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毒霧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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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陳家峪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楚雲飛趴在山脊反斜麵的一處隱蔽觀察哨裏,望遠鏡掃過遠處蜿蜒的山路。按照方立功破譯的電文,日軍第36師團應該已經抵達前沿,但此刻視野中卻空無一人。
    "不對勁..."楚雲飛低聲自語。多年的軍事經驗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戰場上的安靜往往預示著更大的風暴。
    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李雲龍貓著腰鑽進來,軍帽上插著幾根枯草作為偽裝:"楚兄,小鬼子搞什麽名堂?偵察兵說五裏外就發現敵人了,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
    "可能在等炮兵就位。"楚雲飛指向東南方向的一片高地,"那裏視野開闊,適合設置觀察所。"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像是夏日遠雷。楚雲飛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這是重炮集群齊射前的準備!
    "炮擊!全體隱蔽!"他一把拽住李雲龍滾進身後的防炮洞,同時朝外麵的傳令兵大吼。
    第一發炮彈落在山穀入口處,巨大的衝擊波震得地麵劇烈顫抖。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炮火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整個陳家峪瞬間陷入火海。楚雲飛蜷縮在加固過的防炮洞裏,感受著一次次爆炸帶來的震動,細碎的土石從頂棚簌簌落下。
    "他娘的!小鬼子把家底都搬來了!"李雲龍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吼道。
    楚雲飛沒空回應。他在心中默數著炮彈落點間隔——每分鍾約二十發,應該是日軍標配的九六式150毫米榴彈炮,一個聯隊規模。這種地毯式轟炸在1940年的中國戰場堪稱奢侈,佐藤顯然說服了日軍高層不惜血本。
    炮擊持續了整整四十分鍾。當爆炸聲漸漸稀疏時,楚雲飛抖落滿身的泥土,探頭觀察外麵的情況。預設的誘敵陣地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但令他欣慰的是,反斜麵上的主陣地幾乎完好無損——現代反斜麵戰術在這個時代依然有效。
    "傷亡情況?"楚雲飛爬出防炮洞,拍打著軍裝上的塵土。
    孫銘匆匆跑來:"報告團座,全團輕傷十二人,重傷三人,無人陣亡!多虧了您讓挖的那些"貓耳朵"!"
    李雲龍瞪大眼睛:"啥?就傷了這麽點?老子的新一團傷亡過百了!楚兄,你那"貓耳朵"是啥玩意?"
    "就是加固過的單兵防炮洞。"楚雲飛簡單解釋,"呈型挖掘,頂部用圓木加固,能有效抵擋彈片和衝擊波。"
    "這他娘的比土撥鼠還會打洞!"李雲龍嘖嘖稱奇,"等打完這仗,非得讓你教教咱老李!"
    楚雲飛正要回答,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觀察哨發出預警:日軍步兵開始進攻了!
    透過望遠鏡,楚雲飛看到約兩個中隊的日軍呈散兵線向山穀推進。他們行動謹慎,每前進一段就尋找掩體,顯然在提防伏擊。更令人不安的是,隊伍後方跟著幾輛奇特的車輛——車身低矮,頂部有粗短的炮管。
    "裝甲車!"楚雲飛心頭一緊,"是日軍的九四式輕裝甲車,裝備37毫米炮!"
    李雲龍罵了句髒話:"狗日的小鬼子,連鐵王八都開出來了!咱們那幾門迫擊炮可啃不動這玩意!"
    "別急。"楚雲飛迅速展開地圖,"按原計劃,放他們進伏擊圈。通知爆破組,準備集束手榴彈!"
    作戰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楚雲飛的"倒八字"伏擊陣型開始運轉:前沿的小股部隊象征性抵抗後"潰退",引誘日軍深入山穀;兩側山脊上的機槍陣地保持沉默;爆破組則帶著二十捆集束手榴彈,悄悄向預設雷區移動。
    日軍果然中計。見八路軍"潰逃",帶隊軍官揮舞軍刀大喊"突擊!",數百名日軍士兵嚎叫著衝鋒,裝甲車也加大馬力衝進山穀。楚雲飛冷笑著看敵人全部進入伏擊圈,這才下令:"發信號!"
