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份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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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雲嶺的硝煙還未散盡,358團臨時駐地已經忙碌起來。楚雲飛站在團部門口的老槐樹下,看著一隊隊傷兵被抬進臨時搭建的野戰醫院。消毒水與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戰爭特有的刺鼻氣息。昨夜一戰雖然大獲全勝,但代價慘重——全團減員近三分之一,連排級軍官損失過半。
    "團座,統計出來了。"方立功拿著一份清單走過來,眼睛布滿血絲,"陣亡八十七人,重傷一百零九人,輕傷不計。繳獲步槍兩百餘支,輕重機槍六挺,還有一門完好的九二式步兵炮。"
    楚雲飛接過清單,手指微微發顫。這些冰冷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那個總是笑嗬嗬的一連炊事員老馬,衝鋒時被機槍打成了篩子;剛滿十八歲的傳令兵小柱子,為了送信硬是拖著被炸斷的腿爬了三百米...
    "厚葬烈士,撫恤家屬。"楚雲飛聲音沙啞,"重傷員立即送往後方醫院,輕傷員就地治療。"
    方立功欲言又止:"團座,還有件事...錢伯鈞一直鬧著要見您,說有重要情報。"
    錢伯鈞!楚雲飛眼神一冷。這個叛徒在戰鬥中被俘後,一直關在特務連的禁閉室裏。"帶他來見我,但要嚴加看守。"
    團部會議室裏,錢伯鈞被五花大綁地帶了進來。這個曾經虎背熊腰的漢子如今麵色灰敗,右腿上的槍傷雖然經過簡單包紮,但仍在滲血。他看到楚雲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團座..."錢伯鈞嘶啞著嗓子開口,卻被楚雲飛抬手製止。
    "別叫我團座。"楚雲飛冷冷地說,"你背叛了358團,背叛了國家,還有什麽臉麵叫我團座?"
    錢伯鈞苦笑一聲:"是啊...我錢伯鈞跟了您五年,從見習排長幹到營長,最後落得個漢奸的罵名..."他突然抬頭,眼中射出銳利的光,"但您呢?您真的是楚雲飛嗎?"
    會議室裏的空氣瞬間凝固。方立功和幾個參謀麵麵相覷,徐虎的手已經按在了槍套上。
    楚雲飛麵不改色:"錢伯鈞,死到臨頭還想汙蔑長官?"
    "汙蔑?"錢伯鈞掙紮著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這是民國二十五年太原軍官訓練團的畢業照,您站在第二排右數第三個位置。您左手腕上的疤,是畢業前一周被開水燙的,當時我還幫您包紮過!"
    照片在眾人手中傳閱。方立功仔細端詳後,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這...這確實是團座..."
    楚雲飛接過照片,心頭一震。照片上的年輕人確實與自己有八九分相似,但左手腕處明顯纏著繃帶。這個細節他完全不知道!穿越時隻繼承了部分記憶,這種小事根本不在其中。
    "團座,您能解釋一下嗎?"方立功小心翼翼地問,眼中已經帶上懷疑。
    會議室裏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參謀們不自覺地後退半步,徐虎和孫銘雖然還站在楚雲飛身邊,但眼神已經閃爍不定。
    楚雲飛知道,此刻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一個回答不慎,輕則失去指揮權,重則被當作日本間諜處決。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大笑起來。
    "錢伯鈞啊錢伯鈞,你為了活命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一把扯開左袖,露出手腕——上麵赫然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看清楚,這是什麽?"
    所有人都愣住了。錢伯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搖頭:"不可能...我明明觀察過..."
    "你觀察得不夠仔細。"楚雲飛冷笑,"這疤確實淡了很多,是因為去年我在太原找了德國醫生治療。怎麽,我治個傷還要向你匯報?"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方立功等人明顯鬆了一口氣,看向錢伯鈞的眼神更加厭惡了。
    "不...不是這樣的..."錢伯鈞歇斯底裏地大叫,"你的戰術風格變了!筆跡變了!甚至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你不是原來的楚雲飛!"
