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四十分，楚雲飛率領的三百人急行軍已經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山間的霧氣尚未散去，士兵們的軍裝被露水打濕，緊貼在身上。楚雲飛抬手示意部隊暫停前進，轉身對身旁的方立功低聲道："派偵察班前出兩公裏，確認敵情。"
    方立功剛要轉身安排，王鐵柱已經帶著三名幽靈戰士站了出來："團座，讓我們去吧。"
    楚雲飛看著這個滿臉油彩的特種兵，點了點頭："注意安全，發現敵情立刻發信號。"
    王鐵柱敬了個禮，帶著三名隊員迅速消失在晨霧中。楚雲飛轉向部隊："全體休息十分鍾，檢查裝備！"
    士兵們立刻散開警戒，機槍手搶占製高點，其餘人則抓緊時間喝水吃幹糧。楚雲飛掏出懷表看了看，又展開地圖研究路線。田家窪是個葫蘆形山穀，三麵環山，隻有一條狹窄的入口。如果日軍已經完成合圍，強攻必然傷亡慘重。
    "團座，您看！"方立功突然指向天空。東北方向，幾發紅色信號彈正緩緩落下。
    "是鐵柱他們！"楚雲飛立刻收起地圖，"全體注意，前方發現敵情，準備戰鬥！"
    部隊迅速集結，呈戰鬥隊形向前推進。不到十分鍾，王鐵柱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報告團座！前方一公裏就是田家窪入口，日軍至少一個大隊正在進攻，山頭上能看到獨立團的旗幟！"
    "日軍火力配置如何？"楚雲飛快速問道。
    "兩門九二步兵炮，六挺重機槍，其餘都是輕機槍和擲彈筒。"王鐵柱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鬼子攻得很猛，但八路軍的火力也不弱，我看到至少三挺機槍在還擊。"
    楚雲飛略一思索，立刻做出部署："孫大虎，帶你的人從右側迂回，幹掉那兩門步兵炮；王鐵柱，帶你的人摸掉日軍重機槍；其餘人跟我正麵牽製！"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楚雲飛親自帶領主力部隊向日軍後方摸去，借著晨霧和地形的掩護，很快接近到五百米距離。透過望遠鏡，他能清晰地看到戰場態勢——
    日軍約八百人分成三個波次，輪番向山穀入口發起衝鋒。山穀兩側的山頭上，八路軍依托簡易工事頑強抵抗，但火力明顯弱於日軍。最讓楚雲飛心驚的是，山穀入口處已經堆滿了屍體，有日軍的，但更多的是穿著灰布軍裝的八路軍。
    "準備戰鬥！"楚雲飛低聲命令。士兵們立刻散開，機槍手架好武器，步槍手拉開槍栓。
    突然，日軍陣地後方傳來兩聲巨響，接著是連續的爆炸聲——孫大虎的爆破組得手了！
    "打！"楚雲飛一聲令下，358團的輕重機槍同時開火，密集的彈雨瞬間撂倒了數十名日軍。
    日軍顯然沒料到背後會遭到襲擊，頓時亂作一團。楚雲飛看到日軍指揮官揮舞軍刀試圖組織反擊，立刻對身旁的狙擊手道："幹掉那個拿刀的！"
    狙擊手屏息瞄準，輕輕扣動扳機。日軍指揮官應聲倒地，指揮係統徹底癱瘓。
    與此同時，王鐵柱的幽靈戰士已經摸到了日軍機槍陣地附近。隨著幾聲輕微的"噗噗"聲，六名日軍機槍手相繼倒下。失去重火力支援的日軍步兵頓時成了活靶子，在358團和八路軍的交叉火力下傷亡慘重。
    "衝鋒！"楚雲飛拔出配槍，帶頭衝向日軍陣地。三百名晉綏軍士兵怒吼著躍出戰壕，如猛虎下山般撲向混亂的日軍。
    山頭上，李雲龍正趴在戰壕裏指揮戰鬥。聽到背後突然響起的槍聲，他猛地回頭："他娘的，哪來的援軍？"
    "團長，好像是晉綏軍！"張大彪興奮地喊道，"看軍裝是楚雲飛的358團！"
    李雲龍眯起眼睛，果然看到一麵青天白日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更讓他驚訝的是，這支晉綏軍的戰術動作極其嫻熟，三人一組，交替掩護，完全不是他印象中那些老爺兵的樣子。
    "全體注意！配合友軍，夾擊鬼子！"李雲龍大吼一聲，抄起一挺輕機槍就躍出了戰壕。
