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柳氏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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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廿五,長安城飄著凍雨。昭寧剛在北鬥閣看完天樞隊傳回的商路密報,就見刑部典獄丞渾身滴水衝進門,腰間玉牌上的獬豸紋結著冰碴:“將軍!柳氏在天牢服毒了!”
演武場的積雪被馬蹄碾碎,昭寧的玄色披風在冷雨中翻飛如死鴉振翅。天牢的潮氣混著蛇莓味撲麵而來,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柳氏房裏搜到的香粉——那種能讓毒蛇蟄伏的西域秘藥,此刻正順著石階往下滲,在青磚上洇出紫黑色的花斑。
“大人請看,”典獄丞掀開草席,柳氏的指甲縫裏嵌著半片朱砂梅,正是慕容氏“毒經”裏記載的“斷魂梅”,“枕邊有封遺書,墨跡未幹。”
羊皮紙上的字跡力透紙背,“蕭昭寧,你以為贏了?星芒現世,必遭天譴,你父親、你弟弟,都會因你而死!”最後一個“死”字拖出長痕,像條扭曲的毒蛇。昭寧指尖剛觸到紙麵,袖中平安玉突然發燙,玉餅邊緣的北鬥紋在墨跡上投出陰影——那些筆畫竟與柔然巫祝的詛符文一模一樣。
“退下。”她按住典獄丞欲接信的手,銀針已從袖中滑出。銀針刺入柳氏手腕的“太淵穴”,黑血濺在羊皮紙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果然是蛇毒,與二十年前祖父蕭戰林暴斃時的症狀分毫不差。昭寧忽然想起,柳氏耳後的藍刺青,正是柔然蛇巫的標記。
雨聲在石牆上敲出悶響,昭寧盯著遺書上的“天譴”二字,忽然發現“天”字少了兩筆,分明是個“柔然”文的“毒”字。三年前父親蕭戰庭的藥碗底,也曾刻著這樣的暗紋,原來柳氏嫁入將軍府二十年,竟從未放下過柔然的巫祝使命。
“將軍,這是從她發間搜出的。”獄卒呈上片枯黃的梧桐葉,葉脈裏用金粉繪著北鬥七星,第七顆星子上打著紅叉——與蕭明庭臨死前的血畫如出一轍。昭寧忽然冷笑,指尖碾碎葉片,金粉落在她甲胄的北鬥紋上,竟順著銀線爬向心口,像極了當年父親中蠱時的症狀。
“去查柳氏的陪嫁箱,”她甩下遺書,銀線手套已被腐蝕破破洞,“尤其是那套自稱‘祈福’的青銅祭器——”話未說完,石牆深處傳來狼嚎,正是雪地營暗衛的緊急信號。昭寧望著柳氏扭曲的嘴角,突然明白,這不是自盡,是柔然巫祝的“血咒獻祭”,用自己的死,向北鬥星下的昭寧發出最後的詛咒。
回到將軍府時,承煜正在廊下掃雪,青竹掃帚尖挑著片帶咒文的梧桐葉。少年抬頭,發間落著的雪花在他眉間融成水珠:“阿姊,剛才乳母說,柳氏進門那年,曾給我房裏換過西域香薰……”他忽然盯著昭寧掌心的灼傷,“和祖父去世時的傷口一樣。”
昭寧看著承煜腕間的銀鐲——那是蕭戰庭特意讓慕容氏長老用北鬥星砂鍛造的護心鏡,忽然想起柳氏遺書中的“天譴”。蛇毒順著她的血脈遊走,卻在觸到平安玉時發出“滋滋”聲,玉餅背麵的炊餅紋,此刻正泛著微光抵禦毒素。
“把柳氏的祭器送來偏殿。”她扯下染毒的手套,露出手背上的北鬥刺青,“讓老周帶著《北鬥藥經》,再備三壇烈酒。”更夫敲過子時,青銅祭器在炭盆前泛著冷光,昭寧看見鼎身刻著的雪狼圖騰,與柳氏當年繡在裙角的暗紋完全一致。
“毒經有載,蛇巫的血咒需以星芒破之。”老周捧著藥經的手在發抖,書頁間夾著的斷發,正是母親南宮柔年輕時的鬢絲,“當年老將軍蕭戰林,就是中了這種‘北鬥墜’的詛咒……”話未說完,昭寧已將玉璽按在鼎心,星芒順著圖騰紋路亮起,將“搖光星滅”的詛符文燒出焦痕。
