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防司令部內，楚雲飛站在巨大的沙盤前，手中的指揮棒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弧線。沙盤上密密麻麻插著代表敵我雙方兵力的小旗，其中代表日軍的兩麵紅色大旗格外刺眼——第四旅團和第九旅團，總兵力超過一萬人，正向太原方向壓來。
    "根據偵察兵報告，日軍前鋒已抵達陽泉，距離太原不到一百公裏。"方立功指著沙盤上的一個小模型，"第九旅團配備了十二輛坦克和一個野戰炮聯隊，火力相當強大。"
    楚雲飛的指揮棒輕輕敲打掌心："我們的防禦工事修得怎麽樣了？"
    "東、南、北三麵的城牆已經加固，護城河也疏浚完畢。"方立功翻動筆記本，"唯獨西城牆因為上次戰鬥損毀嚴重，還在搶修中。"
    "西麵..."楚雲飛眉頭微皺。太原城西地勢平坦，無險可守，如果日軍主攻這個方向，將會非常棘手。
    "師座，要不要從城外調些部隊回來加強城防？"王鐵柱提議道，"新編的第三團還在榆次訓練..."
    "不行。"楚雲飛斷然否決，"榆次是我們的退路，必須守住。況且..."他指了指沙盤上的一條小路，"如果日軍久攻不下，很可能會分兵繞道榆次，切斷我們的補給線。"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李雲龍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軍裝下擺沾滿泥土，顯然是一路急行軍趕來的。
    "老楚，情況不妙啊！"李雲龍抓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對嘴灌了幾口，"我剛從趙家峪過來，路上碰到鬼子的偵察兵了，至少一個中隊！"
    楚雲飛目光一凜："具體位置？"
    "黑石嶺一帶。"李雲龍抹了把嘴，"看樣子是在為後續部隊探路。我讓張大彪帶人盯著他們，自己先來報信。"
    楚雲飛立刻轉向沙盤，找到黑石嶺的位置。那裏距離太原隻有四十裏，是通往太原的必經之路。
    "鬼子來得比預計的快。"楚雲飛沉聲道，"李團長，你的獨立團現在能投入戰鬥的有多少人？"
    "能打的還有五百多。"李雲龍撓撓頭，"不過彈藥不太夠，特別是重武器..."
    "方參謀長，立刻從軍火庫調撥二十挺輕機槍、五挺重機槍和十門迫擊炮給獨立團。"楚雲飛毫不猶豫地命令道，"再配五萬發子彈和兩百發炮彈。"
    李雲龍眼睛一亮："老楚，夠意思！不過..."他狐疑地看著楚雲飛，"你就不怕閻錫山知道了說你資敵？"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楚雲飛淡然一笑，"再說，這些武器是用來打鬼子的，給誰用不是用？"
    李雲龍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楚雲飛的肩膀："痛快！就衝你這句話，老子今天豁出去了，陪你死守太原！"
    楚雲飛心中感動，但麵上不顯。他轉向沙盤，開始部署防禦計劃："李團長，你的獨立團擅長遊擊戰，不必困守城內。我建議你部在城外活動，襲擾日軍補給線，有機會就吃掉他們的小股部隊。"
    "正合我意！"李雲龍咧嘴一笑，"老子最煩蹲在城裏當烏龜。"
    "王鐵柱，你的特種小隊立刻出發，監視日軍動向，特別是他們的炮兵陣地和指揮部位置。"
    "是！"
    "方參謀長，城內防務交給你。重點加強西城牆的防禦，多準備些反坦克地雷和燃燒瓶。"
    方立功鄭重點頭："師座放心，我已經組織百姓編織了上千個草墊子，浸了火油，專克鬼子的坦克。"
    楚雲飛滿意地點點頭。這種土辦法在現代戰爭中早已淘汰，但在缺乏反坦克武器的抗戰時期，卻是對付日軍薄皮坦克的有效手段。
    "還有一件事。"楚雲飛壓低聲音，"那個日本女特務美智子，她提供的日軍密碼本驗證過了嗎？"
    方立功點點頭："驗證過了，是真的。通訊處已經破譯了幾份日軍電報，確認第四旅團明天中午能到太原城外，第九旅團因為重裝備多，要晚一天。"
    "好。"楚雲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立刻給第二戰區司令部發報，請求空中支援。就說日軍大舉進犯太原，我部誓死堅守，但需要空軍配合。"
    "空軍？"方立功苦笑，"閻長官手裏那幾架老式飛機，怕是..."
