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草葉上凝結成珠，楚雲飛蹲在野戰醫院後窗下，指尖輕輕撚起一枚黃銅彈殼。彈殼底部刻著細小的菊花紋章，在朝陽下泛著冷光。這是日軍皇室近衛師團的標誌，但出現在這裏卻透著詭異——近衛師團從未離開過東京。
    "團座，查過了。"王鐵柱從窗台跳下來，作戰靴上沾著泥漿，"綁匪一共六人，四個在外圍警戒，兩個進屋綁人。田同誌應該是在反抗時被注射了麻醉劑，窗台上有針筒碎片。"
    楚雲飛將彈殼收入證物袋，目光掃過草地上的腳印。昨夜一場小雨讓泥土鬆軟，清晰地留下了綁架者的足跡。他掏出卷尺測量了幾個腳印的深度和間距，突然眉頭一皺："不對，這不是日本人的步幅。"
    "啊？"王鐵柱湊過來，"可彈殼..."
    "彈殼是故意留下的。"楚雲飛指向腳印，"日本人平均步幅在65厘米左右，而這些腳印間距都在75厘米以上，說明綁匪身材高大。"他沿著腳印走向圍牆，"看這裏，翻牆時左手撐牆的痕跡特別深——這是個左撇子。"
    王鐵柱瞪大眼睛。他跟隨楚雲飛多年，從未見過團長如此細致地勘察現場。這些手法簡直像是專業警探，而非軍人。
    楚雲飛沿著若隱若現的痕跡一路追到團部後門，突然停下腳步。地上有幾滴已經幹涸的深色痕跡，他蹲下用手指搓了搓，放在鼻前輕嗅："乙醚。他們在這裏換了運輸工具。"
    後門崗哨報告，淩晨兩點左右聽到馬車聲，但雨夜看不清細節。楚雲飛立即派人沿車轍追蹤，同時召集緊急會議。
    作戰室裏煙霧繚繞，所有營級以上軍官和情報參謀都已到齊。楚雲飛將彈殼放在桌上："諸位，這不是普通的綁架。菊花紋章通常隻授予皇室直屬部隊，出現在晉西北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日軍高層特別派遣的行動組，要麽是有人故意栽贓。"
    方立功推了推眼鏡："團座，會不會是山本特工隊的殘餘分子報複？"
    "時間對不上。"楚雲飛搖頭，"我們端掉山本老巢到現在不到六小時，消息不可能傳得這麽快。這是一次早有預謀的行動。"
    他走到地圖前，用紅鉛筆圈出幾個點："根據車轍方向，綁匪可能走這三條路線。一營立即封鎖青龍渡，二營控製黑石峪，三營機動待命。特別注意左撇子和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可疑人員。"
    軍官們領命而去後，楚雲飛留下方立功和王鐵柱："立功，你帶人連夜破譯從山本指揮部繳獲的密碼本，重點查"櫻花計劃"相關電文。鐵柱，跟我去會會那位山本大佐。"
    團部地下牢房裏，山本一木靠牆而坐，右腕和左膝的傷口已經包紮，但軍裝上的血跡依然觸目驚心。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露出譏諷的笑容："楚團長來送行了？"
    楚雲飛在審訊桌前坐下，不動聲色地觀察這個日軍特種部隊指揮官。山本雖然受傷，但眼神依然銳利，腰板挺得筆直，保持著帝國軍人的傲慢。
    "山本大佐，你的"櫻花計劃"已經失敗了。"楚雲飛用日語說道，"現在我想談談田雨軍醫的事。"
    山本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恢複平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淩晨兩點，六名武裝人員襲擊了我的野戰醫院，綁架了正在養傷的八路軍衛生員田雨。"楚雲飛慢慢掏出那枚菊花紋彈殼，"他們留下了這個。"
    山本看到彈殼，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這與我無關。"
    "是嗎？"楚雲飛突然改用中文，"那你知道"菊水計劃"嗎？"
    這個名詞像子彈一樣擊中了山本。他身體前傾，又強迫自己靠回去："我不知道什麽菊水..."