鼎內突然騰起綠煙,顯形出柳氏臨終前的場景:她跪坐在潮濕的牢房裏,麵前擺著染血的北鬥圖,指尖蘸著毒血在羊皮紙上畫下最後一筆,忽然抬頭望向虛空,嘴角扯出猙獰的笑:“蕭昭寧,你以為拿到玉璽就能逆天?當年先皇斬了慕容氏滿門,你的母族早就在天牢裏——”
綠煙消散前,昭寧看見柳氏身後的陰影裏,站著個戴九旒冕的人,冕旒遮住麵容,卻在袖口露出半幅雪狼圖騰。她忽然想起蕭振庭賬本裏的西域商路圖,想起李淮舟密信中提到的“玄武門之變”,指尖驟然掐入鼎沿——原來柳氏的詛咒,從來不是單打獨鬥,她背後站著的,是當今皇帝。
“老周,”昭寧盯著鼎心漸漸熄滅的星芒,“把柳氏的指甲剖開。”暗紅的毒血裏,藏著半粒嵌著星砂的藥丸,正是慕容氏《毒經》裏記載的“牽機引”,能讓中咒者看見最恐懼的場景。她忽然輕笑,將藥丸碾進炭盆,火星中浮現出承煜在雪地中倒下的幻象——這就是柳氏說的“天譴”,用最親的人的死,來摧折她的心智。
更漏聲中,昭寧獨自坐在母親的畫像前。畫中女子的劍穗無風自動,她忽然發現,柳氏的詛咒紋與畫像背景裏的星圖完全吻合——原來母親早就知道柔然蛇巫的存在,才會在臨終前將《北鬥藥經》縫進她的衣襟,才會讓慕容氏的暗樁遍布天下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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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承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我查了柳氏的陪嫁賬,她的乳母來自柔然‘毒牙部’,而二十年前,正是這個部落襲擊了祖父的糧草隊……”少年推門而入,手中捧著的,正是蕭戰林當年的行軍手劄,“上麵寫著,毒牙部的巫祝擅長‘血緣詛咒’,需要被詛咒者的至親精血。”
昭寧看著手劄上父親的批注:“柔然大汗之妹,名‘烏裏娜’,善飼毒蛇”,忽然想起柳氏耳後的藍刺青,正是毒牙部巫祝的等級紋。她忽然抓住承煜的手,發現他掌心有處新傷——原來這孩子,早就知道柳氏的詛咒需要至親血,竟偷偷用銀針紮破手指,在天牢外布了慕容氏的“血盾陣”。
“傻孩子,”昭寧喉間發緊,指尖撫過承煜腕上的銀鐲,星芒順著銀線流入他體內,“以後若再敢獨自涉險,我就把你鎖在寧心居熬藥,讓‘貪狼’盯著你。”少年倔強地搖頭,眼中倒映著畫像上母親握劍的手:“阿姊,我記得母妃說過,北鬥星下無懦夫,當年她能為父親假死,我也能為你——”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狼嚎,“搖光”的叫聲裏帶著急迫。昭寧衝出門,看見西北方的天空中,北鬥七星的搖光星忽明忽暗,恰似被毒蛇纏住的星子。她忽然想起柳氏遺書中的“天譴”,原來不是詛咒,而是柔然與皇室勾結的信號——當搖光星暗,便是他們對鎮北將軍府動手的時刻。
“傳令北鬥閣,”昭寧按住承煜冰涼的手,將平安玉塞進他掌心,“所有暗衛即日起佩戴‘斷蛇草’,藥堂的金創藥裏加三錢星砂。”她望向天牢方向,凍雨不知何時變成了雪,“柳氏的死,不過是個開始,真正的蛇信子,還在紫禁城的龍椅上吐芯子。”
更夫敲出醜時的梆子聲,昭寧站在演武場,看著暗衛們在雪地裏擺出的北鬥陣。狼崽“貪狼”忽然叼來片梧桐葉,上麵用蛇血寫著“臘月廿八,禦膳房”——正是柳氏詛咒生效的時辰。她忽然輕笑,指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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