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枉，我看過她身上的因果，恐怕不太簡單......”
    眼看羅枉給伊薇蘿娜上完了課，鬱無憂湊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我知道。”
    羅枉微微點頭，瞥了她一眼，語氣認真道：“是真的。”
    “是真......”
    鬱無憂先是一愣，而後突然反應過來，錯愕地張了張口。
    她明白羅枉的意思。
    在世界會議上，教皇說伊薇蘿娜是天命之子，當時還無人相信。
    而現在，羅枉卻親口承認了此事。
    這也意味著，人族的首個武帝，確實不會是他。
    想到這一層，鬱無憂皺起眉頭，問道：
    “那你呢？”
    “我不是唄。”
    羅枉聳了聳肩，“沒什麽大不了的，等待就好。”
    說著，他看向地上失魂落魄的伊薇蘿娜，“喂，你打算一直在那裏坐到什麽時候？”
    “......”
    伊薇蘿娜沒有回應，不過默默站了起來，依舊還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就連裙擺上沾染的泥土，都完全不去理會了。
    “這還天命之子？”
    羅枉心中無語，果然是溫室裏的花朵，見風就折。
    教皇那個老家夥，能推算出真東西來，算是有點本事。
    可他這教育方式問題實在是太大了，整天就藏著不讓見人，也不說經曆經曆挫折。
    好好一個天命之子，這給培養成了玻璃心自閉症。
    “是教皇讓你來的？”
    羅枉感覺閑著也是無聊，幹脆跟她打聽點事。
    “不是。”
    伊薇蘿娜搖搖頭，倒還算挺配合。
    “啊？”羅枉有些意外，“你偷跑出來的？”
    “是。”
    伊薇蘿娜又點點頭，問什麽說什麽，也不多解釋。
    “其實吧，教皇已經在跟我們要人了。”
    這個時候，鬱無憂走上前來，幫伊薇蘿娜拍去了裙擺的泥土，一臉無奈地解釋道：
    “這小丫頭當時在偷看直播，正好看到你跟教皇對峙，心裏不服，就趁著教皇還在開會，偷偷溜出來了。”
    “嗬嗬，還挺叛逆。”
    羅枉樂了，雖然知道伊薇蘿娜是同齡人，但她稚嫩的外表配上這不成熟的心性，咋看也是個小孩。
    跟她一比，葉璃詩都算是成熟知性了。
    “你平時跟在教皇身邊，他對你好嗎？”羅枉又隨口問道。
    “好。”伊薇蘿娜像個機器人，隻會回答固定答案。
    “具體怎麽個好法？”
    “教皇大人會給我吃的東西，住的地方，還教了我很多知識。”
    “嗯？”
    聽到這裏，羅枉忽然皺起眉頭，鬱無憂也聽出了不對。
    按照阿瑞斯的說法，她是在十來歲的時候被教皇接走的，這個年齡段，應該也受過一定程度的教育了。
    而且阿瑞斯身為武巔，又對她極為寵愛，生活條件肯定差不了。
    出身於這種家庭，會把吃住這種最基礎的生活保障，當做是“對她好”的體現嗎？
    懷著疑惑，羅枉試探問道：“那你父母呢，他們對你怎麽樣？”
    “我沒有父母，他們不要我了，是教皇大人將我撫養長大的。”
    “原來如此。”
    羅枉麵色不變，心底卻生出一股寒意。
    教皇那老東西，果然不是什麽好人，恐怕是對她用了某種洗腦或篡改記憶的手段。
    可憐阿瑞斯還在時刻掛念，期待著與女兒早日重逢，他的乖女兒卻早已忘記自己還有個父親了。
    心中雖有些同情，但羅枉對此也無能為力，他有心繼續打探，不過已經失去耐心，幹脆招了招手：
    “過來。”
    伊薇蘿娜不明所以，遲疑片刻後，邁著小步子走上前來。
    “不要反抗。”
    羅枉伸出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感覺她稍微放鬆時，便忽然釋放出幾道魂絲。
    “嗯......”
    伊薇蘿娜悶哼一聲，眼神逐漸失去神采。
    在視線無法觸及的維度，羅枉已經用魂絲包裹住她順從的靈魂，準備強行讀取記憶。
    而就在這時，那道靈魂忽然爆發出恐怖的掙紮力度，隻一瞬間，便將所有魂絲全部震碎。
    “嗯？”
    羅枉下意識縮回手，並後退半步，一臉驚疑地看向伊薇蘿娜。
    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的靈魂強度，竟然還要在他之上，怎麽會這麽強？
    “這裏是......”
    掙脫魂絲後，伊薇蘿娜的神色出現了一縷茫然。
    她目光呆滯，似乎在進行思考，但很快，便又逐漸恢複清明。
    “是這樣啊......”
    伊薇蘿娜抬眸審視兩人，喃喃道。
    然後，她用雙手略微提起裙擺，十分優雅地欠身行了一禮。
    “羅枉閣下，鬱總長，貴安。”
    羅枉跟鬱無憂對視一眼，而後挑了挑眉，“你是？”
    “伊薇蘿娜·緋彌絲，您知道的。”
    伊薇蘿娜再次行禮，“方才，是在下失禮了。”
    “無妨。”
    羅枉搖了搖頭，試探道，“你這是人格分裂？”
    “為了方便，您的確可以這樣理解。”
    “不過容在下解釋一句，這並非是疾病導致，還請不要那樣想。”
    伊薇蘿娜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和修養，比起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當然不會。”
    羅枉也笑了，跟這種彬彬有禮的貴族交流，他感覺自己都變得有禮貌了不少。
    這天命之子，果然還是沒那麽簡單啊。
    而這個時候，伊薇蘿娜再次開口：
    “羅枉閣下......方才是要搜在下的魂？”
    “嗬嗬。”
    羅枉撓了撓頭，答非所問道：“我跟你父親交情尚可，不必如此見外。”
    “明白了。”
    伊薇蘿娜又是深深一笑，“我的意思是，您是想從我的記憶中得知一些東西吧？”
    “不錯。”
    羅枉欣慰點頭，孺子可教啊。
    “嗬嗬，您的眼界比我寬闊許多，想從我這裏獲取信息，我認為還有更好的方式，不是嗎？”
    伊薇蘿娜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目光中卻並無幾分笑意。
    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啊，羅枉心想。
    他點了點頭，而後緩緩起身。
    “想跟我交換信息是吧，可以。”
    “但在那之前，得先處理點事。”
    此時的太陽已經落山，夜幕已悄然籠罩荒野。
    黑暗中，羅枉目光如炬，緊緊鎖定了某個方向。
    “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