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太原城籠罩在青灰色霧氣中。楚雲飛摸了摸貼在上唇的仁丹胡，再次檢查證件上的照片——日軍少佐竹下健的相貌已經通過化妝完美複刻，連右眉梢那道疤痕都用特殊膠水做出了立體感。證件夾層裏的水印是他用雞蛋清和檸檬汁仿製的，在紫外燈下會顯示與真品相同的櫻花圖案。
    \"竹下少佐，請下車接受檢查。\"哨兵敲了敲卡車篷布。楚雲飛整了整軍裝領口，故意讓脖頸處的銅錢疤痕若隱若現——這是他最大的風險，也是最好的偽裝。
    檢查站前已經排起長隊。楚雲飛注意到哨兵不僅核對證件，還會突然用方言提問。他暗自慶幸做了充分準備：竹下健是廣島人，喜歡吃鯛魚燒，有個在神戶女校讀書的妹妹...這些細節都來自被俘日軍軍官的供詞。
    \"證件。\"戴著白手套的憲兵伸出手。楚雲飛遞上偽造的軍官證，同時用廣島方言抱怨：\"這麽嚴格？我上周離開時還沒這些規矩。\"
    憲兵仔細對照照片，突然用關西腔問：\"竹下少佐的妹妹最近有來信嗎？\"
    \"千代子總愛寫些學校瑣事。\"楚雲飛苦笑，\"上次還說想吃家鄉的楓葉饅頭...\"這是真竹下健在審訊中提到的細節。
    就在憲兵準備放行時，一輛輛三輪摩托疾馳而來。車上跳下個滿臉怒容的日軍軍官，楚雲飛瞳孔驟縮——來人竟與證件上的照片有七分相似！
    \"八嘎！我的錢包被偷了，所有證件都在裏麵！\"真竹下健衝著哨兵大吼，\"有沒有人冒用我的身份？\"
    楚雲飛的手悄悄移向藏在袖中的匕首。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用純正的廣島腔喊道：\"竹下君！令堂的病好些了嗎？\"
    真竹下健一愣：\"我母親...?\"
    \"上周軍醫說可能是胃癌。\"楚雲飛麵露悲痛，\"需要特殊藥物，我這次就是為這個回來的。\"他邊說邊從內袋掏出個小藥瓶——裏麵確實是治療胃癌的鉍製劑，這個時代極為罕見。
    竹下健的臉色瞬間煞白。楚雲飛知道賭對了——審訊時真竹下健確實提過母親胃痛，但不確定是否確診。趁對方心神大亂，他快步上前低聲道：\"大本營秘密任務，不要聲張。\"同時亮了下偽造的參謀本部特別通行證。
    這個舉動堪稱冒險，但楚雲飛篤定真竹下健不敢質疑上級。果然，對方猶豫片刻後竟低頭道歉：\"給您添麻煩了...\"然後灰溜溜地騎車離去。憲兵見狀立即放行，還殷勤地幫楚雲飛指路。
    太原陸軍醫院是棟灰白色的四層建築，第三實驗室設在地下室。楚雲飛以\"參謀本部特派員\"身份順利進入，但通往地下的電梯需要指紋解鎖——這個時代罕見的生物識別技術！
    \"鬆本將軍正在手術，請少佐稍候。\"穿白大褂的助手將楚雲飛帶到休息室。房間牆上掛滿了腦部解剖圖，其中一張用紅筆圈出顳葉區域，標注著\"預知功能區位移植實驗\"。楚雲飛假裝欣賞畫作靠近觀察，發現圖紙角落貼著小照片——雖然模糊，但那張年輕的臉分明是他現代容貌！
    \"竹下少佐對神經外科感興趣？\"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楚雲飛渾身緊繃。轉身看見個戴圓框眼鏡的禿頂男子，白大褂下露出中佐肩章。
    \"淺野中佐！\"楚雲飛敬禮，迅速從記憶中調出資料：淺野忠義，銅錢計劃首席研究員。\"在下隻是好奇，這些腦區與普通人有何不同。\"
    淺野眼中閃過狂熱：\"這裏的神經突觸更密集！特別是銅錢攜帶者...\"他突然住口，警惕地打量楚雲飛，\"參謀本部派少佐來具體視察什麽？\"
    \"戰果評估。\"楚雲飛從容應對，\"鬆本將軍的實驗體7號預言的諾曼底登陸情報，已經得到證實。\"
    這個險招奏效了。淺野頓時放鬆：\"啊，7號！他的前額葉異常發達。可惜在最後一次腦波同步時...\"他做了個爆炸的手勢，\"鬆本將軍正在解剖他的大腦。\"
    楚雲飛強忍惡心，繼續套話：\"聽說有個女性實驗體逃跑了？\"
    \"林梅？她隻是殘次品。\"淺野不屑地撇嘴，\"真正的成功品是13號，他能預知三個月後的事情。可惜...\"話音未落，警報聲驟然響起！
    \"實驗室闖入者！\"廣播裏傳來刺耳的日語。楚雲飛暗道不妙，表麵卻配合淺野衝出房間。走廊裏亂作一團，醫護人員四處奔逃。他趁機溜向標有\"檔案室\"的鐵門，用從鄭耀先那裏偷學的開鎖技巧迅速潛入。
