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光一的白大褂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他右手握著一個金屬噴霧器，拇指輕輕搭在壓力閥上。楚雲飛的槍口紋絲不動地指向他的眉心，兩人相距不到五米，空氣仿佛凝固了。
    "放下那個噴霧器。"楚雲飛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佐藤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楚將軍，你總是這麽...出人意料。"他的中文流利得幾乎不帶口音，"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我的情報顯示你應該還在五常縣休整。"
    楚雲飛沒有回答，眼角餘光掃視著房間。兩名日軍技術人員縮在角落，其中一個懷裏緊緊抱著文件箱。牆上的掛鍾顯示距離爆炸還有十六分鍾。
    "時間不多了，楚將軍。"佐藤晃了晃噴霧器，"這裏麵是濃縮的"櫻花二號"，隻要輕輕一按，整個房間的人都會在三天內痛苦地死去——包括你。"
    楚雲飛的食指在扳機上微微收緊。在現代反恐訓練中，他學過如何應對這種局麵——首要原則是不能讓持械者有機會使用武器。但佐藤的拇指已經按在閥門上，即使一槍爆頭，臨死前的肌肉收縮也可能觸發噴霧。
    "你想要什麽？"楚雲飛決定拖延時間。
    "很簡單。"佐藤的眼睛在鏡片後閃著狂熱的光，"告訴我你的情報來源。過去一年，你準確預測了日軍七次重大行動，甚至知道一些尚未實施的計劃。"他向前邁了一步，"是誰在向你提供這些？"
    楚雲飛心中一凜。佐藤果然一直在收集他的情報，但似乎還沒聯想到穿越這種荒謬的可能性，而是懷疑他有高級內線。
    "你高估我了。"楚雲飛緩緩移動腳步，調整角度，"那些隻是基於情報分析的合理推測。"
    "不，不。"佐藤搖頭，"你用的戰術術語、醫療手段，甚至一些裝備改良思路，都超前於這個時代。"他突然睜大眼睛，"除非...你來自未來？"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楚雲飛胸口。佐藤竟然猜到了！但他很快穩住心神，冷笑一聲："博士，你的科幻小說看多了。"
    佐藤眯起眼睛："那這個你怎麽解釋？"他用左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甩在地上。
    照片上是楚雲飛隨身攜帶的懷表——現代精工製造的複刻版，表盤上有這個時代尚未出現的功能顯示。楚雲飛記得這塊表在一次戰鬥後丟失了，沒想到落入了佐藤手中。
    "普通懷表而已。"楚雲飛不動聲色，"看來博士不僅喜歡科幻，還有妄想症。"
    佐藤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頑固的支那人！沒關係，等我解剖你的大腦，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就在佐藤笑聲最癲狂的瞬間，楚雲飛扣動了扳機！子彈精準命中佐藤的右手腕，噴霧器應聲落地。幾乎同時，楚雲飛一個側撲接住還未落地的致命武器，順勢翻滾到實驗台後。
    佐藤慘叫著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腕，兩名技術人員慌忙去扶他。楚雲飛趁機將噴霧器塞進特製的密封袋——這是他根據現代生化防護知識讓後勤特製的。
    "殺了他！"佐藤用日語尖叫，"毀掉所有資料！"
    一名技術人員拔出南部式手槍盲目射擊，子彈擊碎了幾個培養皿，五顏六色的液體流了一地。楚雲飛冷靜地還擊，兩槍撂倒了兩個日本人。佐藤趁機衝向門口，楚雲飛正要追擊，耳機裏突然傳來隊員急促的呼叫：
    "團座！日軍增援從南門進來了，至少一個中隊！我們被夾擊了！"
    楚雲飛看了看表——十四分鍾。時間不夠了！他必須確保研究資料徹底銷毀，否則日軍很快就能重建"櫻花二號"生產線。
    "堅持住！我馬上到！"他回應道，然後迅速檢查房間。角落裏，被擊斃的技術人員仍然緊抱著文件箱。楚雲飛掰開死者的手指，取出文件箱打開——裏麵是一摞實驗記錄和幾張顯微照片，最上麵一份標著"櫻花二號改良型：氣溶膠傳播參數"。
    "見鬼..."楚雲飛倒吸一口涼氣。佐藤真的研發出了空氣傳播的菌株！他迅速將文件堆在一起，從戰術背心上取下燃燒彈，拔掉保險銷扔在文件堆上。火焰瞬間吞沒了那些罪惡的研究成果。
    走廊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日語喊叫。楚雲飛踹開後窗，正準備跳窗撤離，突然注意到佐藤的辦公桌上還有一個打開的保險箱，裏麵露出幾份文件的邊角。
    時間隻剩十二分鍾。楚雲飛咬牙衝過去，從保險箱裏抓出那摞文件。最上麵一份讓他瞳孔驟縮——"晉綏軍高層滲透名單"，下麵列著十幾個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標注著代號、職務和策反日期。楚雲飛快速掃了一眼，心髒幾乎停跳——名單上赫然有358團參謀處的兩名軍官！
    槍聲越來越近。楚雲飛來不及細看，將文件塞進懷裏，翻身跳出窗戶。窗外是一個狹窄的天井，堆滿了雜物。他剛落地，一梭子子彈就打在了窗框上，木屑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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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座！這邊！"天井對麵的陰影裏，兩名幽靈小隊隊員正在向他招手。
    楚雲飛彎腰衝刺，子彈在他腳邊濺起一串塵土。他一個魚躍滾到掩體後，急促地問道："其他人呢？"
    "按計劃分散撤離了。"一名隊員回答，"李團長的人在外麵接應，但鬼子太多，我們被壓回來了。"
    楚雲飛點點頭："帶路，我們去和李團長會合。"
    三人沿著天井邊緣的排水管攀上屋頂。居高臨下，楚雲飛看到整個倉庫區已經亂成一團——南門處，日軍增援部隊正與李雲龍的八路軍交火；東側，幾名幽靈小隊隊員在交替掩護撤退；而北麵懸崖方向，隱約可見繩索晃動的影子，應該是部分隊員正在撤離。
    "團座，走哪邊？"隊員緊張地問。
    楚雲飛快速評估局勢。南門交火最激烈，但李雲龍的人在那裏吸引了大部分日軍注意；東側看似平靜，但很可能是陷阱；西側...