    三發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刹那間,埋伏在兩側的機槍同時開火,交叉火力像鐮刀般收割著日軍士兵的生命。與此同時,爆破組引爆了預設的炸藥,山穀入口處山石崩塌,封死了退路。
    "打!狠狠地打!"李雲龍興奮地大喊,親自操起一挺捷克式輕機槍掃射。
    日軍陷入混亂,但訓練有素的他們很快組織起反擊。裝甲車調轉炮口,向暴露的機槍陣地轟擊。一處八路軍機槍點被直接命中,連人帶槍被炸上了天。
    "孫銘!帶爆破組幹掉那幾輛裝甲車!"楚雲飛厲聲命令。
    孫銘立即帶領十名精銳士兵,借著硝煙掩護向裝甲車摸去。他們每人攜帶兩捆集束手榴彈——六枚手榴彈綁在一起,威力足以炸斷坦克履帶。這是楚雲飛傳授的反裝甲戰術,在這個缺乏反坦克武器的年代尤為珍貴。
    第一輛裝甲車發現了逼近的爆破組,機槍子彈像雨點般掃來,兩名戰士當即倒下。孫銘一個翻滾躲到彈坑裏,等機槍掃過,猛地躍起衝刺,在距離裝甲車不足十米處拉開導火索,將集束手榴彈塞進車底。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裝甲車像玩具般被掀翻,燃起熊熊大火。其餘爆破手也抓住機會,又有兩輛裝甲車被炸毀。日軍陣腳大亂,開始向穀口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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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啊!殺鬼子!"李雲龍跳出戰壕,揮舞著大刀衝下山坡。八路軍和358團的士兵們呐喊著發起衝鋒,刺刀在朝陽下閃著寒光。
    楚雲飛沒有立即跟進。多年的作戰經驗讓他保持警惕——佐藤不可能隻有這點手段。果然,當聯軍追至穀口時,異變陡生!
    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從潰退的日軍後方傳來,但奇怪的是沒有破片橫飛,而是騰起一團團黃綠色的煙霧。煙霧隨風迅速擴散,很快籠罩了大半個山穀。
    "毒氣!是芥子氣!"楚雲飛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他太熟悉這種化學武器了——能造成嚴重皮膚灼傷和肺部損傷,在沒有防護的情況下致死率極高!
    "全體撤退!用濕毛巾捂住口鼻!不要接觸黃色煙霧!"楚雲飛聲嘶力竭地大喊,同時命令號手吹撤退號。
    但為時已晚。衝在最前麵的幾十名士兵已經吸入毒氣,開始劇烈咳嗽,有人甚至倒地抽搐,皮膚上出現可怕的水泡。李雲龍也被毒霧波及,正踉蹌著後退,臉上滿是痛苦。
    楚雲飛當機立斷:"醫療隊!準備急救!所有沒中毒的人,立即製作簡易防毒麵具!"
    他飛奔回陣地,召集後勤人員緊急製作防護裝備。用浸濕的紗布包裹木炭顆粒,塞入空罐頭盒,再綁上布帶——這是二戰時期常見的應急防毒麵具,雖然簡陋但能有效過濾大部分毒劑。
    "快!分發給前沿士兵!"楚雲飛親自帶著幾十套簡易麵具衝回前線。毒霧已經擴散到半個山穀,能見度不足五米。他摸索著找到了癱坐在石頭後的李雲龍,後者臉色發青,呼吸急促。
    "戴上!"楚雲飛將簡易麵具套在李雲龍頭上,又用濕布裹住他暴露的皮膚。
    "楚...楚兄..."李雲龍虛弱地抓住他的手臂,"救...救弟兄們..."
    "放心!"楚雲飛轉頭對趕來的醫護兵大喊,"把李團長抬到後方!其他人跟我來!"
