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回魂草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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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空靈寂靜撲麵而來。沒有塵世的喧囂,隻有微風拂過宮殿簷角風鈴發出的清脆聲響,在空曠的天宮中回蕩,更顯寂靜。
    光滑的玉石鋪就的地麵,倒映著天空中縹緲的雲霧,仿佛整個天宮都懸浮在雲夢之中。
    天宮的大門高聳入雲,由巨大的青銅鑄就,門上雕刻著神獸饕餮,似是時刻提醒人們不要貪婪無度,凶猛的形象同樣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饕餮的眼睛不知是什麽製成的,不論你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能感覺饕餮的視線始終不曾離開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許陽很難想象這樣一座宏偉的宮殿竟然深埋地底。可那天上的雲,還有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仿佛又如同身處雲端。
    這裏似乎完全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遠離塵世喧囂,埋葬了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走近後才發現,青銅門上竟然隱隱有綠色的銅鏽附著其上,如同歲月的積澱在這一刻被具象,吸引著所有見到他的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一二。
    厚重的青銅門緊閉,似乎並不喜歡任何不速之客打破雲天宮的寧靜。可哪怕再堅固的門也擋不住人們探究的欲望,沒有人會入寶山而空手歸。
    貪婪,可以遮住人的眼睛。如果貪婪是一頭巨獸,那它一定是連饕餮都可以吞下去的巨獸。欲壑難填,從來就是如此。
    “並不是所有進入雲天宮的都會滿載而歸,人們熟知的、羨慕的不過是幸運兒,卻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幸變成了雲天宮中的一縷清風、一抔黃土。”裴梔平靜地注視著熊弼一行人逼近雲天宮,卻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許陽轉頭望向裴梔,“我感興趣的隻有回魂草。”
    “在這裏,你想帶走這裏的任何東西都需要代價,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裴梔依舊懶洋洋地說著,一邊注視著熊弼那邊的動靜。
    一陣靈力波動同樣吸引了許陽的目光,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更是讓他心下凜然。
    兩道猩紅的光從青銅門上雕刻的饕餮肋下的雙眼射出,緋紅色的光幕瞬間籠罩了熊弼為首的五名妖族。
    眾妖似乎對此毫不詫異,就那麽靜立著被緋紅色的光芒籠罩。忽然間,緋紅色光芒暴漲,刺目的光芒照耀得天空都染上了緋紅的顏色。
    光芒很快如潮水般退去,定睛再看時,青銅門前早已不見了五位大妖的身影。
    老氣橫秋地拍了拍還在目瞪口呆的許陽,“年輕人,祝你好運,希望七天後我們能活著再見。”說完,裴梔邁著兩條大長腿幾步走到青銅門前,一陣緋紅色光芒閃耀過後,整個人同樣消失不見了。
    緋紅色的光芒中,隱約有長刀出鞘再還刀入鞘的聲音傳來。
    七天嗎?原來每次進入雲天宮隻有七天的時間。
    眼前的一切明顯超出了許陽的理解,他隻是猜測,貌似之前的幾人被那緋紅色的光芒傳送去了雲天宮內。可他不確定那緋紅色的光需要他付出什麽代價,未知在許陽看來遠比能預見的危險更加凶險百倍。
    所以他決定先看看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進去雲天宮。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青銅門上的饕餮,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抵觸。
    七天時間應該能做很多事吧?我沒有進去,是不是隻有我進去後才開始計時?許陽不清楚,他依舊覺得還是另外嚐試一下比較穩當。
    呼呼作響耍了幾個棍花,許陽越來越喜歡手裏的這根棍子。如果你沒有年少相仿的生活經曆,你一定很難理解一根直溜溜的棍子對一個男人意味著什麽。
    一棍在手,路邊的野草野花便成了阻礙少年的勁敵,一棍下去齊齊斷為兩截,那是曾經年少的許陽理解的揮手斬殺一切敵。
    少年愈發得意氣風發,小小的心靈悄無聲息地種下了一顆向往成為強者的種子。
    杳無人煙的雲天宮外第一次有了人的蹤跡,許陽意態慵懶地拿著一根長長的棍子沿著宮牆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對著宮牆戳幾下,萬一要是有新的門戶呢!
    幸運的許陽很快發現了一個陶罐。灰撲撲的罐子看上去古拙質樸,就像是隨手燒製的千百個罐子中的一個沒有什麽特別,特別的是上邊簡單勾勒的線條。
    粗獷的線條簡單幾筆就勾勒出了遠山、沃野,一條大河流淌而下,河岸邊,一隻小舟停靠在河邊的柳樹下。
    奔騰的河水也曾邀請小舟隨著一起奔赴遠方,小舟隻是笑笑看了看身上綁著的繩索,那是屬於它的命運的羈絆。
    於是小舟隨著奔騰的河水搖晃著,似是和滾滾逝水做著無盡的道別。
    不知為什麽,許陽似乎被這寥寥幾筆吸引,或許罐子上簡單幾筆勾勒出的意境恰恰是他所向往的吧!