    他的思緒被一聲巨響打斷。倉庫西側突然騰起一團火球，緊接著是連鎖爆炸——應該是提前設置的炸藥被意外引爆了。
    "計劃變了。"楚雲飛當機立斷，"爆破組提前行動了，我們最多還有五分鍾撤離時間。走東側，出其不意！"
    三人迅速沿屋頂向東移動。到達邊緣時，楚雲飛看到下麵有六名日軍正背對著他們，朝南門方向張望。他做了個手勢，三人同時開火，幹淨利落地解決了敵人。
    從屋頂跳下後，他們沿著倉庫外牆疾奔。轉過拐角，楚雲飛猛然刹住腳步——前方二十米處，佐藤光一正在四名日軍護衛下倉皇逃竄！那家夥左手纏著繃帶，右手無力地垂著，但跑得飛快。
    "佐藤！"楚雲飛大喝一聲。
    佐藤回頭看到楚雲飛，臉色瞬間慘白。他尖叫著推了一名護衛擋在身前，自己繼續逃跑。楚雲飛連開三槍，撂倒三名日軍，但佐藤已經拐進了另一條通道。
    "團座，沒時間追了！"隊員焦急地提醒，"還有三分鍾！"
    楚雲飛不甘地看了一眼佐藤消失的方向，咬牙道："撤！"
    三人加速衝向預定的東側撤離點。就在他們即將到達時，一隊日軍突然從側麵殺出！楚雲飛一個側滾躲到一堆木箱後，但一名隊員不幸中彈倒地。
    "小劉！"另一名隊員想去救人，被楚雲飛一把拉住。
    "來不及了！"楚雲飛厲聲道，同時舉槍還擊。倒地的隊員掙紮著抬起手，做了個"快走"的手勢，然後從腰間摘下一顆手榴彈，用牙齒拔掉了保險銷...
    爆炸聲響起，楚雲飛和幸存隊員趁機衝過最後一段開闊地，躍入一條排水溝。順著溝渠爬行五十米後，他們終於與接應的李雲龍會合。
    "楚兄！"李雲龍滿臉煙塵，右臂掛了彩，但精神抖擻，"東西炸了？"
    楚雲飛點點頭："主倉庫馬上爆炸，但佐藤跑了。"
    "他娘的！"李雲龍罵了一句，隨即揮手，"撤！全體撤退！"
    八路軍戰士們迅速脫離戰鬥，向預定集合點轉移。楚雲飛最後看了一眼倉庫方向——主建築已經冒出滾滾濃煙，窗戶裏透出不祥的紅光。
    眾人剛跑出兩百米，身後就傳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衝擊波將幾個戰士掀翻在地。楚雲飛轉身望去，隻見一朵巨大的火雲騰空而起，吞噬了整個倉庫區。高溫甚至融化了周圍的積雪，形成一片詭異的水汽。
    "漂亮！"李雲龍拍腿大叫，"這下小鬼子的大殺器全完蛋了！"
    楚雲飛卻沒有絲毫喜悅。他摸了摸懷裏的文件，沉聲道："佐藤帶走了部分菌株和資料，他很快就能重建生產線。"
    李雲龍的笑容消失了："那怎麽辦？"
    "先回營地再說。"楚雲飛看了看表，"日軍很快會大規模搜捕，我們必須立即轉移。"
    回營路上，楚雲飛的思緒紛亂如麻。佐藤的逃脫意味著"櫻花二號"的威脅仍在；那份滲透名單顯示團內部有日軍間諜；而鬆本一郎對他的調查更是迫在眉睫的危機...