    戴著簡易麵具的救援隊深入毒霧,一個個搜尋中毒的士兵。楚雲飛親自背出三名昏迷的八路軍戰士,手臂和脖頸被芥子氣灼燒出大片水泡也顧不上處理。
    "楚團長!醫療帳篷那邊需要幫助!"一名滿臉煙灰的士兵攔住他。
    楚雲飛趕到醫療帳篷時,景象觸目驚心——數十名中毒士兵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軍醫們手忙腳亂地用蘇打水衝洗傷處。林霞正跪在一名抽搐的傷員旁邊,用注射器推注某種藥物。令人震驚的是,她竟然沒有任何防護!
    "林醫生!麵具!"楚雲飛衝過去,將自己備用的一套簡易麵具遞給她。
    林霞搖搖頭,繼續救治傷員:"先給重傷員用...我能撐住..."
    "胡鬧!"楚雲飛強行將麵具按在她臉上,"沒有醫生,誰來救他們?"
    林霞這才勉強戴上,但很快又取下來給一個呼吸困難的士兵使用。楚雲飛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她白皙的臉龐已經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眼睛布滿血絲,明顯已經中毒。
    "你..."楚雲飛又氣又急,卻無法責備她的選擇。他隻能加快救援速度,盡可能多地帶出傷員。
    兩個小時後,毒霧終於被山風吹散。代價是慘重的——聯軍傷亡超過兩百人,其中三分之一是化學武器造成的。醫療帳篷人滿為患,藥品很快告罄。
    "磺胺對芥子氣效果有限..."林霞虛弱地靠在藥櫃旁,嘴唇因缺氧而發紫,"需要...需要特效藥..."
    楚雲飛扶住搖搖欲墜的她:"別說話了,你需要休息!"
    "不...聽我說..."林霞抓住他的衣領,聲音微弱但急切,"教授...教授帶來了一些新藥...在...在我背包夾層...實驗性的...可能有用..."
    楚雲飛立即翻找她的背包,果然在夾層裏找到幾支標注著英文的小玻璃瓶。他仔細閱讀標簽——竟然是早期的硫代硫酸鈉製劑,曆史上確實用於芥子氣解毒!
    "你怎麽不早說!"楚雲飛又驚又喜。
    "組織...保密..."林霞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楚雲飛胸前,隨即昏死過去。
    "林醫生!"楚雲飛一把抱住她癱軟的身體,觸手滾燙——她的體溫高得嚇人,明顯是嚴重中毒症狀。他立刻將林霞平放,用最後一支硫代硫酸鈉進行靜脈注射。
    "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楚雲飛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拂去她額前的冷汗。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倔強的女醫生對自己有多重要——不僅是身份保密的知情人,更是...更是一個讓他心動的人。
    注射完成後,楚雲飛親自將林霞抬到相對幹淨的角落,派專人看護。他必須返回指揮崗位,但心卻留在了這個簡陋的醫療帳篷裏。
    走出帳篷,刺眼的陽光讓楚雲飛眯起眼。戰場已經基本控製,日軍丟下兩百多具屍體和四輛裝甲車殘骸撤退了。但誰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佐藤不會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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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兄!"李雲龍的聲音傳來。他戴著簡易麵具,走路還有些不穩,但精神明顯好多了,"他奶奶的,小鬼子玩陰的!這筆賬老子記下了!"
    "李團長應該多休息。"楚雲飛扶住他,"芥子氣傷害是慢性的,可能還會惡化。"
    "死不了!"李雲龍擺擺手,突然壓低聲音,"楚兄,那個"教授"找你,說有要事相商。"
    指揮所裏,"教授"正在研究地圖。見楚雲飛進來,他立即起身相迎:"楚團長,多虧你的防毒麵具,挽救了很多同誌的生命。"
    "應該的。"楚雲飛疲憊地坐下,"林醫生情況不太好,我用了你給她的藥。"
    教授目光一凝:"你認識那些藥?"