    "做做樣子也好。"楚雲飛擺擺手，"至少讓鬼子有所顧忌，不敢大白天地大搖大擺行軍。"
    會議結束後，軍官們各自領命而去。楚雲飛獨自留在會議室，盯著沙盤出神。日軍兩個旅團來勢洶洶，而他能調動的兵力隻有不到五千人，其中還包括許多新兵。敵我力量懸殊，這一仗該怎麽打？
    "師座，美智子說要見您。"王鐵柱在門口報告。
    楚雲飛回過神來："帶她過來。"
    片刻後，美智子被帶了進來。她已經換下了囚服，穿著一身素淨的旗袍，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中國女學生。隻有那雙銳利的眼睛，還保留著特工特有的警覺。
    "楚將軍。"美智子微微鞠躬，用流利的中文說道，"聽說日軍就要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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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飛不置可否："你有什麽新情報？"
    "有。"美智子直視楚雲飛的眼睛，"第九旅團的旅團長山本一郎是個極端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他準備在攻下太原後，進行為期三天的"懲戒性屠殺"。"
    楚雲飛拳頭猛地握緊："畜生！"
    "還有更糟的。"美智子壓低聲音，"第四旅團攜帶了特種煙(毒氣)，準備在攻城時使用。"
    這個消息如同一盆冰水澆在楚雲飛頭上。日軍在戰場上使用毒氣並不罕見，但太原城人口密集，一旦使用毒氣，後果不堪設想！
    "具體是什麽類型的毒氣？"
    "芥子氣和路易氏氣混合。"美智子說，"這批特種煙是從東北運來的，由731部隊提供。"
    楚雲飛臉色陰沉如水。在現代時，他參觀過侵華日軍731部隊罪證陳列館，對那些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和細菌戰、毒氣戰記憶猶新。
    "有防護方法嗎？"
    "最簡單的就是用濕毛巾捂住口鼻。"美智子說，"芥子氣比空氣重，會沉積在低窪處，所以盡量往高處躲避。"
    楚雲飛立即叫來通訊參謀，下令全城準備濕毛巾和簡易防毒麵具，同時疏散老弱婦孺到城牆附近的製高點。
    "你還知道什麽？"楚雲飛轉向美智子。
    "山本一郎有個習慣，"美智子回憶道，"每次大戰前夜，他都會獨自在帳篷裏寫家書，不帶警衛。如果楚將軍想斬首..."
    楚雲飛眼中精光一閃。擒賊先擒王，如果能幹掉山本一郎，第九旅團的攻勢必然受挫。
    "這個情報很有價值。"楚雲飛點點頭，"按照約定，明天我會派人送你去後方。你還有什麽要求？"
    美智子猶豫了一下："我...我想留下來幫忙。"
    "為什麽？"
    "我父親是被這些人害死的。"美智子的眼中閃過一絲仇恨，"我想親眼看著他們失敗。"
    楚雲飛沉思片刻，最終點頭同意："可以，但你必須在安全的地方，不能上前線。"
    送走美智子後，楚雲飛立即召見王鐵柱，秘密布置斬首行動。十名最精銳的特種隊員被挑選出來，組成敢死隊，由王鐵柱親自帶隊。
    "記住，你們的任務是刺殺山本一郎，不要戀戰。"楚雲飛叮囑道，"得手後立刻撤退，我們在黑石嶺設接應點。"
    "師座放心！"王鐵柱挺直腰板，"保證完成任務！"
    夜幕降臨，王鐵柱帶領敢死隊悄然出城，消失在黑暗中。楚雲飛站在城牆上，望著遠處隱約的火光——那是日軍先頭部隊的營地。
    "師座，回去休息會兒吧。"方立功勸道，"明天還有惡戰。"
    楚雲飛搖搖頭："我再巡視一遍城防。西城牆那邊怎麽樣了？"
    "已經按您的吩咐，在城外埋設了地雷，還挖了反坦克壕。"方立功匯報道，"不過時間倉促，恐怕..."