    罐子被許陽隨手丟進了體內空間,這也是他突破返虛境偶然發現的,原本的體內空間竟然可以接納外物了。
    這是什麽?一架殘缺的筆架。哦,這還有半截如意,非金非玉。看看,那竟然還有一塊燒焦的木頭,仔細再看竟然是一塊雷擊柳木,簡直是雕刻上好的木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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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撿了一堆零碎的許陽遺憾地發現,除了青銅門,進出雲天宮真的好像沒有第二條路。
    篤篤篤,棍子敲擊著白玉石砌成的甬路,許陽緩緩踱步走到青銅門前,再次仔細地打量著門上雕刻的饕餮,卻依舊沒有看出有什麽不同。
    不得不說,青銅門上的饕餮雕刻得非常傳神,每一片鱗甲,每一根毛發,甚至連每一條肌肉的線條,都刻畫得無比傳神。
    還有那眼睛,似乎就如同真的饕餮在凝視著自己,上古凶獸滔天的威壓仿佛化為實質一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仿佛下一刻就會將自己吞噬幹淨。
    等等,為什麽我動不了了?許陽驚訝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也被緋紅色的光芒籠罩,不同的是自己就那麽一點點在緋紅色的光幕中緩緩升空,一點點被牽引著逼近饕餮的眼睛。
    大意了,許陽不免攥緊了手中的棍子,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饕餮的青銅門上的刻像越來越近。慌亂中,許陽伸出手裏的棍子對著隱隱泛著緋紅色光芒的饕餮眼睛捅了下去。
    一棍下去竟然落空了,許陽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便看見門上的饕餮竟然緩緩轉動了一下腦袋,肋下的雙眼竟然露出戲謔的表情,緊緊盯著許陽。
    咕嚕。許陽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大腦接近空白。他可不認為自己有信心從這頭遠古凶獸的手上逃走。
    “小子,你真的很磨蹭你知道嗎?你知不知道早早打發你們完事,我還要睡覺的?你知不知道,睡眠不足對一個老人家有多殘酷?”饕餮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聽起來像是一位老人的聲音。
    許陽低眉順眼地緊緊攥著手裏的棍子,偷偷摸摸地瞄了眼眼前的凶獸饕餮,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好了,既然你想要進去,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饕餮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許陽心裏暗暗盤算著,不知道所謂的代價究竟是什麽。
    忽然間,許陽聽見有書冊翻動的聲音驀然響起,嘩啦啦書頁翻動的聲音竟然從自己的識海傳來。
    眼前的饕餮竟然在讀取自己的記憶,難道這就是它口中所說的代價?
    如果真是那樣,那豈不是自己整個人都暴露在它的麵前,毫無秘密可言?
    “你要知道,年輕人,對一個老人家來講,孤獨和寂寞是何等的難熬。幸好你們是我可以了解外麵的眼睛。”
    許陽想要努力擺脫束縛,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緋紅色的光幕中,自己就像是被包裹在琥珀裏的蟲子,竟然難以動彈分毫。
    “讓我看看小家夥究竟想要得到什麽,還有外邊的世界是否還像以前一樣絢爛多彩。”饕餮似乎在自言自語,緋紅色的光幕更盛。
    然後許陽赫然發現自己從黑水小鎮開始的記憶竟然一幕幕投放在緋紅色光幕中,在那裏生活的點點滴滴仿佛都在這一刻重現,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饕餮的麵前。
    甚至,被許陽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片段都被挖掘出來,少年的許陽不止一次夜半驚醒,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尿床了。
    每每這個時候,少年總是悄悄抱起被尿濕的被褥偷偷跑出門外,借著月色在河邊一遍又一遍地洗刷。
    可直到現在許陽才發現,每次自認為悄無聲息的遮掩,許夫子都會在窗邊悄無聲息地注視著自己,目光慈愛。
    記憶的片段依舊如走馬燈一樣輪轉,許陽急切地想要終止這種窺探。無論是誰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秘密。
    他忽然想起緋紅光幕中的裴梔,那聲刀鳴難道是阻止窺探發出的?