    戰場形勢瞬間逆轉。腹背受敵的日軍在堅持了二十分鍾後終於崩潰，殘部開始向東北方向逃竄。楚雲飛沒有下令追擊，而是迅速收攏部隊，向山穀入口推進。
    當兩支隊伍在山穀口會師時，李雲龍大步走來，臉上還帶著硝煙痕跡："楚兄！這次可多虧了你！"
    楚雲飛敬了個禮："雲龍兄客氣了。貴部傷亡如何？"
    李雲龍臉色一黯："傷亡過半，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今天獨立團就得交代在這了。"
    楚雲飛心頭一震。他環顧四周，看到八路軍戰士們雖然疲憊不堪，但眼神依然堅定。許多傷員簡單包紮後仍然堅持戰鬥，沒有一個人退縮。
    "雲龍兄，先安排傷員轉移吧。我團帶了醫護兵，可以幫忙。"楚雲飛轉頭對方立功道，"立刻組織擔架隊，優先運送重傷員！"
    李雲龍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那就麻煩楚兄了。不過鬼子很可能卷土重來，我們得抓緊時間撤離。"
    兩支隊伍迅速行動起來。358團的醫護兵和擔架隊開始搶救傷員，而八路軍戰士則協助收集武器彈藥。楚雲飛注意到，許多八路軍戰士寧可少帶幹糧，也要多背幾顆子彈或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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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團長，多謝了！"一個滿臉稚氣的小戰士向楚雲飛敬禮，他的一條腿被炸傷，卻堅持自己拄著樹枝走路，"把擔架留給更需要的同誌吧！"
    楚雲飛心頭一熱，親自扶住小戰士："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報告長官，我叫王二小，十七歲！"小戰士挺直腰板回答。
    十七歲...在現代還是個高中生啊。楚雲飛暗自歎息，轉頭對醫護兵道："給這位小兄弟好好包紮，用最好的藥！"
    就在這時，偵察兵匆匆跑來報告："團座，東北方向發現大批日軍，至少一個聯隊，還有坦克！"
    李雲龍和楚雲飛同時變色。一個聯隊加上坦克，以他們現在的兵力根本抵擋不住。
    "立刻撤退！"楚雲飛果斷下令，"按預定路線，交替掩護！"
    李雲龍卻拉住他："楚兄，這麽跑不是辦法。鬼子有坦克，很快就能追上我們。不如..."
    兩人低聲商議幾句，很快達成一致。楚雲飛召集軍官們布置任務："孫大虎，帶你的人在前開路；王鐵柱，負責斷後；其餘人協助八路軍傷員轉移！"
    部隊迅速行動起來。楚雲飛特意留下一個排的精銳，配合李雲龍的警衛排執行一項特殊任務。
    半小時後，當日軍先頭部隊抵達田家窪時，迎接他們的是一片寂靜。山穀入口處，幾十具日軍屍體整齊排列，每具屍體上都放著一枚未拉弦的手榴彈——這是楚雲飛的主意，既能拖延日軍追擊速度，又能惡心一下鬼子。
    果然，日軍工兵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排查詭雷，為撤退部隊贏得了寶貴時間。而更讓日軍指揮官暴跳如雷的是，他們在山穀深處發現了用日文寫的大字標語："八路軍幽靈軍團到此一遊！"
    "八嘎！又是這個幽靈軍團！"聯隊長佐藤大佐憤怒地揮舞軍刀，"追擊！一定要消滅他們！"
    然而，當日軍坦克部隊沿著山路追擊時，最前麵的兩輛坦克突然陷入深坑，接著遭到兩側山崖上的猛烈火力打擊——這是楚雲飛和李雲龍設下的伏擊圈！
    "打！"隨著李雲龍一聲令下，埋伏在山崖上的戰士們同時開火。步槍、機槍、手榴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最前麵的三輛日軍坦克瞬間被炸毀。
    "撤！"楚雲飛見目的已達到，立刻下令部隊脫離接觸。這支混合部隊且戰且退，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成功甩掉了日軍追擊。
