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水路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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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濁的黃河水拍打著木製渡船的船舷,發出沉悶的響聲。楚雲飛站在船頭,望著兩岸陡峭的黃土高坡,河風將他身上的粗布衣衫吹得獵獵作響。王鐵柱從船艙裏鑽出來,手裏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羊肉泡饃。
    "師座,趁熱吃吧。這黃河渡口的泡饃可是一絕。"
    楚雲飛接過碗,熱氣模糊了他的麵容。三天前,他們從徐州改走水路,沿著京杭大運河北上,再轉入黃河。這條路線雖然繞遠,但勝在隱蔽——軍統和日軍的眼線大多集中在鐵路和公路沿線。
    "鐵柱,弟兄們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王鐵柱壓低聲音,"十二個弟兄分乘三條船,前後呼應。每條船上都備足了家夥,就算遇上小股水匪也不怕。"
    楚雲飛點點頭,攪動著碗裏的泡饃。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河麵上飄來一塊木板,上麵用刀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一個圓圈裏套著三角形。
    "停船!"楚雲飛低聲喝道。
    王鐵柱立刻向船夫打了個手勢。渡船緩緩靠向岸邊一片蘆葦蕩。楚雲飛從腰間掏出手槍,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靜。
    "師座,怎麽了?"王鐵柱緊張地問。
    楚雲飛指向那塊已經飄遠的木板:"看見那個標記了嗎?這是晉綏軍偵察兵用的暗號,意思是"前方有埋伏"。"
    王鐵柱臉色一變:"會不會是..."
    "不管是不是給我們的警告,寧可信其有。"楚雲飛快速做出決定,"讓後麵兩條船的弟兄靠過來,我們改走陸路。"
    就在眾人準備上岸時,蘆葦叢中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王鐵柱一個箭步擋在楚雲飛身前,手中的二十響駁殼槍已經上膛。
    "什麽人?出來!"
    蘆葦分開,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踉踉蹌蹌地跌了出來。他穿著晉綏軍的軍服,但已經破爛不堪,右肩有一處明顯的槍傷。
    "趙...趙排長?"王鐵柱認出了來人,正是358師偵察連的趙大海。
    趙大海看見楚雲飛,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隨即跪倒在地:"師座...快...快去救太原..."
    楚雲飛一把扶住他:"別急,慢慢說。太原怎麽了?"
    "錢伯鈞...那王八蛋帶著鬼子從小路摸進了城...李團長他們被包圍了..."趙大海咳出一口血,"方參謀長讓我...我一定找到師座..."
    楚雲飛臉色陰沉如水。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錢伯鈞這個叛徒果然帶著日軍偷襲了太原。
    "現在太原什麽情況?"
    "三天前...鬼子兩個聯隊突然出現在城東...李團長帶人死守城門...但錢伯鈞那畜生...帶著一隊鬼子從下水道鑽進了城..."趙大海艱難地說著,"方參謀長帶著警衛連在司令部...死守...派我們十幾個弟兄分頭突圍...找師座..."
    楚雲飛迅速在腦中勾勒出戰場形勢。李雲龍擅長遊擊戰,對守城戰並不在行。而錢伯鈞熟悉太原的每一條街巷,有他帶路,日軍完全可以避開主要防線。
    "你從太原到這裏用了幾天?"
    "兩...兩天兩夜..."趙大海虛弱地說,"一路...一路都有鬼子追..."
    楚雲飛心頭一震。兩天前他還在南京,就算現在插翅飛回去也來不及了。但太原絕不能丟!那裏不僅有358師的弟兄,還有幾十萬老百姓!
    "鐵柱,地圖!"
    王鐵柱迅速攤開隨身攜帶的軍事地圖。楚雲飛的手指在黃河與太原之間劃了一條線:"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距離太原還有三百多裏。就算日夜兼程,至少也要三天才能趕到。"
    "師座,要不要先給太原發個電報?"王鐵柱提議。
    "不行。"楚雲飛搖頭,"日軍肯定監聽了所有無線電通訊。發電報等於暴露我們的位置。"
    他沉思片刻,突然指向地圖上的一個點:"我們去這裏——黑雲寨!"