    "盡力而為吧。"楚雲飛拍拍他的肩膀，"對了，青黴素生產得怎麽樣了？"
    方立功臉上露出喜色："第一批已經培養出來了！醫生說效果很好，幾個重傷員的感染明顯控製住了。"
    這是今晚聽到的唯一好消息。楚雲飛在現代雖然不是醫學專業，但基本的生物知識還是有的。他指導醫生用玉米漿做培養基，從發黴的瓜果上提取青黴菌，經過反複試驗，終於製成了粗製的青黴素。雖然純度和現代藥品沒法比，但在缺醫少藥的抗戰時期，這已經是救命的神藥了。
    巡視完城防，已是深夜。楚雲飛剛回到司令部，就接到偵察兵急報：日軍第四旅團突然加速行軍，預計黎明前就能抵達太原城外！
    "比預計的早了整整半天！"楚雲飛眉頭緊鎖，"立刻命令所有部隊進入戰鬥位置！"
    淒厲的警報聲響徹太原城。士兵們從睡夢中驚醒，迅速奔向各自的戰位。百姓們也按照事先演練的方案，有序地撤往指定的防空洞和避難所。
    楚雲飛登上東城門樓，用望遠鏡觀察遠方。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地平線上有一條蠕動的黑線——那是日軍的大部隊！
    "報告！"通訊兵氣喘籲籲地跑來，"王隊長發來密電，他們已經找到山本一郎的指揮部，正在等待最佳時機。"
    楚雲飛看了看懷表，淩晨三點四十分。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
    "回複：按原計劃執行，注意安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城外的日軍開始安營紮寨，點點篝火如同繁星般散布在原野上。楚雲飛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千人，應該是第四旅團的主力。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緊接著是密集的槍聲。楚雲飛心頭一緊——是王鐵柱他們被發現了？
    但爆炸的位置並不是山本指揮部所在的方向，而是更靠南些。很快，偵察兵傳來消息：李雲龍的獨立團偷襲了日軍的一個輜重隊，炸毀了十幾輛運輸車！
    "這個李雲龍..."楚雲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讓他襲擾補給線，他倒好，直接摸到鬼子大營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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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一鬧，日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南麵。楚雲飛立刻命令炮兵準備，一旦王鐵柱那邊得手，立刻用炮火掩護他們撤退。
    淩晨四點二十分，日軍營地突然大亂。遠處傳來幾聲沉悶的爆炸，接著是此起彼伏的警報聲。楚雲飛的望遠鏡裏，日軍的指揮部帳篷燃起了熊熊大火！
    "成功了！"方立功激動地喊道。
    楚雲飛卻神色凝重："別高興太早，等鐵柱他們安全回來再說。"
    十分鍾後，電台收到了王鐵柱的簡短匯報："任務完成，正在撤退，有追兵。"
    "命令炮兵，覆蓋b區域！"楚雲飛立即下令。
    早已測算好射擊諸元的晉綏軍炮兵立刻開火，炮彈準確地落在王鐵柱小隊與追兵之間的地帶，形成了一道火牆，暫時阻斷了追擊。
    又過了半小時，渾身是血的王鐵柱被戰士們抬了回來。他左肩中彈，但精神尚好，一見楚雲飛就咧開嘴笑了："師座，山本那老鬼子見閻王去了！"
    原來，敢死隊趁亂潛入日軍營地，準確地找到了山本一郎的帳篷。當時這位旅團長正在寫家書，被王鐵柱一槍斃命。他們還順手炸毀了附近的通訊車和彈藥庫。
    "幹得好！"楚雲飛親自給王鐵柱包紮傷口，"弟兄們都回來了嗎？"
    王鐵柱的笑容消失了："小趙和老馬沒衝出來...他們為了掩護我們，主動引開了追兵..."