    落日山脈背後的那座孤峰再次出現,緋紅色的光幕似乎顫動了一下。許陽驚訝地發現所有關於記憶的片段到此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許陽體內空間,那口古井的井水再次翻滾,一旁不遠處的那方石磨忽然間也開始緩緩旋轉起來。
    沉悶的石磨轉動聲中,許陽驚訝地發現自己正一點點找回對身體的掌控。緋紅色的光幕忽然抖動起來,下一刻光幕消失不見了。
    許陽驚訝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處陌生完全陌生的所在,四下打量才發現竟然身處一片沃野。
    一條大河奔騰不息川流而過,河岸兩邊是一望無際青青草原,天邊幾朵白雲,白雲下群山巍峨。
    難道這裏就是雲天宮?可放眼望去,哪裏有一絲宮殿的影子。
    回魂草在哪裏?在這空曠的野外,去哪裏找尋回魂草的影子。許陽默默掏出懷裏任飄零贈予的晶石,晶石散發著淡淡的光影,一株平淡無奇的紫色小草似是在風中搖曳不止。
    千裏沃野,蒼茫天地間,許陽茫然無措呆立著,迷惘和無助再次襲來。
    忽然間,恐怖的能量從天邊傳來,原本萬裏晴空的天穹一瞬間變成了妖異的血紅色,天邊的白雲忽然變成了如同一團團蠕動著的血霧。
    血霧彌漫間,一尊同樣血色的身影若隱若現,縱使周身散發著聖潔的金光,卻依然看上去恐怖而妖異,一雙金色的眸子中竟然有血光似匹練一般掃射而出,天地間瞬間仿佛變成了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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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狂風肆虐席卷天下。
    地上的青草似是受到了血紅色光芒的影響,竟然開始瘋狂地生長,瞬間將許陽淹沒在無邊無垠的野草中,依舊絲毫沒有停止。那一株株瘋狂搖曳的野草,仿佛一雙雙抓向天空的手掌。
    一聲冷哼忽然自天空響起,一個渺小的身影忽然緩緩升起,衣袂飄飄似是被狂風吹上天際的一蓬蒿草,可哪怕四周狂風肆虐卻難以撼動分毫。
    血紅身影似是十分忌憚那後來的一襲白衣,掌指翻飛間有繁熬的法訣成形,無數道紫色的閃電自血色的雲中探出,齊齊劈向後來升空的那道渺小的身影。
    渺小的白衣仿佛隻是揮了揮寬大的袍袖,瞬間那雷霆萬鈞的閃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背負雙手徑直衝向那血身影。
    血色的身影手上玄奧的法訣不斷,閃電依舊不斷自血雲中迸射,想要阻斷白衣人前進的腳步。白衣人卻隻是再度揮一揮衣袖,漫天的閃電便再次消失不見。
    血衣人忽然一口金色的血液噴出,噴在忽然出現的一方石印上,那石印便閃現出血紅色的光芒,仿佛迎風而長,遮天蔽日地對著白衣人砸了下來。
    恐怖的能量摧毀了山川,瞬間蒸騰了大河,遍地的野草也忽然間猛烈地燃燒起來。
    許陽遠遠看著天空中的激戰,雖然相隔甚遠,可戰鬥的餘波還是讓他心有餘悸,需要全力抵擋才能在瞬息而至的恐怖的餘波衝擊中活下來。
    天空中戰鬥的雙方越打越遠,恐怖的餘波也隨著二人遠離逐漸減弱。許陽望著逐漸遠去的兩個人,一咬牙追了下去。
    天上早已失去了兩個人的蹤跡,可空氣中依舊翻滾的能量波動卻仍久久不散。戰鬥讓山川粉碎,河流幹涸,大地改變了模樣。
    天空中的許陽徹底追丟了打鬥的兩個人,四下望去,隻有被打得麵目全非的群山。
    一處破碎的山門吸引了許陽的注意。早已化為斷壁殘垣的山門倒伏在亂石叢中,不出意外是那場大戰下的陪葬品。
    忽然有強烈的靈力波動不斷傳來,七彩的光芒吞吐不斷,快速飛近的許陽便看見一株紫色的小草正在瘋狂地吸收著空氣中的靈力,那三片細長的葉子正散發著七彩的光。
    一個巨大的手掌印摧毀了方圓數十裏的一切,隻有這一株小草奇跡般地在指縫間頑強地活了下來。
    回魂草,這赫然是回魂草。
    四周同樣有著點點七彩的螢光,剩餘的回魂草全部在這一掌之下化為飛灰。
    許陽的臉色很難看。回魂草隻剩一株,可需要的卻是兩個人。
    緩緩俯下身,看著那兀自搖曳不止的紫色小草,許陽不知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難道,還要再次做出一次選擇嗎?火煒和莊妙可,誰生誰死,這株回魂草到底救誰?許陽不會選,他總覺得,自己沒有權力替別人做出選擇,尤其事關生死的選擇。
    手指輕輕觸摸著紫色的小草,看來還需要繼續看看有沒有機會再找到另外一株。
    隻是一瞬間,異變再生,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空間開始肉眼可見的扭曲,眼前的回魂草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許陽竭力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眼前的希望,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無限拉伸,一道刺眼的白芒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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