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撕掉假麵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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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陽挨個將散落的眾人扛回了樹下,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見老黑了,哪怕搜尋了幾乎整座山,都沒能發現一絲痕跡,最終隻能作罷。再回來大樹下,卻見眾人已悠悠轉醒,一個個眼神中透露著迷惘,不明所以。
“可能我們被那頭牛帶著來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隻是,那頭牛不見了。”許陽向眾人簡單講述了現在的處境,“還有,老黑也不見了。可能不知掉落在哪裏了。”
眾人聞言有一瞬的愕然,吉吉則閉上了雙眼,似乎,他和老黑之間有著獨屬的聯係方式。隻是過了好久,隨著吉吉睜開雙眼,流露出的還是失望。老黑似乎真的不見了。
山坡下稀疏的村落和嫋嫋炊煙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這似乎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目前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當務之急,還是要搞清楚現在的處境,至於老黑,隻能祈求禍害遺千年,但願暫時無事吧。
斜風細雨卻遮不住濃濃春意,偏偏醉人的春意卻無法讓眾人留戀。一行人心事重重地來到山腳下的村落,許陽便一眼見到了門口大柳樹下拴著的一頭牛。牛兒似乎也認出了許陽,哞的一聲叫喚算是故人重逢的招呼,卻驚動了院內的人。
一個須發灰白的老人隔著矮矮的籬笆牆,目光疑惑地望向眾人,實在是偏僻的小山村很少能見到外來的客人。許陽急忙說明來意,實屬無意闖入這片山林,稍後便走。聞聽聲響,屋子裏又跑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卻不是剛剛那個放牛的小姑娘還有誰。
似乎女人間天生就有的默契,隻是一個眼神,簡單的兩句溝通,火煒、莊妙可便和小姑娘打成了一片,片刻後,許陽等人也被讓進了屋子。簡陋的屋內家徒四壁,卻依然能讓遠來的客人喝上一杯熱茶,雖然隻是農家自己炒的粗茶,卻別有一番滋味。
粗瓷茶碗盛滿淡黃色的茶湯,別有一番清香在裏頭。三兩句閑聊中,眾人便知曉了村子叫作牛家村,無一例外,十幾戶人家全姓牛。牛伯惴惴不安地望著忽然闖入的外人,心裏不免有幾分戒備,全不似小姑娘一般無所拘束,反倒和火煒二人似是故友一樣,三人紮在一起嘰嘰喳喳不知在說些什麽,時不時有陣陣笑聲傳出。
一碗熱茶下肚,似是衝開了話匣子,牛伯終於放下了最後一絲戒備,滿臉的皺紋裏夾著的都是笑意,這群不知哪裏來的年輕人很對他的胃口,於是老人的聲音越發的爽朗起來,似乎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哞的一聲牛叫,卻戛然而止,忽地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隱隱傳來,接著便有拳腳相加的聲音響起,牛伯似是想到什麽臉色大變,掙著起身,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許陽早已經衝出了屋子。
佟虎壯碩的身體倒著飛回砸向院內,許陽單手托住有些委頓的身體,便對上了佟虎艱難仰起的一張臉,麵色痛苦,似是想要說什麽,一張嘴卻又一股鮮血順著嘴角灑滿了前胸。
砰的一聲,石頭一拳擊飛眼前用劍的男子,猶自不肯罷休,怒吼一聲,如影隨形一般追上被擊飛的男子,一拳當頭砸落。數道風刃憑空幻化而出,卻是那被擊退的男子掙紮著施展術法想要阻擋石頭的追擊。一層白芒自石頭周身浮現,石頭去勢不減。破軍!法則之力湧現。破軍,需要的就是一往無前的勇氣,有時候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一往無前的拳頭帶著決絕的氣勢,任憑風刃劃破衣衫,一縷鮮血自石頭的臉頰流出,一道風刃擦著顴骨而過,卻依舊無法撼動石頭必中的決心。一拳打在那人的胸腹之間,人在半空便痛苦地弓起了身子繼續向後飛出,石頭如附骨之疽,吐氣開聲中,又是一拳打出,似是要捶爆眼前的男人。