    下午三點，部隊抵達安全區域——一處隱蔽的山坳。楚雲飛清點人數，發現這次行動隻損失了二十三人，堪稱奇跡。而八路軍獨立團雖然傷亡慘重，但骨幹力量得以保存。
    "楚兄，這次真是欠你一個大人情了。"李雲龍遞過水壺，裏麵裝的是地瓜燒，"我老李記在心裏了！"
    楚雲飛接過水壺喝了一口，辛辣的液體讓他咳嗽起來："雲龍兄客氣了。不過...你們為何會被圍在田家窪？"
    李雲龍歎了口氣："說來話長。我們接到情報，說鬼子要掃蕩王家村，就趕去轉移群眾。結果中了埋伏，要不是鄉親們帶我們走小路撤退，早就全軍覆沒了。"
    楚雲飛心頭一震。為了救老百姓，明知是陷阱也要往裏跳？這種選擇在現代軍隊看來簡直難以想象，但眼前的李雲龍說得那麽理所當然。
    "那些鄉親...都安全了嗎？"楚雲飛輕聲問。
    "大部分都轉移了。"李雲龍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就是...有幾個民兵為了掩護我們..."
    楚雲飛默然。他想起在現代看過的那些抗戰老照片，那些衣衫襤褸卻目光堅定的麵孔。此刻，曆史就在眼前鮮活地上演著。
    "報告！"通訊兵跑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358團急電，日軍大舉進攻我團防區，方參謀長請求團座速回！"
    楚雲飛猛地站起來："雲龍兄，看來我得立刻趕回去了。"
    李雲龍也站起身："楚兄盡管去，這份情我老李記下了。日後有用得著獨立團的地方，盡管開口！"
    兩支隊伍在山路口分別。看著八路軍戰士們攙扶著傷員，卻依然鬥誌昂揚的背影，楚雲飛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敬意。
    "團座，咱們真要這麽幫八路軍？"回程路上，孫大虎忍不住問道，"上峰知道了..."
    "上峰問起來，就說我們在打擊共同的敵人。"楚雲飛淡淡道，"記住了，在這片土地上，真正打鬼子的都是好漢！"
    部隊急行軍返回駐地。途中，楚雲飛一直在思考今天的所見所聞。八路軍那種為了百姓舍生忘死的精神，那種官兵平等的作風，還有那種靈活機動的戰術...都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傍晚六點，部隊終於回到358團防區。方立功早已在團部門口焦急等待："團座！您可算回來了！日軍第41聯隊猛攻我三營陣地，已經打了三個小時了！"
    楚雲飛立刻進入戰鬥狀態："傷亡如何？彈藥補給情況？敵軍主攻方向？"
    方立功一邊引路一邊匯報："三營傷亡過半，但陣地還在。彈藥還夠支撐一天。敵軍主攻東側高地，似乎想切斷我們與師部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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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飛來到作戰室，盯著地圖快速分析形勢。日軍這次顯然是蓄謀已久的報複行動，不僅出動了一個完整聯隊，還配屬了炮兵和裝甲車。
    "命令一營、二營立刻增援三營；炮連集中火力轟擊日軍集結地；幽靈軍團分成兩組，一組襲擾日軍後方，一組保護我炮兵陣地！"楚雲飛迅速做出部署，"另外，向師部求援，就說我們遭到日軍主力圍攻！"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楚雲飛又補充道："通知各村老鄉立即轉移，以防日軍報複！"
    方立功愣了一下："團座，這...不符合慣例啊？"
    "執行命令！"楚雲飛斬釘截鐵地說。今天看到的一切，讓他對"軍民魚水情"有了更深的理解。
    戰鬥持續到深夜。日軍在付出慘重代價後，終於暫停了進攻。楚雲飛趁此機會巡視前沿陣地，慰問傷員。看著那些年輕的麵孔，有的永遠閉上了眼睛，有的痛苦呻吟，他的心情異常沉重。