    楚雲飛心中暗驚。錢伯鈞說的沒錯,他確實在很多細節上與"原版"楚雲飛不同。但此刻絕不能承認!
    "人是會變的。"楚雲飛緩緩走到錢伯鈞麵前,"自從親眼看到日本人屠殺無辜百姓,我就發誓要與日寇血戰到底!戰術變了,是因為我研究了八路軍的遊擊戰法;筆跡變了,是因為右手在去年戰鬥中受傷;語氣變了..."他突然拔出手槍頂在錢伯鈞額頭,"是因為對你們這些漢奸,不需要客氣!"
    "團座饒命!"錢伯鈞徹底崩潰,"我...我有重要情報!阪田聯隊隻是先頭部隊,日軍第四混成旅團正在向晉西北集結!還有...特高課派了新的"影武者"來對付您!"
    "繼續說。"楚雲飛稍稍移開槍口。
    "他們...他們懷疑您是共產黨派來的...說您和李雲龍走得太近..."錢伯鈞汗如雨下,"馬漢三死前已經向戰區司令部報告了,閻長官很快就會派調查組來..."
    楚雲飛眉頭緊鎖。情況比他想象的更糟。日軍大部隊壓境,內部間諜未清,現在連閻錫山都要調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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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下去,嚴加看管。"楚雲飛收起手槍,"今天的事,任何人不得外傳!"
    軍官們離開後,楚雲飛獨自站在窗前,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剛才的一幕實在太過驚險。那道疤痕是他連夜用刺刀劃出來的,再塗上碘酒偽裝成舊傷。這種小伎倆經不起仔細檢查,但好在暫時唬住了眾人。
    "團座..."孫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您...您要的熱水。"
    楚雲飛轉身,看見孫銘端著一盆熱水站在門口,眼神閃爍不定。這個年輕的警衛排長跟了"原版"楚雲飛兩年,是最熟悉他生活習慣的人之一。
    "放心吧。"楚雲飛指了指桌子,突然問道,"孫銘,你跟了我多久了?"
    "兩年零三個月。"孫銘放下水盆,猶豫了一下,"團座...錢營長他..."
    "你也懷疑我?"楚雲飛直視孫銘的眼睛。
    孫銘慌忙搖頭:"不...不是!我隻是...隻是覺得團座最近確實變了很多..."
    "那你更喜歡以前的團座,還是現在的?"楚雲飛突然問道。
    孫銘愣住了,隨即挺直腰板:"現在的團座更能打鬼子!我孫銘跟定您了!"
    楚雲飛心中一暖。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時代,這種樸實的忠誠尤為珍貴。"去吧,讓徐虎來見我。"
    徐虎來時,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李雲龍派人送信,說要親自來拜訪。
    "什麽時候?"
    "說是今晚,還特意囑咐要"秘密前來"。"徐虎壓低聲音,"團座,會不會有詐?"
    楚雲飛搖搖頭:"李雲龍雖然粗魯,但不是小人。準備一下,加強警戒,但不要聲張。"
    傍晚時分,楚雲飛正在批閱戰報,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布穀鳥叫——約定的暗號。他示意徐虎去開門,自己則把手放在槍套上,以防萬一。
    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李雲龍,而是一個穿著晉綏軍製服的小個子士兵,帽簷壓得極低。
    "李團長好大的架子啊。"楚雲飛冷笑道。
    "小兵"抬起頭,露出李雲龍那張標誌性的笑臉:"嘿嘿,楚老弟,兵不厭詐嘛!"他扯下假胡子,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你這邊情況不妙啊。"
    楚雲飛心頭一跳:"李團長聽到什麽風聲了?"
    "風聲?"李雲龍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整個晉西北都傳遍了!說楚雲飛是共產黨假扮的,專門來策反358團!"
    楚雲飛強自鎮定:"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你心裏清楚。"李雲龍突然湊近,眼中精光閃爍,"不過你放心,我老李不是來拆台的。相反..."他咧嘴一笑,"我是來幫忙的。"
    楚雲飛不動聲色:"哦?李團長要怎麽幫我?"