院門口的大柳樹下,一男一女站立在樹蔭裏,神色平淡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所有的事都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男子白衣飄飄間,恰似畫中謫仙人一般,當真俊雅無雙。那女子同樣一身白衣,卻隻是一雙眼盯著身側的男子,似乎沒有什麽能令她移開片刻目光。
石頭的強勢似乎超出了預期,樹蔭下的男子神色微變,忽地,便有一聲錚鳴響起,一柄劍便忽地出現在石頭身後,攻敵所必救,卻是那白衣男子背負身後的長劍想要阻擋石頭一往無前的步伐。
石頭似乎完全無視後心的長劍,拳頭夾帶著風聲,重重擊在空中的人身上,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傳來,一口鮮血噴出,似是憑空綻開了一朵血紅色的花般刺目,卻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殘暴的美感。
一雙修長幹燥的手握住了刺向石頭後背的長劍,長劍嗡鳴,似是掙紮著要擺脫束縛,卻終是無力地止住了。長劍如一泓秋水,映照出許陽憤怒的雙眼,君子之器,卻處處透露著肮髒。
準確地說,肮髒的應該是用劍的人,背後偷襲向來為人所不齒。許陽倒轉手腕隨意拋出,那似是神兵的長劍便沒入泥土之中,隻留劍柄露在外邊。
白衣男子倏地變了臉色,一抹紅暈自眼角飛起,似是眼中都有擇人而噬的寒芒。石頭終於看見了沒入地下的長劍,咳嗽聲中,一口濃痰吐出,遠遠地落在白衣男子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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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石頭不屑地撇了撇嘴,再也不去看那被擊飛的敵人,任憑對方蜷縮在遠處一動不動,轉身大踏步走向佟虎,卻對上了佟虎咧開嘴嗬嗬幹笑。一不小心,又是一口血自嘴角流出,卻依舊倔強地拉住石頭的手晃個不停。
眼角的那抹紅暈逐漸浸染到了雙目,血紅色的雙眸卻醞釀著笑意,就連嘴角都配合地勾起,白衣男子麵帶微笑,似是遇見了多年未見的摯友,雙目灼灼地望著許陽,一道白虹徑直刺向許陽前胸。
劍氣!霸道的殺伐之氣凝聚的劍氣憑空出現,去勢如閃電般刺向許陽前胸,一聲驚呼自身後傳來,是火煒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聲音中充滿了急切。
像是有微風徐來,許陽的身形有一瞬間變得虛幻,再看時卻又一切如常,隻是胸前少了那道法則之力凝聚的劍氣,卻有一柄長劍不知何時穿過身前,飛向了白衣男人。地上,長劍射出的空洞依然存在,長劍卻不知何時從背後刺過許陽站立的地方。
“你不配用劍!”修長幹燥的手第二次握住長劍,生生止住了長劍逃逸的打算,徒留悲鳴嗡嗡作響。許陽冷冷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誰能想象,道貌岸然的皮囊下藏著一顆齷齪的心,同樣的手段用起來樂此不疲。
握住長劍的右手輕輕抖了抖,長劍在空中微顫,幾聲脆響後便寸寸折斷。隨手將光禿禿的劍柄扔在白衣男子腳下,全然不顧對方一口鮮血噴出,臉色倏地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性命交修的長劍被毀,連帶著白衣男子也受了不輕的傷,隻是兀自維持著嘴角上揚,麵帶微笑看著眼前一身粗布長袍的許陽,似乎笑容是他最後的武器,哪怕這種武器最大的作用隻是勉強保留一絲所謂的尊嚴。
“好手段,劍宗,廖長歌記下了。”白衣男子笑容依舊,哪怕嘴角有絲絲血跡顯露,卻仍輕輕拍了拍身旁女子攥住自己左手的一雙手,雙眼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許陽,似乎要將許陽刻進腦子裏。“告辭”,言畢轉身就走,全然不顧一旁倒地不起的男子。
“我讓你走了嗎?”許陽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卻似有一雙手生生禁錮住了廖長歌的腳步,微不可察的腳下一個踉蹌,再回身時依舊一臉微笑,似乎這世上就沒有什麽能讓他煩惱一樣。
“兄台還待如何?莫不是非要趕盡殺絕?”廖長歌輕輕拍了拍女子的手掌,一雙眼卻從未離開過許陽,哪怕他剛剛作勢欲走,都是雙肩微聳,時刻戒備著,全不似他想要表現出來的淡定從容。
許陽看了眼早已雙目噙滿淚水的小姑娘,牛伯手足無措地攥著小姑娘的手躲在院門口,四隻眼睛卻死死盯著那被一劍貫穿頭頂的黃牛,極度的悲傷早已彌漫了四周。