    "團座，您去休息吧，我來值班。"方立功勸道。
    楚雲飛搖搖頭："今晚我睡在指揮部。日軍很可能會夜襲，不能大意。"
    果然，淩晨兩點，日軍再次發起進攻。這次他們改變了戰術，派出精銳小隊試圖摸哨。好在幽靈軍團的夜哨及時發現，雙方爆發激烈交火。
    楚雲飛親臨一線指揮。借著照明彈的光亮，他看到日軍如潮水般湧來，而358團的戰士們依托工事頑強抵抗。機槍槍管打紅了就換，彈藥手犧牲了軍官頂上...這種同仇敵愾的氣勢，讓他想起了白天的八路軍。
    "團座！左翼被突破了！"通訊兵慌張來報。
    楚雲飛立刻帶領警衛排趕去增援。左翼陣地上，日軍已經衝進了戰壕，雙方展開慘烈的白刃戰。楚雲飛拔出大刀，帶頭衝入敵群。這把將校佩刀在他手中猶如活物，接連砍倒三名日軍。
    "團座小心！"一名警衛突然撲來，用身體擋住了射向楚雲飛的子彈。
    楚雲飛眼睜睜看著這個年輕戰士倒在血泊中，怒火瞬間吞噬了理智："殺！一個不留！"
    這場反擊打得異常慘烈。當黎明來臨時，左翼陣地前堆滿了日軍屍體，而358團也付出了三十多條生命的代價。
    楚雲飛站在陣地上，看著初升的太陽。那個為他擋子彈的戰士才十九歲，昨天還笑著說等打完仗要回家娶媳婦...
    "團座，師部回電了。"方立功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來，"援軍最快明天中午才能到。"
    楚雲飛點點頭："告訴弟兄們，再堅持一天。另外...統計一下傷亡名單，給陣亡弟兄的家屬多發些撫恤金。"
    方立功欲言又止。按照國軍慣例，陣亡士兵的撫恤金經常被克扣，能發一半就不錯了。但看著楚雲飛血紅的眼睛，他沒敢多說什麽。
    上午八點，日軍再次炮擊。這次他們顯然得到了增援，炮火比昨天更加猛烈。358團陣地上一片火海，通訊多次中斷。
    "團座，三營請求撤退！他們隻剩不到一個連了！"通訊兵滿臉硝煙地跑來報告。
    楚雲飛咬牙道："告訴三營長，再堅持兩小時！一營已經去增援了！"
    戰鬥進入最殘酷的階段。日軍不惜代價地猛攻，而358團寸土必爭。中午時分，當彈藥幾乎耗盡時，援軍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是晉綏軍第72師的一個團！
    日軍見勢不妙，開始有序撤退。楚雲飛沒有下令追擊，他的部隊已經精疲力竭了。
    戰後清點，這一晝夜的戰鬥，358團陣亡二百零七人，重傷一百五十三人，輕傷不計其數。但他們的頑強抵抗也重創了日軍第41聯隊，斃傷敵軍超過六百人。
    傍晚，楚雲飛獨自在團部後院為陣亡將士燒紙錢。火光映照著他剛毅的麵龐，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團座..."方立功輕聲走來，"您兩天沒合眼了，去休息吧。"
    楚雲飛搖搖頭："把這些名單整理好，我要親自給每位陣亡弟兄家裏寫信。"
    方立功震驚地看著楚雲飛。在國軍體係中，團長親自給士兵寫家書簡直聞所未聞。
    "還有，"楚雲飛繼續道，"從我的特別經費裏撥一筆錢，成立一個子弟學校，專門收留陣亡將士的子女。這事你親自督辦。"
    方立功肅然敬禮："是！團座高義！"
    夜深了，楚雲飛終於回到寢室。他疲憊地坐在桌前，翻開日記本，卻久久無法下筆。這兩天的經曆，讓他對這場戰爭、對這個時代有了全新的認識。
    那些為保護百姓而戰的八路軍，那些為掩護戰友而犧牲的士兵，那些寧死不退的軍官...他們用生命詮釋了什麽叫做軍人的擔當。
    楚雲飛輕輕摩挲著胸前的傷疤——這是穿越前在一次反恐行動中留下的。他突然明白，無論在哪個時代，軍人保家衛國的使命都是一樣的。
    窗外，晉西北的星空格外明亮。楚雲飛吹滅油燈，和衣而臥。明天，還有更多的戰鬥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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