    "第一,我的人已經截獲了日軍密電,第四混成旅團確實在向我們這邊運動,預計五天後到達。"李雲龍伸出兩根手指,"第二,閻錫山派來的調查組明天就到,帶隊的是他的心腹高參議。"
    這兩個情報都極為重要。楚雲飛暗自慶幸有李雲龍這個盟友,否則真是兩眼一抹黑。
    "多謝李團長。不過...你為什麽要幫我?"
    李雲龍哈哈大笑:"楚老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不管你是誰,打鬼子就是好漢!我老李最佩服好漢!"他壓低聲音,"再說了,你要是被調走了,換來個龜孫子當團長,誰跟我合夥打鬼子?"
    楚雲飛不禁莞爾。這個李雲龍,看似粗豪,實則心細如發,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
    "那李團長有什麽建議?"
    "兩條路。"李雲龍伸出兩根手指,"一是跟我上山當八路,二是想辦法糊弄過去,繼續當你的楚團長。"
    楚雲飛沉吟片刻:"我選第二條。"
    "猜到了。"李雲龍毫不意外,"那就得演場好戲。"他從懷裏掏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們在太原的地下黨搞到的,高參議的黑材料。這老小子去年就秘密跟日本人接觸過,隻是還沒公開投敵。"
    楚雲飛眼前一亮。有了這個把柄,高參議就不敢太過為難他了。
    "另外..."李雲龍神秘地眨眨眼,"我有個主意,能幫你徹底解決身份問題..."
    夜深人靜時,楚雲飛送走了李雲龍,獨自在油燈下研究那份黑材料。高參議高占魁,表麵上是閻錫山的心腹,暗地裏卻與日軍駐太原特務機關長有秘密往來,多次泄露晉綏軍情報。如果這些證據屬實,那確實是個重磅炸彈。
    "團座,您該休息了。"孫銘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明天還要應付調查組呢。"
    楚雲飛接過麵條,突然問道:"孫銘,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不是原來的楚雲飛,你會怎麽辦?"
    孫銘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團座,我跟您兩年多,您待我如子侄。不管您是誰,在我心裏,您就是楚雲飛,是帶領我們打鬼子的好長官!"
    這個回答讓楚雲飛心頭一熱。他拍拍孫銘的肩膀:"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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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中午,高參議的調查組果然到了。與上次不同,這次高占魁帶了一個排的憲兵,個個荷槍實彈,殺氣騰騰。
    "楚團長,別來無恙啊。"高占魁皮笑肉不笑地說,"奉閻長官之命,特來調查你的身份問題。"
    楚雲飛麵不改色:"高參議請便。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件私事想單獨請教。"
    高占魁狐疑地跟著楚雲飛進了內室。楚雲飛二話不說,將那份黑材料拍在桌上:"高參議認識這個嗎?"
    高占魁隻看了一眼,臉色瞬間慘白:"這...這是栽贓!"
    "是嗎?"楚雲飛冷笑,"那這份您與日軍特務機關長山本一郎的會談記錄,也是栽贓?還有這張您在太原"醉仙樓"與山本把酒言歡的照片..."
    "夠了!"高占魁癱坐在椅子上,汗如雨下,"你...你想怎樣?"
    "很簡單。"楚雲飛收起材料,"你回去告訴閻長官,我楚雲飛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至於那些謠言,純屬日軍挑撥離間。"
    高占魁擦了擦汗:"可是錢伯鈞的指證..."
    "錢伯鈞通敵叛國,他的話能信嗎?"楚雲飛湊近一些,聲音冰冷,"高參議,你我都是明白人。這件事到此為止,對大家都好。否則..."
    "我明白,我明白!"高占魁連連點頭,"不過...閻長官那邊總得有個交代..."
    "這個好辦。"楚雲飛拍拍手,徐虎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日本人走了進來,"這是昨夜抓獲的日軍特務,專門來散布謠言的。高參議帶他回去交差,豈不兩全其美?"
