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鬆聽了牟中化的話，他兩個眼睛看著火盆裏微弱的火苗，他都看直了，都沒有想著要回答牟中化的話。
    但趙全軍沒有時間跟閆鬆在這裏耗下去。
    趙全軍把雙手收回來，插進兜裏，盯著閆鬆說道。
    “這個條件還需要考慮嗎？”
    “我們看重你的能力才雙雙過來邀請你。”
    “但你要知道龍國這麽大，稻殼汽車的業務都已經發展到北美去了，想要找到比你合適的人選也沒那麽難。”
    就趙全軍開出來的條件，在龍國國內，邀請任何一個汽車工程師，別人都不會想著要拒絕他。
    副廠長的職務，而且還是一個幾千人的大廠副廠長。
    哪怕這個廠子是分廠，對閆鬆來說，要是能當上這個副廠長，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就算是上汽·日產合資汽車廠沒有倒閉，按照閆鬆這個年齡，他最起碼要熬到四五十歲才能當上副廠長。
    “我不是不想答應你們，可你們把以前廠子裏的骨幹都趕走了，沒有那麽工人和技術骨幹，你讓我一個人去幫你們做事情，我的良心會一直受到譴責的！”
    閆鬆終於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他就是覺得趙全軍和牟中化沒有妥善安置好上汽·日產合資汽車廠裏麵的那些工人和技術骨幹，所以才不想要幫趙全軍做事。
    “老牟，你們談判的時候，說是怎麽安排以前上汽·日產合資汽車廠的那些員工？”
    “這個事情應該是滬城官方定吧？”
    趙全軍想了想，他還真沒關心上汽·日產合資汽車廠那些職工的事情。
    按照慣例，都是官方給出一個方案來，然後再跟趙全軍他們扯皮。
    隻是現在連收購的價錢都沒有談好，自然也就沒有人去考慮那些職工的去處了。
    滬城官方都沒拿到賣廠子的錢，他們也沒辦法去跟那些職工聊這些事情。
    “我們談的時候說好了，三十歲以下的工人和技術骨幹留廠，三十歲以上的職工花錢給他們發遣散費。”
    “稻殼·豐田合資廠一向沒有接收那些年齡較大職工的習慣，之前合並鄭城汽車廠，也是把鄭城汽車廠的職工都安排到二汽去了。”
    牟中化說完後，閆鬆的眼睛就紅了，他攥著拳頭，咬牙低吼道。
    “你們這麽安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原本滬城汽車廠留下來的那些老人基本都是三十歲以上的職工！”
    “不是我故意找你們的事情，故意恨你們，是你們這些資本家實在是太絕情了！”
    “讓這些老職工自尋出路，他們去什麽地方尋出路？現在國營企業都這麽艱難，他們除了下崗在家裏待著，就沒有別的謀生手段了！”
    閆鬆說的情況的確存在，趙全軍之前也不知道這些事情。
    按照牟中化的說法和閆鬆講的這個情況。
    如果真的按照這個計劃做了。
    上汽·日產合資汽車廠的工人們花完手上的安置費，他們就真的沒有其他的經濟來源了。
    要是再過幾年，趙全軍可能會讓這些人自己去做些小生意來養活自己。
    但是現在還沒到1981年呢，在這個時候能夠去做小生意的老百姓那是鳳毛麟角。
    趙全軍當然不能逼著他們去幹他們不敢幹的事情。
    “我們收購上汽·日產合資廠沒想要讓普通職工到最後沒有飯吃。”
    “這樣吧，我想著把這些人都安排到長三角的汽車零配件產業園區裏去，這樣你滿意麽？”
    “如果他們不願意在老外的廠裏幹活，我這邊還投資有其他生產汽車相關產品的工廠，也在那裏。”
    “工資估計是比不上上汽·日產合資廠，但好歹算是有了個出路。”
    現在趙全軍手裏的產業集群已經很完善了，有那麽多的新工廠在建，他想要安排一些人的工作，並不是什麽難事。
    但他安排了，別人不一定會去。
    上汽·日產合資汽車廠的平均工資大概在五十元一個月。
    趙全軍跟徐慧珍合夥開的那些廠子，平均工資隻有四十。
    前者是算工齡的，那些老職工，有人都能拿到一百塊錢一個月。
    趙全軍肯定是沒辦法按照他們以前的工資水準給他們發工資。
    稻殼·豐田合資汽車廠不要三十歲以上的工人也是這麽一個原因。
    必須要減少工資成本，才能讓企業健康發展下去。
    按照每個人的能力給他發工資，這種方式才是對的。
    能力小，拿的錢就少，能力強，拿的錢就多。
    “能這麽安排的話，我想很多人都會同意，大不了我們給他們時間，他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再找其他的事情做，要是他們想要辭職的話，我們這邊也會祝福他們。”
    牟中化打從心底還是不想要這些職工，所以他找補了這麽一句，就是在提醒趙全軍。
    “趙老板，牟廠長，你們的想法我都知道了，你們是好人。”