    "奇怪了。"楚雲飛從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在你指揮所的保險櫃裏，我們找到了這個。"他故意隻露出文件一角，上麵赫然蓋著"菊水·絕密"的印章。
    山本額頭滲出細密汗珠。楚雲飛知道賭對了——從繳獲的文件中，他們發現過幾次提及"菊水"的隻言片語，顯然是個比"櫻花"更重要的行動。
    "楚團長，"山本突然換了副麵孔，"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放我回去，我保證田軍醫平安歸來。"
    楚雲飛冷笑："山本大佐，你現在沒資格談條件。告訴我田雨被關在哪裏，我可以保證你受到日內瓦公約規定的戰俘待遇。"
    "哈哈哈！"山本突然大笑，"你以為抓了我就贏了？"菊水"早已啟動，你們所有人都..."他的話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識到說漏了嘴。
    楚雲飛正欲追問，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方立功滿臉興奮地衝進來："團座！破譯出來了！"櫻花"隻是幌子，真正的目標是..."
    山本猛地撲向方立功，完全不像個重傷員。王鐵柱一個箭步上前，槍托狠狠砸在山本背上，將其製服。
    楚雲飛示意將山本帶下去，轉向方立功："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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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標是我軍和八路軍的整個醫療係統！"方立功遞上譯電稿，"日軍計劃通過暗殺、綁架醫療人員和汙染藥品，癱瘓晉西北抗日武裝的醫療能力。電文提到一種叫"風信子"的特種藥劑..."
    楚雲飛心頭一震。這分明是生物戰！曆史上日軍確實在侵華戰爭中使用過細菌武器，但沒想到會針對戰地醫療係統。田雨的危險遠超想象！
    "立即加強所有醫療點的警戒，特別是藥品倉庫。"楚雲飛快速下令，"通知八路軍方麵，密碼用"蒲公英枯萎"。"
    方立功領命而去。楚雲飛轉向王鐵柱："提審其他俘虜，特別是那個叫中村的軍曹。我注意到他指甲縫裏有麵粉——日本人習慣吃米，隻有在中國待久了才會吃麵食。他可能知道些什麽。"
    審訊持續到午後。中村軍曹起初拒不配合，但當楚雲飛拿出從他被俘時搜出的家書——上麵有他女兒的照片——這個日軍老兵的心理防線崩潰了。
    "是...是竹下機關長親自指揮的行動。"中村低著頭，""菊水計劃"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收集情報，第二階段破壞醫療係統，第三階段...第三階段是投放特種病菌。"
    楚雲飛強忍怒火："田雨軍醫被關在哪裏？"
    "我不清楚具體位置...但聽說要送往太原的陸軍醫院。"中村顫抖著說，"竹下機關長對八路軍的戰地醫療技術很感興趣，特別是...特別是輸血技術。"
    這句話像閃電擊中了楚雲飛。田雨曾親眼目睹他輸血救人，難道日軍盯上了這項在當時相對超前的技術？他繼續追問："竹下機關在358團內部有眼線嗎？"
    中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有個代號"銀狐"的，據說身份很高..."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騷動。一聲槍響後，衛兵慌張地衝進來："報告團座！山本...山本自殺了！"
    楚雲飛趕到關押室時，山本一木已經氣絕。這個日軍大佐用不知哪裏藏著的玻璃碎片割開了手腕，鮮血在牆上濺出一道詭異的弧線。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用血畫了朵殘缺的菊花，下麵是一行歪歪扭扭的漢字："菊水綻放"。
    "團座，您看這個。"王鐵柱從山本衣領裏摸出個小紙卷，展開後是一串數字：318725。
    楚雲飛立即認出這是密碼坐標："查地圖，北緯3度18分，東經7度25分。"
    方立功很快在地圖上標出位置："團座，是白教堂！法國傳教士建的那個，現在被日軍占作聯絡站。"
    楚雲飛盯著地圖，大腦飛速運轉。山本臨死前故意留下線索，顯然是個陷阱。但田雨可能真的被關在那裏...