    "硫代硫酸鈉,國外剛研發的解毒劑。"楚雲飛麵不改色,"我在德國留學時見過類似研究。"
    "楚團長的知識麵令人驚歎。"教授意味深長地說,"從戰術到醫藥,似乎沒有你不了解的領域。"
    楚雲飛心中一緊——對方顯然在試探他。他必須小心應對:"留學時興趣廣泛罷了。教授找我何事?"
    "兩件事。"教授也不再追問,"第一,總部決定將你發明的防毒麵具製法推廣到各根據地;第二..."他頓了頓,"我想請教楚團長對當前戰局的看法。"
    接下來的談話更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考試。教授從軍事理論聊到國際形勢,從孫子兵法談到克勞塞維茨,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最危險的是,他時不時拋出一些尚未發生的曆史事件作為假設,觀察楚雲飛的反應。
    "假設德國進攻蘇聯,你認為戰局會如何發展?"教授突然問道。
    楚雲飛差點脫口說出"巴巴羅薩計劃",幸好及時刹住:"這個...如果發生,初期德軍可能占優,但蘇聯幅員遼闊,冬季寒冷,很可能像拿破侖時代一樣拖垮侵略者。"
    教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楚團長的判斷與我們的戰略家不謀而合。不過..."他話鋒一轉,"你怎麽看"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
    這是毛澤東正在實踐的革命道路!楚雲飛必須回答得既專業又不顯得未卜先知:"中國是農業大國,農村人口占絕大多數。任何革命力量要想生存發展,必須紮根農村,建立鞏固的根據地。城市雖然是政治經濟中心,但沒有農村的支持,就像無根之木。"
    教授聽完,久久不語。最後,他伸出手與楚雲飛相握:"楚團長,希望有機會能請你到延安講學。你的很多見解...很有啟發性。"
    送走教授,楚雲飛長舒一口氣。這場談話簡直比白刃戰還累人,他差點就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不過從結果看,對方似乎很滿意。
    傍晚時分,楚雲飛再次來到醫療帳篷。林霞已經蘇醒,雖然臉色蒼白,但生命體征平穩。見他進來,她虛弱地笑了笑:"聽說...你救了我..."
    "扯平了。"楚雲飛在床邊坐下,"你不是也救過我嗎?"
    "教授...沒為難你吧?"
    "互相試探而已。"楚雲飛輕描淡寫地帶過,轉而問道,"那些特效藥是哪來的?根據地應該沒有生產能力。"
    林霞示意他湊近,然後耳語道:"是...是通過特殊渠道從蘇聯獲得的...隻配發給重要人物...教授破例給了我幾支..."
    楚雲飛心頭一暖。這意味著教授確實看重林霞——或者說,看重他與林霞的關係。
    "下次別這麽逞強了。"他輕聲責備,"沒有防備就衝進毒區,簡直是自殺!"
    "那你呢?"林霞反問,"你不也衝進去救人了?"
    兩人相視一笑,某種無需言說的情愫在目光中流轉。帳篷外,夕陽將群山染成血色,遠處的炮聲提醒著人們戰爭還在繼續。但此刻,在這個充滿藥水味的小小空間裏,時間仿佛靜止了。
    "報告!"孫銘的聲音打破寧靜,"偵察兵發現日軍在十裏外紮營,似乎準備明日再戰!另外,晉綏軍一部正向我們側翼移動!"
    楚雲飛歎了口氣,站起身整理軍裝。溫柔鄉是英雄塚,現在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傳令各營連主官開會,我們得調整部署。"他轉向林霞,語氣柔和下來,"好好休息,明天...可能更艱難。"
    林霞點點頭,在他轉身時突然抓住他的手:"小心...佐藤不會善罷甘休..."
    楚雲飛握了握她纖細的手指,沒有回答。他知道林霞說得對——那個瘋狂的軍醫既然已經動用化學武器,說明他孤注一擲了。明天的戰鬥,將更加殘酷。
    走出醫療帳篷,楚雲飛望向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星辰尚未出現,但一輪明月已經升起,冷冷地照耀著這片飽經戰火的大地。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指揮所——在那裏,還有無數生命等待他的決策去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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