    臨時營地設在十裏外的一片鬆林中。楚雲飛剛踏入營地，趙大海就急匆匆迎上來："團座！您沒事太好了！鬆本少佐他..."
    楚雲飛心頭一緊："鬆本怎麽了？"
    "您剛走不久，他就開始翻您的行李。"趙大海壓低聲音，"我按您的吩咐盯著他，發現他在找什麽東西，後來突然臉色大變，急匆匆寫了封信派人送出去了。"
    楚雲飛眼神一冷。鬆本顯然是發現調查筆記丟失，急於向同夥報信。他拍了拍趙大海的肩："做得很好。送信的人呢？"
    "我讓偵察班的小王暗中跟著，應該快回來了。"
    正說著，一個瘦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營地邊緣，正是偵察兵王栓柱。小夥子機靈地避開眾人視線，徑直來到楚雲飛麵前。
    "報告團座！"王栓柱敬了個禮，"那信使直奔五常縣城，把信交給了一個日本商行的掌櫃。我摸進去偷看了信的內容..."他猶豫了一下，"是日文，我隻認得幾個字，好像有"楚"、"未來"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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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飛心頭巨震。鬆本果然在向日軍傳遞情報！而且很可能已經懷疑他的穿越者身份。事態比想象的更嚴峻——一旦這個秘密泄露，不僅他會成為各方勢力爭奪的目標，整個358團都可能被牽連。
    "栓柱，你做得很好。"楚雲飛強作鎮定，"去休息吧，這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等王栓柱離開，李雲龍湊過來，意味深長地問："楚兄，看來你家裏也不太平啊？"
    楚雲飛苦笑一聲："讓李團長見笑了。有些家事需要處理。"
    李雲龍了然地點頭："需要幫忙就說一聲。老李我最擅長...清理門戶。"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多謝好意，但這是我自己的事。"楚雲飛婉拒道，"倒是關於佐藤和細菌武器..."
    "放心。"李雲龍拍拍胸脯，"我已經命令各遊擊隊密切監視所有日軍醫療部隊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報告。"
    兩人又商定了後續聯絡方式，李雲龍便帶著八路軍戰士撤離了。楚雲飛目送他們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感慨——雖然陣營不同，但在抗日這個大目標上，李雲龍確實是個可靠的戰友。
    回到自己的帳篷，楚雲飛終於有機會仔細檢查從佐藤保險箱帶出的文件。除了那份滲透名單，還有幾份令人心驚的情報：
    一份是358團近半年來的詳細活動記錄，甚至包括隻有營級以上軍官才知道的機密行動；另一份是對楚雲飛個人的分析報告，詳細記錄了他所有"超前"的戰術決策和言論；最令人不安的是第三份文件——鬆本一郎的定期匯報摘要，日期可以追溯到半年前！
    "原來如此..."楚雲飛握緊了拳頭。鬆本從一開始就是佐藤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那些所謂的"投誠"經曆全是精心設計的謊言。而更可怕的是，鬆本已經係統性地收集了大量關於他的異常情報，甚至可能已經猜到了真相。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楚雲飛迅速收起文件，右手按在了槍柄上。
    "團座，是我。"方立功的聲音響起，"有緊急軍情。"
    楚雲飛鬆了口氣："進來。"
    方立功掀開帳簾，臉色凝重："偵察連報告，日軍一個聯隊正從哈爾濱方向開來，預計明早抵達五常縣。另外..."他猶豫了一下，"張家莊的疫情失控了，已經死了三十多人，鄰近兩個村子也開始出現病例。"
    楚雲飛心頭一沉。佐藤果然已經開始報複性投放細菌武器！他必須立即行動，既要控製疫情，又要清理內部叛徒，同時還得防備日軍大部隊的掃蕩。
    "命令全團立即進入一級戰備。"楚雲飛果斷下令，"所有人員不得擅自離營，飲水食物必須煮沸。派一個連封鎖張家莊周邊十裏範圍，設立隔離帶。"
    方立功快速記錄著命令，突然抬頭："團座，鬆本少佐請求見您，說有要事匯報。"
    楚雲飛眼中寒光一閃："讓他等著。先召集所有營級以上軍官開會，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方立功似乎察覺到什麽，但什麽也沒問，隻是敬禮離去。
    楚雲飛從懷中取出那份滲透名單，再次確認上麵的兩個名字——三營副營長吳世安和團部通訊參謀鄭誌明。這兩人都是半年前調入358團的，現在想來時間點確實可疑。更可怕的是，作為通訊參謀，鄭誌明能接觸到所有往來電報...
    一個清晰的行動計劃在楚雲飛腦海中形成。他整理好軍裝，將手槍上滿子彈，大步走向會議室。今晚，他將同時麵對兩場戰鬥——一場對抗日軍的細菌武器，另一場清理內部的致命毒瘤。
    帳篷外，北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遠處，被炸毀的倉庫餘火未熄，將夜空染成暗紅色。楚雲飛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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