隻是這種悲傷似乎不能被共情,廖長歌依舊滿臉淡定笑容地望著許陽,眼角那一抹紅暈依舊。“我們追蹤一頭牛妖到此,一時心情不暢殺了這頭牛。你看,殺牛的已經付出代價了,不是嗎?”似乎與遠處倒地不起的男人毫不相幹。
許陽忽然笑了,隻是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語氣冰冷得似乎如凜冬忽至,甚至連四周的溫度都在下降一般。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笑看起來讓人惡心?”全然不顧對方一點一點崩裂的笑容,直視著對方那泛著紅暈的雙眼,許陽一字一頓道:“道歉,賠錢,或者我打斷你的腿。”
微微顫抖的身體顯露著此刻暴怒的心情,卻有一滴淚忽然充滿了眼眶,在許陽驚詫萬分的注視中,沒有盛怒之下的暴起拚命,廖長歌忽地雙手捧起白衣女子的雙手捧至胸前,一臉深情地悲愴道:“我可能要死在這了,別怕,哪怕我還有一口氣,也絕不讓你受一絲傷害。”言罷,一滴清淚適時滑落,好巧不巧滴在了十指緊扣的兩雙手。
似是有微微錯愕,又似極力消化著話中的意思,白衣女子單純的眼神忽地變得清冷,終於從廖長歌的臉上挪開,隻是望向許陽的時候,眼神變得漠然、無情,還有一絲絲的殘忍。
原本根根柔順垂落的青絲忽地如風吹過一般飛舞起來,漆黑如點墨的雙眸倏地被白芒覆蓋。白芒吞吐中,白衣女子緩緩淩空而立,天空中,一柄百十丈的巨劍逐漸成形,四周風雲激蕩,長劍所指,許陽感覺自己的一身氣機被長劍牢牢鎖定,竟是難以挪動分毫。
長劍一點點動了起來,看似緩慢,卻隻是幾乎一瞬,便跨越了千百丈的距離出現在許陽麵前,帶起罡風獵獵吹得許陽的長發亂舞。誰能想到,這驚天一劍竟是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無助的白衣女子發出。
許陽瞳孔中的倒影隨著長劍的逼近越來越大,卻依舊無法撼動許陽的決心,他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廖長歌,看著對方極力隱忍的一絲竊喜,緩緩開口:“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用劍,我說的。”
長河隻是一個跨步便出現在許陽身前,黑色的短棍搭在了幻化而出的巨劍之上,那憑空幻化的巨劍便再難寸進,隻是一個遲緩,忽地化作精純的法則之力四散逃逸,於是平地起風雲,雲卷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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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踉蹌著掉落在地,勉強扶住廖長歌才算穩住身形,雙目驚詫地望向長河失聲道:“紅塵仙!”神色迅速委頓,雙眼又似蒙上了一層蔭翳,再度癡癡地望向廖長歌。
廖長歌一張嘴巴再難合上,那三個字無疑給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整個人似是癡傻一般呆立當場。一陣鑽心的腹痛傳來,勉強抬頭便對上了許陽的一張臉獰笑著望向自己,想要呼救求饒,卻再難發出一個字。
許陽一步步走向蜷著身子跌落在地的廖長歌,路過白衣女子也隻是微微側頭瞥了一眼,女子迷茫無助的雙眼似乎不是很清醒,隻是呆呆地佇立一旁,一雙手沒了廖長歌的扶持,就那麽直愣愣地伸著,全然沒有一絲變化。長河的出現,似乎徹底震撼住了眼前的女子。
如果笑容是故作堅強的偽裝,此時廖長歌的偽裝早已被許陽撕得支離破碎,似乎就連一向好使的“劍宗”的名頭,都在這個灰袍長衫的男人麵前失去了作用。廖長歌舔了舔不知何時幹裂的嘴唇,囁嚅著雙唇斟酌著措辭,他需要保持最後一絲體麵,哪怕那所謂的體麵並不能改變什麽。
錐心的疼痛忽地傳來,廖長歌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拳打斷了自己的左腿,那雙幹燥的雙手不疾不徐地又攀上了右腿,兩眼一翻,廖長歌徹底昏死過去。
隻是,就連這最後的小心思都被粉碎,昏迷的廖長歌硬生生被劇痛刺激得清醒過來,便對上了那雙明明在笑卻眸光冰冷的雙眼,唇角微揚處,雪白的牙齒閃耀著慘白的光,似是要擇人而噬。廖長歌雙眼一翻,再次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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