    "黑雲寨?那不是..."王鐵柱瞪大了眼睛。
    "對,就是謝寶慶的土匪窩。"楚雲飛冷笑,"上次打太原,這夥土匪幫了日軍不少忙。現在,該他們"將功折罪"了!"
    趙大海虛弱地抓住楚雲飛的衣袖:"師座...小心...有內奸...方參謀長說...軍統的人...和鬼子..."
    話未說完,這位年輕的排長就昏了過去。楚雲飛檢查了他的傷勢,發現除了肩部的槍傷,腹部還有一處刺刀傷,已經感染化膿。
    "必須馬上手術。"楚雲飛從隨身藥包裏取出簡易醫療器械,"鐵柱,準備酒精和幹淨布條。"
    在搖晃的船艙裏,楚雲飛憑借在現代學到的戰地救護知識,為趙大海取出了肩部的子彈,清理了腹部的傷口。沒有麻藥,趙大海幾次痛醒過來,又昏死過去。
    "師座,您還會這個?"王鐵柱驚訝地問。
    "在軍校學過一點。"楚雲飛含糊地回答,同時熟練地縫合傷口,"他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我們沒有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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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我的血!"王鐵柱擼起袖子,"我們鄉下人辦法土,但管用!"
    楚雲飛想起這是一種古老的輸血方法——直接用竹管連接兩個人的血管。風險很大,但眼下別無選擇。
    輸血後,趙大海的臉色稍微好轉。楚雲飛留下兩名隊員照顧他,自己帶著其餘人上岸,向黑雲寨進發。
    黑雲寨位於一處險要的山崖上,三麵都是峭壁,隻有一條狹窄的山路可以上去。楚雲飛等人化裝成藥材商人,沿著山路緩緩而行。
    "師座,前麵有哨卡。"王鐵柱低聲提醒。
    山路轉彎處,兩個持槍的土匪正在盤查過往行人。楚雲飛注意到他們拿的竟然是日製的三八式步槍。
    "看來謝寶慶和日本人勾搭得很緊啊。"楚雲飛冷笑,"按計劃行事。"
    王鐵柱走上前,掏出一塊銀元塞給土匪:"兩位大哥,我們是太原"濟世堂"的,來收點山貨。"
    土匪掂了掂銀元,又打量了一下眾人:"太原?現在那兒正打仗呢,你們怎麽跑出來的?"
    "就是因為打仗,藥材才金貴啊。"王鐵柱陪著笑臉,"我們掌櫃的和謝寨主是老交情了,特地讓我們來拜山頭。"
    土匪將信將疑,但還是放行了。一行人順利來到寨門前。這座用整根圓木搭建的寨門高達三丈,上麵站著十幾個持槍的土匪,戒備森嚴。
    "通報謝寨主,就說太原楚雲飛來訪!"楚雲飛突然高聲喝道。
    寨牆上頓時一片嘩然。幾十條槍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
    "楚雲飛?358師的楚雲飛?"一個獨眼土匪探頭問道。
    "正是楚某。"楚雲飛負手而立,氣度從容,"告訴謝寶慶,我給他送一場富貴來了!"
    不多時,寨門大開。楚雲飛讓大部分隊員留在外麵接應,隻帶王鐵柱和兩名精銳進入寨中。
    黑雲寨大堂裏,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坐在虎皮椅上,正是土匪頭子謝寶慶。他身邊站著幾個心腹,個個凶神惡煞。
    "楚師長,久仰大名啊!"謝寶慶陰陽怪氣地說,"不知您這尊大佛,怎麽跑到我這小廟來了?"
    楚雲飛環視一周,冷笑道:"謝寨主好大的排場。這些新槍,是日本人送的吧?"
    謝寶慶臉色一變:"楚師長這是什麽意思?"
    "明人不說暗話。"楚雲飛直視謝寶慶,"我知道你上次幫日本人打太原,撈了不少好處。但現在情況變了——太原已經被日軍占領,你覺得日本人還會養著你這條看門狗嗎?"