    閆鬆的臉色沒有變好看，他也清楚要是讓原本上汽·日產合資廠的這些職工去長三角那個園區，估計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不會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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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個地方離市區太遠了，而且工資還低。
    絕大部分人肯定接受不了這麽大的落差。
    不過閆鬆也知道，這是趙全軍能夠許諾的最好條件，趙全軍不是慈善家，他不會拿著錢去養這麽一批人。
    “好人不好人的話先不說，你這邊到底是怎麽想的，還是要跟我說清楚，其他人的命運不是你能幹預的，閆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這一點。”
    “錢航海和岩崎芳子都沒有你這種責任心！”
    “讓老牟跟你說實話吧，你聽老牟說完，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幹。”
    錢航海給的寫有閆鬆信息的信紙在牟中化那裏，趙全軍說話說著說著嘴巴也說幹了，就直接出去找方主任要杯水喝，順便也防著不讓人偷聽牟中化跟閆鬆之間的對話。
    ...........
    忽悠人這一塊，牟中化如果說他是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當趙全軍出去後，牟中化就直接把那封信給掏了出來。
    “拿去看看吧，你應該能認得上麵的筆記，錢航海把你賣給我們了，他甚至還想要把上汽·日產合資廠的資產低價賣給我們。”
    “那些都是國家的東西，是工人的東西，可他為了自己，為了讓他全家都可以出國，直接說要把那些汽車零配件和庫存車低價賣給我們。”
    “至於他為什麽把你賣給我們，你自己應該知道原因。”
    有些話都不需要牟中化說出口，閆鬆就已經明白了大半。
    閆鬆不止一次地找過錢航海，告訴錢航海，他能夠解決軒逸這輛車的缺陷。
    閆鬆還跟錢航海說，隻要把這些缺陷給解決了，按照上汽·日產合資廠的定價，稻殼·豐田合資廠完全沒辦法跟上汽·日產競爭。
    但錢航海一直都說，他會把這些事情告訴給上級領導。
    可事實卻是錢航海把所有的事情都掩藏了起來，沒有跟任何人說。
    “你們為什麽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
    “要是我找上級舉報，收購案可就黃了，你跟趙老板都可能被關進去。”
    “侵吞國有資產，這罪名可不小。”
    閆鬆把手上的信紙重新疊了起來，這信紙就是證據，是可以給錢航海定罪的證據。
    牟中化就知道閆鬆會這麽說，他直接露出一個無比自信的笑容，自信到讓閆鬆都慚愧了。
    “我們董事長的格局是你能揣測的？他會按照正常的價格去收購那批汽車零配件還有庫存車。”
    “今天提前來找到你，就是要確定這個事情，你答應我們的邀請，我們就加碼收購，你要是不答應，那些東西就成了廢鐵，價錢再低，我們都不會要。”
    有時候，說實話的作用比給人畫餅的作用要顯得更好。
    牟中化現在說的基本都是實話。
    要是沒辦法讓閆鬆來稻殼·豐田合資廠，那些汽車零配件就算低價買過來，還不夠折騰的。
    “你可想好了，你的想法能決定國家數千萬資產是不是會浪費。”
    “你說有人侵吞國有資產是犯罪，那你眼睜睜地看著數千萬的國有資產變成零蛋，這是不是也是一種犯罪呢？”
    牟中化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這句話讓閆鬆明白了，他隻能去稻殼·豐田合資廠。
    “想要避免國有資產浪費掉，首先要獲得日產汽車的授權。”
    “用那些汽車零配件組裝起來的汽車，哪怕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外形，其實內核也是軒逸的內核。”
    “拿不到授權，霓虹日產汽車打官司都能把我們給耗死。”
    閆鬆已經用我們來自稱了，他這個改變讓牟中化非常高興。
    這麽一塊硬骨頭終於啃下來了。
    這可是大好事一件！
    “這個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們董事長都能解決，你要知道他的能力可比大多數人強多了。”
    “我這輩子沒有佩服過誰，董事長是我佩服的人之一。”
    牟中化知道趙全軍跟趙春樹見麵，就是談授權的事情了。
    趙全軍雖然一直沒說，但牟中化知道肯定是談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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