    "團座！"張濟棠突然氣喘籲籲地跑來，"我們在清點藥品時發現少了三瓶磺胺和兩盒手術器械！"
    "什麽時候的事？"
    "不確定，但昨天下午還全的。鑰匙一直是我和助理周誌明保管。"
    楚雲飛眼中精光一閃："周誌明現在在哪？"
    "請了病假，說是頭疼..."
    "立即控製他！"楚雲飛厲聲道，"要活的！"
    周誌明的宿舍門被踹開時，這個平時文質彬彬的軍醫助理正在燒文件。看到衝進來的士兵，他竟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槍，但還沒來得及開火就被王鐵柱一個飛撲按倒在地。
    審訊室裏，周誌明一改往日謙卑，陰鷙地盯著楚雲飛："楚團長，你鬥不過他們的。"菊水"已經啟動，很快整個晉西北都會..."
    "銀狐先生，"楚雲飛冷冷打斷，"你以為為日本人賣命能有什麽好下場？"他拿起從周誌明住處搜出的微型發報機，"軍統特製的tk3型，徐遠舉給你的？"
    周誌明臉色微變，隨即冷笑："楚雲飛，你太危險了。不僅錢師長容不下你，戴局長也早就..."
    "也早就想除掉我？"楚雲飛突然掏出一封信拍在桌上，"那你解釋下這個！"
    周誌明看到信封上的字跡，頓時麵如死灰——那是他與日軍特務機關長的親筆通信副本，不知怎麽落到了楚雲飛手裏。
    "我...我可以戴罪立功！"周誌明突然崩潰，"田雨被關在白教堂地下室，但那裏布滿了炸藥！竹下機關長要用她做誘餌，引你和李雲龍上鉤！"
    楚雲飛示意記錄員記下口供："詳細說說"菊水計劃"。"
    "是...是特種作戰。"周誌明汗如雨下，"日軍培養了一種改良型傷寒杆菌，準備通過醫療係統傳播。田雨被選中是因為...因為她曾成功治愈過傷寒患者，竹下想研究她的方法..."
    楚雲飛胃部一陣絞痛。這比想象的更惡毒！日軍竟想利用醫療人員進行生物戰！
    "團座！"一個通訊兵慌張跑來，"八路軍獨立團急電，說他們有個偵察排在白教堂附近發現大量日軍活動！"
    楚雲飛猛地站起："準備戰鬥！通知一營、特務排立即集合！"他轉向王鐵柱，"給李雲龍發信號："菊花開了"。"
    周誌明突然狂笑起來："來不及了！竹下機關長算準了你會去救人...教堂鍾聲一響，整個白教堂就會..."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嘴角溢出黑血——藏在牙齒裏的氰化物發作了。
    楚雲飛看著癱倒的叛徒，眼中寒光更甚："鐵柱，改變計劃。你帶一營從正麵佯攻，我帶特務排從下水道潛入。"他係緊武裝帶，"另外，派人通知李雲龍，讓他準備接應傷員...我預感今晚會有很多人流血。"
    暮色四合，楚雲飛站在裝甲車前做最後部署。士兵們默默檢查裝備，每個人都知道這將是一場惡戰。方立功匆匆趕來，遞上一份剛破譯的電文："團座，這是竹下機關發給太原的最後通訊...他們提到了"風信子"已經準備就緒。"
    楚雲飛掃了一眼，臉色驟變："立即銷毀所有從日軍繳獲的醫療物資！特別是那些標著藍色菊花的箱子！"他跳上裝甲車，對駕駛員吼道，"全速前進！務必在鍾敲八點前趕到白教堂！"
    裝甲車轟鳴著衝出團部，卷起漫天塵土。遠處，夕陽如血，將整個晉西北染成一片赤紅。楚雲飛握緊衝鋒槍，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在"菊水綻放"前救出田雨，阻止這場慘絕人寰的生物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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