。”一旁的安亞突然將夜抱住,抱著她的腦袋放進了懷裏。
    “脖子流血,聽著就感覺好疼啊。”
    “被她搶先一步…”
    蘇米無奈的喝了口水。
    拉魯和休恩兩個大男人屋裏緩緩踱著步,他們點了點頭,對夜想要成為一名騎士的想法非常認可。
    “不要怕啊,我把家裏的幾個鐵桶都裝了水了。”一旁的西盧大喊了起來。
    “區區魔物而已。”對於這種素未謀麵的魔物,西盧表現得非常自信,說話也是輕淡。
    夜忍不住歎了口氣,它們可是魔物啊,才一下子就快把她整個身體的血抽空了。
    夜又認真說道“今天的那個女騎士,我跟她說話之後,她把我放開了,我感覺她不是很壞,但是我感覺她的力氣很大,我有點擔心我以後還會遇到這樣的人,但是遇到的不是她這樣還能溝通的人那該怎麽辦。”
    “那種凶狠,殘忍的壞人,要是遇上這種人,我怎麽保護自己呢?”
    一群人呆呆地看著這滿是愁容的夜,不知怎麽說。
    “小心點…把容貌藏起來就好了。”這時候,拉魯看向眾人說道。
    聽見他的話,在場的女人們臉色都落寞起來。
    確實沒有好辦法…
    但是因為人家壞,就必須自己隱忍自己,這是什麽鬼道理?
    安亞有些傷心地又抱住了夜,將她抱緊了起來。
    感受到臉頰一側的溫軟,夜不好意思地掙紮起來。
    略微掙紮了幾下後,夜又將臉頰躺了下來,思考起來。
    那兩個人,應該不會想害我吧…
    夜依稀回憶起,自己好像在無意中將自己住在普魯爾村的事說了出來。
    那個女騎士她都放過我了,她還是有良知的人。
    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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