    "你!"謝寶慶猛地站起來,四周的土匪紛紛舉槍。
    王鐵柱和兩名隊員立刻擋在楚雲飛身前,手中的衝鋒槍已經上膛。
    楚雲飛卻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謝寨主,我今天來不是跟你打架的,而是給你指一條明路。"
    "什麽明路?"
    "反正之路!"楚雲飛聲音鏗鏘,"日本人狼子野心,占我河山,殺我同胞。你謝寶慶雖然落草為寇,但總歸是中國人。難道真要給日本人當一輩子漢奸?"
    謝寶慶臉色陰晴不定。楚雲飛知道說中了他的心事——這些土匪雖然凶殘,但大多還有一點民族氣節。
    "楚師長,你說得輕巧。"謝寶慶哼了一聲,"我手下幾百號弟兄要吃飯,不靠日本人,難道靠你晉綏軍?"
    "我可以給你一個正規軍的編製。"楚雲飛拋出誘餌,"新編獨立團,你當團長,軍餉由第二戰區司令部直接撥發。"
    謝寶慶明顯心動了,但還在猶豫:"空口無憑..."
    "這是閻長官的親筆手令。"楚雲飛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隻要你願意反正,既往不咎!"
    這其實是楚雲飛偽造的,但蓋有他從南京帶回來的第二戰區司令部關防大印,足以亂真。
    謝寶慶接過信仔細查看,終於點了點頭:"好!我謝寶慶今天就賭這一把!楚師長要我做什麽?"
    "第一,立刻集合所有人馬,跟我馳援太原;第二,派熟悉地形的向導,帶我們走小路;第三..."楚雲飛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在太原城裏還有眼線,讓他們做好準備,裏應外合!"
    謝寶慶一拍大腿:"痛快!我這就去安排!"
    離開大堂後,王鐵柱小聲問:"師座,這謝寶慶可靠嗎?"
    "不可靠。"楚雲飛冷笑,"但他比我們更熟悉這一帶的地形。等到了太原,自然有人收拾他。"
    當天傍晚,黑雲寨三百多名土匪集結完畢。謝寶慶果然說話算話,派出了最得力的向導帶路。一行人趁著夜色,向太原急行軍。
    山路崎嶇難行,但為了趕時間,楚雲飛命令所有人不得休息。土匪們平時懶散慣了,但懾於楚雲飛的威嚴,竟無人敢抱怨。
    淩晨時分,隊伍在一處山坳短暫休整。楚雲飛正研究地圖,王鐵柱匆匆趕來:"師座,抓到個奸細!"
    被押來的是個瘦小男子,自稱是山下村民,但楚雲飛一眼就看出問題——他的虎口有長期持槍留下的老繭,腳上穿的是日製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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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誰派你來的?"楚雲飛直接問道。
    男子裝傻充愣:"長官,我就是個種地的..."
    楚雲飛不再廢話,從男子腰間摸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種地的用這個?這是德國造的ppk,軍統特務的標準配槍。"
    男子的臉色變了。楚雲飛繼續搜身,找出了一封密信,上麵寫著:"楚已收編謝部,正沿黑虎溝向太原進發,建議在青龍峽設伏。"
    "沈稅的人?"楚雲飛冷笑,"你們軍統和日本人合作得挺愉快啊。"
    男子見身份暴露,突然獰笑起來:"楚雲飛,你逃不掉的!青龍峽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
    "砰!"王鐵柱一槍托砸在男子後腦,將他打暈過去。
    "師座,怎麽辦?青龍峽是去太原的必經之路啊!"
    楚雲飛沉思片刻,突然笑了:"既然他們想在青龍峽埋伏我們,那我們就將計就計!"
    他招手叫來謝寶慶:"謝團長,你手下有沒有特別機靈的弟兄?"
    謝寶慶拍拍胸脯:"我黑雲寨別的不多,就是機靈鬼多!"
    "好。"楚雲飛指著地圖,"我需要二十個人,化裝成國軍潰兵,大張旗鼓地走青龍峽大路。記住,一定要讓埋伏的人看見你們!"
    謝寶慶心領神會:"引蛇出洞?妙啊!"