    室內排列著數十個保險櫃。楚雲飛直奔最大的那個——鬆本真一的私人保險櫃。密碼是六位數，他嚐試了林梅照片背麵的日期：。櫃門應聲而開。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個黑色筆記本，扉頁印著銅錢圖案。翻開內頁，楚雲飛如墜冰窟——上麵詳細記錄了朝鮮戰爭的進程：\"1950年9月15日，美軍仁川登陸；1951年5月，上甘嶺戰役；原定1953年7月停戰，現修正為1952年7月...\"
    更可怕的是最後一頁，貼著張楚雲飛在358團操練士兵的照片，旁邊批注：\"疑似自主覺醒的銅錢攜帶者，預知能力遠超實驗體，必須活捉研究。\"落款日期竟是他穿越前一周！
    突然，脖頸處的銅錢疤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楚雲飛掏出懷表，發現指針正在逆時針飛轉！一陣眩暈襲來，等他回過神時，已經站在一條陌生的小巷裏，手中握著帶血的匕首，遠處傳來日語喊聲：\"凶手往那邊跑了！\"
    懷表顯示時間倒退了四小時。楚雲飛慌忙檢查全身，發現軍裝內袋多了張紙條：\"子時，東城牆排水口\"。字跡竟是他自己的筆跡！
    \"竹下少佐！您在這裏！\"淺野帶著憲兵衝進巷子，\"有間諜混入，鬆本將軍命令所有人集合審查！\"
    楚雲飛鎮定地藏好匕首：\"我正在追捕可疑人物。\"他指著與喊聲相反的方向，\"往那邊跑了！\"
    淺野不疑有他，帶人追去。楚雲飛趁機返回醫院附近，發現整個街區已經戒嚴。更糟的是，他看見真竹下健被憲兵押著走向審訊室——顯然身份暴露了。
    日落時分，楚雲飛混入換班的醫護人員隊伍再次潛入醫院。這次他直奔地下室，用偷來的鑰匙打開備用通道。第三實驗室裏空無一人，手術台上躺著具被開顱的屍體——正是真竹下健！
    強忍不適翻檢實驗記錄，楚雲飛找到了更駭人的內容：\"銅錢攜帶者會出現時空認知紊亂，嚴重時產生人格分裂。13號實驗體最後時刻聲稱看見"另一個自己"...\"記錄末尾畫著兩個相互糾纏的銅錢圖案。
    \"終於見麵了，楚團長。\"突然亮起的燈光中，鬆本真一站在門口。這個瘦小的將軍手裏握著把南部十四式手槍，鏡片後的眼睛閃著冷光：\"或者說，該叫你楚風？\"
    楚雲飛的手悄悄移向腰間的勃朗寧。鬆本卻笑了：\"不必緊張。你知道嗎？林梅看到的未來裏，你本該在上個月就死了。\"他推了推眼鏡，\"有個存在正在修改時間線，而我們都是棋子。\"
    \"胡說八道！\"楚雲飛厲聲嗬斥，同時觀察逃生路線。
    鬆本突然扔來一份檔案。翻開第一頁，楚雲飛渾身血液凝固——上麵是358團的完整布防圖，標注日期是三天後！更可怕的是，圖紙角落有個鮮紅的銅錢印記，與他脖頸疤痕一模一樣。
    \"這是你親手繪製的。\"鬆本的聲音帶著蠱惑，\"不過是另一個你。銅錢係統已經分裂了，很快你就會見到"他"...\"
    話音未落，爆炸聲震碎了所有玻璃！楚雲飛趁機撲向側門，子彈擦著他耳朵呼嘯而過。走廊裏濃煙滾滾，警報聲響徹全樓。他撞開安全出口，迎麵撞上個穿白大褂的人——竟是徐世昌！
    \"團座！李團長派我們來接應！\"徐世昌拽著他就跑。穿過兩條暗道後，他們鑽進等候多時的馬車。車廂裏坐著李雲龍，正擦拭著冒煙的盒子炮。
    \"老楚，你可真能折騰！\"李雲龍咧嘴一笑，\"老子在城門口幹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鬼子少佐，那龜兒子居然是個左撇子！\"
    楚雲飛如墜冰窟。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現代時就是個左撇子！懷表再次瘋狂逆轉，劇痛中他恍惚看見另一個\"自己\"正站在實驗室裏，與鬆本握手言笑...
    馬車突然急刹。外麵傳來日語喊話聲。李雲龍掀開車簾一角：\"壞了，碰上鬼子巡邏隊。\"
    楚雲飛強忍頭痛，發現懷表蓋內側不知何時多了行刻字：\"殺鬆本，毀實驗室，否則曆史將徹底扭曲。\"字跡新鮮，像是剛剛刻上去的。
    巡邏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李雲龍已經給手槍上膛，徐世昌則摸出了手術刀。楚雲飛摸了摸脖頸處滲血的疤痕，突然笑了：\"老李，想不想玩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