    楚雲飛沉默片刻，用力拍了拍王鐵柱的肩膀："他們都是好樣的。這筆賬，我們明天跟鬼子一起算！"
    天色漸亮，日軍的報複性炮擊開始了。數十門火炮齊鳴，炮彈如同雨點般落在太原城牆上。楚雲飛命令部隊隱蔽，隻留少數觀察哨。
    炮擊持續了一個小時，東城門附近的一段城牆被炸塌了。日軍見狀，立刻組織步兵衝鋒，數百名鬼子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嚎叫著衝向缺口。
    "放近了打！"楚雲飛沉著下令。
    當日軍衝到距離城牆不足百米時，晉綏軍的輕重機槍突然開火，形成交叉火力網。衝在最前麵的日軍如同割麥子般倒下，後麵的鬼子慌忙趴在地上還擊。
    "迫擊炮！放！"
    隱蔽在城內的迫擊炮陣地開始射擊，炮彈準確地落在日軍後續部隊中間，阻斷增援。衝進缺口的幾十名鬼子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很快被守軍用手榴彈和衝鋒槍消滅。
    第一波進攻被打退了。日軍丟下兩百多具屍體，倉皇撤退。但楚雲飛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更殘酷的戰鬥還在後麵...
    果然，上午十時許，日軍改變了戰術。十幾輛坦克在步兵的掩護下，緩緩向城牆推進。這些鋼鐵巨獸噴吐著火舌，守軍的機槍子彈打在裝甲上叮當作響，卻無法造成實質傷害。
    "燃燒瓶準備！"楚雲飛冷靜下令。
    當坦克靠近護城河時，隱藏在廢墟中的敢死隊員突然躍出，將點燃的燃燒瓶扔向坦克。一輛坦克被擊中發動機艙，頓時燃起大火。乘員倉皇爬出，立刻被守軍的狙擊手點名。
    但日軍坦克實在太多，仍有七八輛衝過了護城河，開始炮擊城牆。一段又一段的城牆在炮火中坍塌，守軍的傷亡開始增加。
    "師座！西城牆告急！"通訊兵慌張來報，"鬼子主攻方向是西門！"
    楚雲飛心頭一沉。果然被他料中了，日軍選擇了防禦最薄弱的西門作為突破口！
    "命令預備隊立刻增援西門！再調兩門戰防炮過去！"
    戰況越來越激烈。日軍的飛機也來助戰，對城內進行掃射轟炸。楚雲飛不得不分散兵力防空，形勢更加吃緊。
    中午時分，一個更壞的消息傳來：日軍第九旅團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戰場，雖然失去了旅團長，但在副旅團長的指揮下，立刻投入了進攻！
    太原城陷入了兩麵受敵的困境。楚雲飛站在指揮部裏，聽著各處傳來的告急電報，麵色凝重如水。
    "師座，南城牆又被炸開一個缺口，鬼子衝進來了！"
    "西門請求增援，我們的戰防炮被日軍飛機炸毀了！"
    "東門彈藥告急，最多還能堅持兩個小時！"
    楚雲飛盯著沙盤，大腦飛速運轉。現在撤退還來得及，但太原城內的數十萬百姓怎麽辦？日軍已經揚言要屠城，如果棄城而走，這些無辜百姓必將慘遭毒手！
    "傳我命令！"楚雲飛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全體官兵誓與太原共存亡！各部隊收縮防線，重點守衛城內製高點和主要街道，準備巷戰！"
    "另外，"他轉向方立功，"給李雲龍發報，讓他立刻襲擊日軍後方輜重隊，特別是那些標注"特種煙"的運輸車！"
    "再給第二戰區司令部發報：太原危在旦夕，請求友軍立刻增援！"
    命令剛下達，一發炮彈突然落在司令部附近，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楚雲飛拍了拍軍帽上的塵土，神色如常："走吧，該上前線了。"
    他整了整軍裝，拿起一把衝鋒槍，大步走向槍炮聲最激烈的西門。方立功和王鐵柱緊隨其後，三人的背影在硝煙中顯得格外挺拔。
    太原保衛戰最慘烈的階段，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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