    楚雲飛又對王鐵柱說:"你帶特種小隊,跟在誘餌後麵。等埋伏的敵人現身,就從背後包抄!"
    安排妥當後,楚雲飛親自率領主力繞道青龍峽側翼的山脊。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峽穀,是絕佳的觀察點。
    天色漸亮,誘餌隊伍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峽穀。果然,剛走到一半,兩側山崖上突然槍聲大作。至少有上百人同時開火,子彈如同雨點般傾瀉而下。
    "是日本人!"王鐵柱通過望遠鏡確認,"還有一個排左右的偽軍,看裝束像是軍統的人!"
    楚雲飛冷笑:"果然是一丘之貉。發信號,收網!"
    三發紅色信號彈升上天空。早已埋伏在峽穀兩端出口的特種小隊立刻封死了退路。與此同時,楚雲飛率領主力從側翼殺出,居高臨下發起攻擊。
    日軍和軍統特務猝不及防,頓時陷入混亂。不到半小時,戰鬥結束。擊斃日軍六十三人,俘虜偽軍二十餘人,軍統特務五人。楚雲飛這邊僅傷亡十餘人。
    審訊俘虜時,一個軍統特務交代:"是沈站長親自安排的...說絕不能讓楚雲飛回到太原..."
    "沈稅現在在哪?"楚雲飛冷聲問。
    "在...在太原...和錢伯鈞一起..."
    楚雲飛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轉向謝寶慶:"謝團長,看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今天天黑前,必須趕到太原城外!"
    隊伍繼續前進,但剛走出不到十裏,前方偵察兵突然跑回來報告:"師座,前麵村子裏有情況!"
    楚雲飛登上高處,用望遠鏡觀察。隻見遠處的村莊濃煙滾滾,隱約傳來哭喊聲和零星的槍聲。
    "是鬼子在掃蕩!"王鐵柱咬牙切齒。
    楚雲飛臉色陰沉:"全體準備戰鬥!鐵柱,帶你的人從村後繞過去;謝團長,你的人從左翼包抄;我帶主力從正麵進攻。記住,不要放跑一個鬼子!"
    隊伍迅速展開。楚雲飛親自帶隊衝進村子,眼前的景象讓他怒火中燒——幾十具村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中,幾間房屋正在燃燒,十幾個日軍正拖著幾個年輕婦女往村外走。
    "殺!一個不留!"楚雲飛怒吼著扣動扳機。
    戰鬥毫無懸念。這股日軍隻有一個小隊,很快被全殲。楚雲飛救下了那幾個婦女,從她們口中得知,這是日軍第四旅團的部隊,正在對太原周邊進行"清鄉"。
    "長官...太原...太原已經..."一個滿臉是血的老漢顫巍巍地說,"昨天...昨天被鬼子占了...死了好多人..."
    楚雲飛心頭一緊:"守軍呢?"
    "有的戰死了...有的...逃了..."老漢老淚縱橫,"那些穿灰軍裝的...死得最慘...城門樓上...掛滿了人頭..."
    穿灰軍裝的是八路軍!楚雲飛心如刀絞。李雲龍和他的獨立團,難道已經...
    "師座!"王鐵柱匆匆跑來,手裏拿著一份染血的文件,"從鬼子軍官身上搜到的!"
    楚雲飛展開文件,是一份日軍戰報。上麵寫著:"太原戰役勝利結束。擊斃支那軍一千二百餘人,俘虜五百。八路軍指揮官李雲龍重傷突圍,晉綏軍方立功部全軍覆沒..."
    "方參謀長..."王鐵柱聲音哽咽。
    楚雲飛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必須冷靜。
    "傳令:全軍加速前進!天黑前抵達太原城外十裏鋪。另外,派偵察兵潛入城內,聯係地下黨,摸清情況!"
    隊伍再次啟程。楚雲飛走在最前麵,背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血戰。但為了太原城裏的弟兄們,為了那些犧牲的戰友,這一戰,他非打不可!
    夕陽西下,將楚雲飛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遠處,太原城的輪廓已經隱約可見。城頭上,膏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塊刺眼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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