    高占魁如獲大赦,連連稱是。楚雲飛心中冷笑,這個"日軍特務"其實是李雲龍抓的漢奸,專門用來當替罪羊的。
    調查草草結束。高占魁帶著"要犯"灰溜溜地走了,臨走前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在閻長官麵前為楚雲飛美言。
    送走高占魁,楚雲飛立即召集軍官開會。他必須盡快穩定軍心,同時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日軍大掃蕩。
    "弟兄們,調查組已經還我清白。"楚雲飛環視眾人,"現在當務之急是整軍備戰。據可靠情報,日軍第四混成旅團五天後到達,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軍官們雖然還有些疑慮,但大敵當前,也顧不上其他了。會議決定將三個營縮編為兩個,由吳子強和周衛國分別擔任營長;繳獲的武器優先補充部隊;同時派出偵察兵密切監視日軍動向。
    散會後,方立功悄悄留下:"團座,有件事...我覺得您應該知道。"
    "說。"
    "錢伯鈞昨晚在禁閉室自殺了...咬舌自盡。"
    楚雲飛眉頭一皺:"什麽時候的事?"
    "淩晨三點左右。看守說死前他一直在念叨什麽"影子"、"替身"之類的胡話..."
    楚雲飛心中一凜。錢伯鈞的死太過蹊蹺,咬舌自盡很難立即致命,應該有足夠時間搶救。除非...有人不想讓他開口!
    "方參謀長,立即加強團部警戒,特別是夜間。我懷疑"影武者"已經混進來了。"
    夜幕降臨,358團駐地一片寂靜。連續激戰後的士兵們早已進入夢鄉,隻有哨兵還在崗位上堅守。楚雲飛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錢伯鈞的死、高占魁的突然妥協、即將到來的日軍大掃蕩...這些問題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旋轉。
    "砰!"一聲槍響打破了夜的寂靜。
    楚雲飛一個翻身坐起,手槍已經握在手中。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團座!不好了!"孫銘撞開門衝了進來,"有人刺殺阪田!"
    楚雲飛心頭一震。阪田被秘密關押在團部後院的密室裏,隻有少數軍官知道具體位置。如果他被救走或者滅口,後果不堪設想!
    當楚雲飛趕到後院時,戰鬥已經結束。三名黑衣人倒在血泊中,都是被一槍斃命。徐虎胳膊上掛了彩,但無大礙。密室門口,阪田癱坐在地上,麵色慘白——他的肩膀上插著一支苦無,正是"影武者"的標誌性武器!
    "團座,這幫家夥身手了得,要不是我們早有防備..."徐虎心有餘悸地說。
    楚雲飛檢查了刺客的屍體,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一張358團的布防圖,上麵標注著阪田的關押位置。這圖隻有營級以上軍官才能接觸到...
    "把阪田轉移到安全地點,加強看守。"楚雲飛命令道,"另外,立即排查所有能接觸到這張圖的人!"
    回到團部,楚雲飛發現桌上多了一封信。信封上沒有任何字跡,拆開後隻有寥寥數語:
    "楚團長好手段,但遊戲才剛剛開始。"影武者"向您問好。"
    字跡娟秀,像是女子所寫。楚雲飛將信紙湊近油燈,隱約聞到一絲淡淡的櫻花香——日本特工常用的隱形墨水氣味!
    他立即將信紙在火上烤了烤,果然顯現出更多字跡:
    "阪田知道一個秘密,關於你的秘密。不想身份暴露,明晚子時,獨赴老鴉嶺。"
    楚雲飛燒掉信紙,眉頭緊鎖。這明顯是個陷阱,但"影武者"似乎真的掌握了他的某些秘密。更關鍵的是,團裏還有內奸,而且職位不低...
    窗外,一輪殘月掛在樹梢,晉西北的夜風嗚咽如訴。楚雲飛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而他,這個來自未來的穿越者,必須在身份暴露前,徹底解決"影武者"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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